《落花浮虚》半纸长安

12、第十二章

　　我用袖子擦了擦两人的泪水，安慰了一番，又问：“那王爷可是醒了？”
　　“嗯，有璃姑娘照顾，王爷现下很好。”玲珑说着，碧水打了她一下，恶狠狠地说：“你原本话不多，不该说的却胡乱说，想什么呢！”
　　玲珑似是恍然顿悟，一脸歉疚的望向我，我却是两目茫然，这璃姑娘，该是一位怎样的人物呢。
　　因着病了的缘故，现在倒也是闲散的很，或许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君烜瑾身上，倒是不曾有人来探望我，我也不去理会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月有余。
　　我这些天整日待在屋中，倒是憋闷坏了，想来到这里已有些时日，却是连府中都未逛全，便拉着玲珑为我带个路，到府上四处转转，而她却也是不识路的，说是各院的奴婢就在本院中司职，也不曾到处走走，我一脸无奈，也罢，只好先逛着。
　　走了许久，已是离清落园很远了，景色也是悬差很多，这里是姹紫嫣红花满天，那里是清清淡淡望眼空，我倒是不太喜欢这般热烈的颜色，太过炫目、太过张扬。
　　听到一声轻笑，我原是不甚在意的，接着又似是听到君烜瑾的声音，我一愣，随即望去，便瞧见一双璧人，轻咳了一声，想着调头离开罢，却被人现场撞见，只好悻悻的走近，施礼道：“拜见王爷。”
　　他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我向他瞧去，眸中不复方才的柔情。
　　“你就是沐姐姐罢，我来府中多日，今日才得以拜见，失礼之处，望姐姐包涵。”我正愣神，便听见一阵清灵的声音，这才留神，那女子一身异国服饰，黄绿相间的衣裳，左耳一只夸张的银环耳坠，手上的银铃也丁零作响，相貌更是好看的令人惊艳，这可真是个妙人儿。
　　我也一脸笑意相迎，“从前未曾见过呢，敢为姑娘是？”
　　“我是哈单族人，名叫璃韵，姐姐往后叫我韵儿便好。”韵儿，原来竟是她吗，似是想起从前君烜瑾嫌弃我的衣裳素净，想起他曾说过他爱的人是韵儿，竟是这样明媚的女子，倒是与我大相径庭，也难怪他会讨厌我，难怪。
　　正想着要说些什么，身侧的君烜瑾先道：“好了，韵儿，不必与这种人耗时，走罢。”他看我时那种嫌恶的神情，可真是令人心痛。
　　但璃韵却是不依，拉着我道：“姐姐同我们一起罢，我们要去外面走走。”
　　我摇了摇头，“改天罢，我身子不舒服，本就是出来稍微走走，我就该回去休息了。”
　　她也不再挽留，他们相拥离去时的画面可真是刺眼，我从未见过君烜瑾看人时那么温柔，至少对我，从未有过。我现在好想告诉他，我也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或许比璃韵更喜欢他，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他怕是依旧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我掀起衣袖，手腕上的伤早已结扎，此生多病长忧，这便开始了吗？
　　你寻到了你的良人，而我也终将会离开这里，我们的缘分，轻淡的仿佛尘烟一般，如今，也要消散了罢。
　　自那日起，我便再没见过他，我守在自己的清落园，偶尔也会听见一些传闻，无非便是“今日王爷将御赐的上好玛瑙玉镯送给了璃姑娘”“听闻明日王爷亲自带璃姑娘到寺中祈福”之类。我知道他既是如此正大光明的将璃韵摆出来，恐怕离娶她的日子也不远了，只是不想这一日竟来的如此之快。
　　虽然还是初秋时节，而我已是抱起了手炉，我现在是越来越畏冷了，或许我的身体状况会越来越不好。
　　我喜欢倚栏出神，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妃倒是清闲自在，如今可有雅兴与本王对弈一局。”我回神，君烜瑾已是在院中落座。
　　我迎上去，微微施礼，“拜见王爷。”这是他自上次之后第二次进院中，原以为如今佳人在怀，怎会有时间来这里，只是他不说，我便也不问。
　　命玲珑去取了棋盘，说实话，其实我的棋艺还算不错，在家族中也算得上乘，奈何我心思本不在此，倒是生生输了他几局。
　　“王妃若是再不上心，本王便要施以小惩了。”我一惊，难得他对我有如此的好脾气，倒是稍稍敛了心思。
　　虽然他步步精密，可我也步步施压，一番对阵，倒真没让他得了便宜，最后竟打了平局。
　　他唇角微勾，对我微露赞赏，“王妃的棋艺倒是不错，本王众姬妾中倒只有你能与本王不相上下，往后定要时常切磋。”
　　“王爷谬赞了。”
　　他命人将棋盘收了，又吩咐再泡一壶茶。我到如今已是喝惯了苦茶，便又泡了一壶普洱茶，因了上次的教训，便在他的茶中添了些许蜂蜜，他竟真未再说什么。
　　“王爷此次来，可是有事？”我吹着茶，似是有些漫不经心。
　　“嗯，你大概已经猜到，本王要娶璃韵了，本王曾经答应过她，待她及笄之后，便会娶她。”他放下茶盏，很是认真地看我。
　　我将茶一口饮尽，这茶，不是习惯了吗，怎么还是这样苦。
　　“那先恭喜王爷了。”
　　“只是她是哈单族的公主，自是不能委身做本王的侧妃，本王与韵儿商量过了，若你也不介意，你们可以做平妻。”
　　我听着很是刺耳，我一向不稀罕他人的施舍，何况不过是个名分罢了，“王爷娶璃姑娘做妻，本是应当，承蒙王爷抬爱，予我容身之所，我更无需要那些许名分，若太后问起，只说我失德便好。”
　　我自诩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很是落落大方，却不知他为何又动了怒，“很好，王妃既如此大度，想来象征皇室王妃身份的血玉你也是不稀罕的，但韵儿却是喜欢得紧，就还于本王罢。”
　　我将血玉还给他，他拂袖而去，也好，这样我便再也不剩他什么了。
　　婚礼是在五日后举行的，虽然时间上有些匆忙，但想来一切早已备好，一切都按着正妃的规矩，置办得很是华贵，我那时因着君烜瑾出征，到真没享过这种待遇。
　　我隐没在人群中，虽然站了一天，但主角不是我，倒是没有什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