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婚事》三奇嘉会格

22、第 22 章

　　张子滔提着小米粥和蔬菜汤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范媛几个还没走，他故意绕到了走廊另一头，等着看到她们下了电梯，才进了病房。
　　谢菡正在全情投入看着小桃，这模样，实在太过慈爱与温柔了，她明明这么好，却是自己，把她一手推进了如今这糟糕的婚姻里。张子滔拿了保温饭盒，打开，里面有三层，分别是素汤，粥和一些蔬菜。
　　他把病房的床调整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小桃子放在了宝宝推车里，然后扶着谢菡起来。
　　此刻，脆弱的谢菡知道自己该拒绝，但偏偏是拒绝不了，她看着张子滔，看着看着，就愣愣地哭了起来，哭得不能自已。
　　她忽然发现，这么多年了，当年被他伤害时候的那种痛苦，以及爱他时候的那种甜蜜，全都齐齐涌上心头，让她觉得自己快要抑郁了。
　　可是，当张子滔的手放在她肩膀上，扶着她坐起来的时候，她根本无从抵抗，他如今迥异于过往的，这般温柔。
　　谢菡一边哭，张子滔一边帮她擦眼泪，忍着心疼，也知道，现如今，除了照顾她一下，他什么都不该做，什么都做不了，于是轻声问她，“伤口还疼不疼？”
　　宋医生说因为宝宝的头围有些大，她的撕裂还是有些厉害的，还好十月份不冷不热，对伤口恢复还是比较好的。
　　白天打电话问了张子凯，让他把月子餐的餐单发了一份过来，张子滔去找家里的阿姨帮忙做了，装在保温饭盒里带了过来。
　　“我妈妈可能过一会儿回来。”谢菡对张子滔道。
　　知道她是想让自己走，张子滔嗯了一声道，“等你妈妈来了，我再走。”
　　谢菡喝着汤，又吃了小米粥，配瘦肉丝胡萝卜炒大白菜，又清爽又开胃，谢菡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中午吃的什么？”张子滔问她。
　　谢菡回道，“医院有订餐的。”两个人刚说完，医院送餐的就过来了，张子滔一看那个饭菜，就端到一边自己吃了。
　　谢菡愣愣地看着他，以前，他可是连一茶一坐都嫌弃的男人啊。何时这般不拘小节，能屈能伸了？
　　没一会儿，小桃又哼哼唧唧了起来，奶声奶气地哭着，这会儿谢菡吃饱了，才有力气喂她，因为说亲喂最好，她羞涩地看了一眼张子滔，张子滔蓦地脸红，站起身出去了。
　　等到小桃吃得心满意足，握着小拳头放在脸旁睡着了之后，谢菡才给他偷偷发了个消息，表示他可以进来了。
　　张子滔在医院的长椅上坐着想，事实证明，一切已经太晚了，哪怕唐翰升出轨，只要谢菡愿意继续，他又能怎么样呢？
　　这样守着她，也不过是对彼此更多的折磨而已。
　　然而，看到她那孤苦无依的样子，他又狠不下心来放弃，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过了快两个小时，谢菡本打算让他回去了，小桃突然醒了，原来是尿了。
　　谢菡拿着尿片想给小桃换，看她行动不便的样子，张子滔拦住了她道，“还是我来吧。”
　　谢菡惊讶地问他道，“你会吗？”
　　张子滔拿过了NB号的尿片，轻巧地打开了和尚服，看着小桃小小一只的模样，手势熟练地换起了尿布。
　　谢菡觉得这个张子滔大概是被穿越的吧，睁大眼睛看着他，一眨也不眨，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换好尿片，张子滔托着小桃软绵绵的脑袋，熟练地托着靠在他肩膀上哄着。
　　“钟雪晴生完宝宝以后，张子凯陪了没多久就出差了，我作为大伯父责无旁贷。”
　　原来是这样，谢菡想起4月份产检时候遇到他和钟雪晴的场景。
　　终于是问他道，“你，为什么要来商贸委？”
　　张子滔抱着小桃叹了口气道，“你说我是为什么呢？”
　　谢菡毫无征兆地又哭了，似乎产后的她特别的脆弱敏感，她对张子滔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张子滔平静地回答道，“我知道。”
　　谢菡哭着看着他，就听他又道，“至少还可以做朋友啊，不是吗？”
　　谢菡想说不能的，可是看着他小心呵护着小桃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曾经的男女朋友还能做朋友吗？如果说可以，未免太自欺欺人，如果说不能，那么此刻，他们这种关系，又算什么呢？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谢菡的妈妈终于来了，她顶着个鸡窝头，什么都没带，跑过来直嚷嚷，“我的外孙女儿在哪儿呢？”
　　等看到了小桃，嘟囔道，“怎么皱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张子滔看着她妈妈的样子，就知道未来要指望她妈妈帮她做月子是有多不靠谱了，建议道，“你不如请个月嫂。”
　　谢菡也知道这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然而，却是欲言又止。
　　“是因为你婆婆？”
　　谢菡妈妈何海英一听到张子滔提谢菡的婆婆就有气道，“别提那老女人，不光看不起人，还吝啬的要死。”
　　谢菡面露难色，她先劝了劝何海英道，“妈妈，别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不合适。”
　　张子滔听她说自己是外人，内心难受了一阵，却是忍住了。
　　何海英切了一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不是他们家抠门，我会到现在还过这种苦日子的啊？今天又输了好几把，气死我了。我还没吃饭，你这里有东西吃没有？”
　　张子滔连忙递了个水果过去，何海英嫌弃道，“这个吃了能饱的啊，我先出去吃点东西。”
　　谢菡摇了摇头，等何海英走后，张子滔突然问她，“你妈妈这样，当年？”
　　当年？当年就因为这样，她妈妈被她父亲赶出了家门，最后去住了小宾馆，才引来了一场误会。
　　她还记得当时张子滔的眼神有多么的厌恶她，仿佛她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呵呵。
　　谢菡低着头不说话了，张子滔知道她又想到了过去，顿时收声。
　　毕竟，过去那段，总是他的错，又哪里能不认呢？而唐翰升使完诡计，娶了她，却让她在这里孤零零地生孩子。
　　张子滔好恨，却又不能说，怕触到谢菡的伤心处
　　“都过去了。眼下你要想好，等到出院了怎么办？你家里有没有人照顾你？”张子滔问她。
　　谢菡想了想道，“没事的，到时候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反正翰升过几天就回来了，家里还有个保姆阿姨，帮忙偶尔看一下小桃也是没事的。”
　　谢菡的意思太明显了，那是她的家事，如今肯拿来跟他说已经是开恩了，他掺和得多了，反而更嫌碍事。张子滔自觉地闭上了嘴，珍惜着，她即将休产假前的最后相处时光。
　　他不该奢求，能这样短暂陪伴，已经是上天垂怜，他还能多说什么？
　　“需要我帮你联系月嫂吗？那个时候雪晴的月嫂就很不错，好像是金牌月嫂。”张子滔坐下对她道。
　　谢菡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诉他，“婆婆不让我请月嫂。”
　　更多的，是对她和小桃的嫌弃，如果小桃是个男孩，或许袁丽芳会同意的，但是小桃是女孩儿，不被她扔在水盆里溺死就不错了。
　　张子滔看着谢菡说不出话来，对比钟雪晴女王般的待遇，谢菡简直比灰姑娘都不如，甚至比大多数的产妇都不如。
　　当年，他怎么就把她拱手让给了唐翰升这么个人渣！
　　张子滔连着为谢菡送了三天饭，然后陪着谢菡说话，哄小桃，拍嗝，换尿片，仿佛是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
　　出院那天是周一，张子滔早上本应该列席班子会的，但是他告诉李诚飞，谢菡今天出院，李诚飞在这方面还是很通情达理的，直接准了他的假。然而谢菡晚上直接发了消息给他，让他第二天不用来送了，说是家里会派车来接。
　　张子滔坐在车上，车停在医院楼下停车场里，他看着谢菡提着小提篮，带着小桃子和她妈妈何海英坐上出租车，趴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
　　也对，他如今不过是连送她回家的资格都没有的陌路人。可是，又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谢菡开始休产假之后，正好也是年底，张子滔彻底投入工作中，拼命三郎毕竟不是浪得虚名。
　　李诚飞看着不断增加的外商投资金额和纳税额，每次在班子会上都是眉开眼笑的，连带开会遇到老对手投资委主任骆奇安和经济委主任华剑平，腰杆子也硬挺了起来。
　　小桃满月那天，张子滔特地早下班，给谢菡打了个电话，借口问她一些以前招商补贴上的事情，去了她家看她。
　　这天就她一个人在家，本来做好了正面硬杠唐翰升，被唐翰升兴师问罪的准备的，没想到她和唐翰升的家里冷冷清清的，就她一个人。
　　“你妈妈呢？”张子滔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问她。
　　“她早就不来了。”谢菡的回答淡淡的，是她一贯的模样，张子滔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样子道，“人家坐月子都是胖了，你怎么反而越来越瘦？”
　　谢菡看着躺在摇篮里的小桃笑道，“没办法，就是劳碌命，自己爱干活怎么办呢？”
　　一边说着，一边哼着歌推小桃，结果推着推着就哭了。
　　张子滔慌了神，连忙给她递纸巾擦眼泪，谢菡接过，没想到却是一哭就收不回来了。
　　“怎么回事？”张子滔问她。
　　谢菡摇了摇头，却是越哭越伤心，许久才抽泣着道，“没什么，你别问了。你要问什么工作上的事？电话里其实也可以说的。”
　　张子滔叹气，知道她在拒绝他的探问，拿出材料，对这些事情其实他心里都有底，来找谢菡只是个借口而已，谢菡却很认真地看了，一一回答。
　　谈完公事，张子滔又拿出了一个金饰盒子递给她道，“送给小桃的满月礼物，以后出去戴着，可以压惊。”
　　谢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张子滔知道自己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了，看了一会儿小桃，逗了逗她就走。
　　谢菡送到门口，突然有些不舍，眼泪又掉了下来，停也停不住，张子滔怎么忍心看她这样，连忙抱了抱她，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然而听着电梯的声音，终究还是理智归位，推了她一把，潇洒地转身挥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