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徒弟黑化了》陈子匪

19、凡世乱

　　顾南逐的性子不算孤僻，一段时间下来，倒是也交了几个朋友，让风霁放心了些。

　　仙山之上岁月流转，转瞬即逝。很快，凡世便到了冬日。

　　四季殿也下了一场初雪，细白的雪花落在斗拱飞檐上，风一吹又打着旋儿的落下来，积了薄薄的一层。

　　顾南逐早起将院子里的雪扫了扫，看着在雪地里盛开的灼灼红樱，不由感叹仙界果真是好啊。

　　在凡世，哪有这白雪和红花同日而见的景色？

　　“吱呀……”

　　身后一声响，却见是风霁推开了窗子。

　　她临窗而立，倾了倾身子看了一眼外面的细雪：“下雪了？”

　　“师尊，快出来瞧瞧。”顾南逐将笤帚丢到一边，跑到风霁的门前：“下雪了，下的还不小呢。”

　　他倒是极有兴致，看到雪眼睛都亮了。

　　风霁走出来，蹲下身随手抓了一把雪团成了个雪球，远远的砸在了正在撒欢儿的顾南逐的后背上，笑的极丽：“唔，雪还是应该这么玩儿的。”

　　“师尊，你这是偷袭啊！”

　　仙山上难得有笑声。

　　顾南逐搓雪团搓的双手红彤彤的，他站在一旁扫了扫衣襟上的雪，远远的向着风霁咧嘴一笑。

　　就在此时，开阳峰外的结界被触动了一下。

　　师徒二人顿时感觉到结界生出的波澜，一抬头，却见一只金色的信笺飞了进来，落在了风霁的手上。

　　“掌门师兄的信。”

　　风霁快速扫了一眼，笑了起来：“景师兄和小师弟回来了，掌门师兄让我去一趟玉衡峰呢。”

　　顾南逐正玩儿的起劲儿，闻言也不闹了，擦了擦手走到风霁身边。

　　七曜山共七名仙师，各占一峰，各司其职。

　　掌门未子析统管七曜山，除了师尊和花百染这两个闲人，顾南逐就只见过天权峰的宋衍。

　　至于善结阵法的陆临渊，顾南逐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之前便听风霁说，另外两峰的师叔师伯外出历练，尚未归来。现如今过去了大半年，人总算是回来了。

　　见师尊有正事，顾南逐径自捏了个决将二人身上的雪水蒸干。

　　“师尊要去玉衡峰么？”

　　风霁点头：“之前凡世有几处的守护阵破了，都不是什么大事，便没劳动陆临渊亲自去修补。此番二人回来了，我也得去瞧瞧出没出事。”

　　言罢，她回手关上房门：“你同我一起去吧。”

　　离了四季殿外的结界，顿时像是来了另一个世界。

　　清冷的雪景被隔绝在身后，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春和景明。仙山之上四季如春，只是和风霁在一起惯了，也撒野惯了。再瞧这数千年一成不变仙山，倒有些无趣了。

　　上一次来玉衡峰的卞清殿，还是仙门大开拜师的那一日。

　　顾南逐和风霁始一踏入正殿，便瞧见了一身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景长川和斑竹枝。

　　其余几峰之主都到齐了，也各带了一名弟子。

　　宋衍带来的正是穆向鱼，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神情古怪的和顾南逐挤着眼睛。

　　风霁落座，花百染摇着扇子调笑道：“长川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在，咱们七曜山便要转不动了。”

　　未子析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一眼，慑于掌门师兄的淫威，花百染只好讪讪的拎起扇子挡住了半张脸，不多话了。

　　顾南逐惯会察言观色，方才听到花百染的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便知道哪一个是景长川了。

　　景长川在七曜山管账，整个山门日常的支出用度都是他处理的，属实长了个好头脑。

　　只是这好头脑性情无趣的很，此时坐在椅子上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活像个木头嘎达，性格冷到极致。

　　此时，坐在尾侧的那人开口了。

　　“不出掌门师兄所料，这一次前往凡事，还真的查出了些不对来。”

　　众人全都望过去，未子析亦是皱眉：怎么回事？

　　斑竹枝道：“凡世有几个城镇的结界被凶兽撕破，有不少厉鬼冲入城中大开杀戒。伤人无数，大禹偏西的云来城和北顺城最为严重。好在凡世有些小门派和散修暂时维持住了状况，但看样子，阵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想来还是要着人去处理一下。”

　　顾南逐听着斑竹枝的话，下意识的捏紧了手。

　　他父亲一家就住在云来城，自己离家也不过一年时间，当时还未见异常，怎么现如今却出了厉鬼入城伤人之事了？

　　对于凡世的那个家，顾南逐是没什么感情的。

　　对他来说，血缘之亲根本牵绊不了他什么，唯一对他好的母亲已经过世了，他与人间便也彻底断的干干净净了。

　　现如今跟着师尊修习，一切皆有师尊做主，倒也用不到他多想。

　　顾南逐垂着眼睛，心想，他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等凉薄之人了？

　　低落的情绪不过维持了片刻，他便平静了。一抬头看到正在说话的斑竹枝，倒是怔了一下。

　　斑竹枝属实长的嫩，看上去倒像是个刚刚弱冠的少年，此时穿着一身翠色的袍子，衬的脸色皙白若玉，不像师叔，倒像师弟。

　　仙者能保青春永驻，这副模样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未子析默了片刻：“这些年凡世的散修日渐强大，已经许久未听闻有恶鬼作乱的消息了。长川，阿竹，阵法中的逢魔眼有没有什么异象？”

　　斑竹枝摇头：“未见异常。”

　　顾南逐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师叔师伯们所说的东西，都是自己从未触及过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随手扣着风霁坐着的这把椅子的椅背，却见风霁微微偏过头来，和他小声说话。

　　“逢魔眼是前开阳峰主设下的一处监察眼，用来监察埋在牧原下躁动的鬼气，若是寻常鬼怪，不会触碰到逢魔眼的禁制。可一旦牧原下压着的鬼王躁动，逢魔眼一定会第一时间感应到。可以说，只要逢魔眼没动，便都不是什么大事。”

　　顾南逐没想到风霁还会同自己解释，连忙点了点头。

　　前开阳峰主……岂不是师尊的兄长风涯？

　　那已经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

　　顾南逐晃了一下神，又听未子析道：“未经探查，实在是有些放不下心。你们谁有空，走一趟凡事去瞧一瞧吧。”

　　“我去吧。”就在此时，花百染拢了扇子开口：“我这天天闲在山上，骨头都要散架了，长川和小师弟劳走了这么些时日也该累了，就让我去吧。”

　　凡世动乱，也确实该武修出山。

　　未子析点了点头，指着花百染，一字一顿：“不准闯祸！”

　　“掌门师兄放心，这一次我绝对将功补过，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花百染神态夸张。

　　听了这话，未子析心中倒是越发的没底了。但凡花百染说放心两个字，哪一次真的让他放心了？

　　得找个稳妥些的跟他一起去才行。

　　未子析目光落在陆临渊的身上：“既然是阵法有损，临渊……”

　　“掌门师兄，我去吧。”风霁突然开口。

　　一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风霁毫无察觉一般：“陆师兄钻研阵法脱不开身，正好逢魔眼处的法阵我也会补，我去最合适不过。更何况，南逐来我这儿也有大半年了，学了这么多理论剑术，也该去历练一下了。”

　　未子析嘴唇动了动，实在是有些担心。

　　平日倒是还好，风霁还算稳重。可但凡和罗刹鬼有关的事情，风霁都容易冲动。

　　冲动起来，几个人都未必拉得住。

　　未子析还想劝，花百染起身：“掌门师兄，就让我们两个去吧。你就算是今儿不让风霁去，明儿她也会私自下山，你还能整日着人看着她不成？”

　　未子析：“我是不放心风霁和你一起去。”

　　花百染：“……”

　　被嫌弃的人站到一旁摇扇子去了。

　　未子析虽有担心，但花百染有句话说的不错。

　　风霁表面虽温文尔雅，但脾气却倔的很，但凡决定了的事，拦也拦不住。

　　他沉吟片刻，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只好应下：“当心一些，早日回来。”

　　从玉衡峰下来，风霁和花百染约好稍后启程，顾南逐回开阳峰取阿瞒。

　　风霁来的时候还颇有兴致的同他说话，回去的时候却若有所思，神情也颇为凝重，就像是在担忧着什么似的。

　　顾南逐瞧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等去了凡世，你要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若是走散了，便千万不要乱走，站在原地喊我便是，我能听到。”风霁道。

　　顾南逐反应过来师尊是在同自己说话，连忙点了点头。

　　他欲言又止，风霁看在眼里：“你想说什么？”

　　顾南逐：“师尊在担心么？”

　　“不，我从不担心旁人的事。”

　　说出了这句话，风霁也像是想开了什么似的，放慢了些脚步等着顾南逐并肩而行：“你也是，到了凡世不管遇上了什么，切不可冲动。”

　　顾南逐：“我也不管旁人的事。”

　　俗世凡尘，南柯一梦，现如今对顾南逐来说也全都是“闲杂人等”和“旁人的事”了。除了师尊，他也着实没有什么旁的好担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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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刷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