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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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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齐家兄妹送去官府后,伏东升回到伏府,将萧鹤安和伏挽暮都叫到了书房,溪藜和庆葚则是在伏府内闲逛。
“暮儿,你告诉为父,你是如何知道,自己不是我们亲生的?”
伏挽暮用手语回答:“有一次母亲和舅舅谈话时提起,被挽暮偷听到了。”
伏东升瘫坐在椅子上:“怎会这样……怎会骗了我那么多年,她怎会如此……”
萧鹤安上前给伏东升捏了捏肩:“父亲您消气。”
伏东升拍了拍萧鹤安的手,然后从一旁橱柜的木抽屉里取出了几份文书。
他将文书放到了书桌上,“我伏家会变成这样,都是家产闹的,既然这家产这么重要,你二人今儿个就把继承书签了罢。”
萧鹤安愣了一愣,拿起了那两份文书看,发现一份是家主继承书,一份是族长继承书。
伏家家大业大,全家上下有几百口人,家主只是管理伏东升这一家上下的家产,而族长则是伏氏一族的最高权力者。到伏东升这一辈,族长和家主的担子都落在了他身上,所以他手上执有两份继承书。
萧鹤安看了看伏挽暮,又看了看丧气的伏东升,然后将两份继承书放回了桌上:“二弟,你都签了吧。”
伏东升抬眼看他:“逸儿,你这是……”
“父亲,”萧鹤安打断了他,“逸儿已经步入修行之路,不愿再争凡尘俗事,自是不能继承这家业,二弟天资聪颖,又能吃苦,定能担起这份责任的。”
伏东升急了:“可,可暮儿到底不能说话,你叫他如何管住这一大家子人啊?”
萧鹤安笑:“父亲放心,给逸儿一些时间,逸儿有办法让二弟开口说话。”
此话一出,伏东升和伏挽暮的眼里都放出了亮光,伏挽暮直勾勾地盯着萧鹤安看,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伏东升抓住了萧鹤安的衣袖:“此言可真?逸儿真有办法?”
“逸儿向您保证,一定能让二弟开口说话,父亲尽管放心好了。”
伏东升心里的继承人选一直都是伏伽逸,可眼下“伏伽逸”已入仙门,他自然是不能强迫这孩子来接管家业,倘若“伏伽逸”真有办法让伏挽暮开口说话,到那时再来签这继承书也不迟。
想着,他叹了口气:“那便等暮儿能开口说话了,再来商讨继承一事吧。”
他将两份文书收了起来,离开了书房,留下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萧鹤安对继承之事不感兴趣,对伏东升的突然变卦自是毫不在意,他本以为伏挽暮眼里会有一些失落,可没想到这孩子眼里竟充斥着欣喜。
他比划着手语问萧鹤安:“我真的能够开口说话吗?你真的有办法吗?”
原来他在为这件事欣喜。
萧鹤安反问他:“你相信我吗?”
伏挽暮用力地点了点头。
“办法是有的,只不过得过一阵,”萧鹤安道,“你且等一阵子吧。”
从书房里出来后,兄弟二人一同去了正厅用晚膳。
一进正厅,萧鹤安便见到了坐在桌旁的溪藜,他忙快步走了过去,在溪藜身旁坐下,问道:“你这一下午做什么去了?”
溪藜道:“不想离你太远,就没走远,一直在府内闲逛。”
萧鹤安笑:“见不到我是不是很无聊?”
溪藜也笑:“是啊,都快愁坏了。”
一旁的庆葚忙出声叫道:“哎哎哎你们俩怎么回事,当这没人了是吧?”
萧鹤安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伏挽暮在萧鹤安另一侧坐下,两手杵在桌边托着腮,听着三人聊天。
不一会儿,伏东升和伏东泉也来到了正厅。
在桌边坐下后,伏东升望着身旁空着的木凳,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以前热闹了。”
伏东泉拍了拍他的肩:“大哥,话不能这么说,逸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再说,少了那俩恶人反倒是件好事。”
“我只是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与杏眉那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到头竟还是败给了金钱。”
萧鹤安开口道:“父亲,您莫太伤感,慢慢接受吧,兴许过一段时间就释然了呢?”
伏东升看着眼前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眉头终于舒缓开来,他挤出一个笑容:“好,咱就不提这事了,诸位用膳吧。”
晚膳过后,萧鹤安带着溪藜和庆葚往自个儿院子回去,伏挽暮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跟着几人一同去了清逸院。
萧鹤安在屋内坐下后,问伏挽暮:“二弟跟着我们,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伏挽暮在一旁坐下,比划道:“我确实有事要和你说。”
“但说无妨。”
伏挽暮:“其实我发现你不是哥哥这件事,不是因为手语。”
萧鹤安觉得奇怪:“那是为何?”
“你的灵魂,”伏挽暮指着萧鹤安的身体,“你的灵魂的模样,和这具躯体不是同一个人。”
萧鹤安看着他的手语一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到我的灵魂?”
庆葚见萧鹤安神色惊讶,便忙问:“师父,什么情况?”
溪藜抬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庆葚安静。
就见伏挽暮道:“不只是你的,你们所有人的灵魂,包括游走在人间的鬼神,我都能看见。”
萧鹤安闻言皱起了眉,他站起身子,围着伏挽暮走了一圈,将这小孩细细打量,随即他将手放到了伏挽暮的头顶,闭上眼开始感应。
“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灵气,”萧鹤安睁眼道,“不是天生的,是另一个人硬塞给你的,你能看到鬼魂,应该是和这股灵气有关系吧?”
庆葚闻言,觉得不可思议,他伸手摇了摇挂在腰间的银窟,将冉霄唤了出来:“我的老天,这孩子居然有阴阳眼。”
冉霄出来后伸了个懒腰:“你有病吧,这么点小事儿也要喊我出来?”
“呜呜,我受打击了,这么小的孩子都有阴阳眼,我长这么大什么都没有呜呜呜呜,”庆葚说着,一甩折扇,抹起了眼泪。
冉霄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的,它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它循着这气息,竟飘到了溪藜跟前,它凑近溪藜用力地嗅了嗅,然后惊叫出声:“你是什么人!”
萧鹤安正思索着伏挽暮身上的异样,被冉霄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打乱了思绪,他抬眼看过去,就见冉霄正龇牙咧嘴地停在溪藜身前,他忙上前去,将冉霄和溪藜隔开来。
他问冉霄:“你发什么疯?”
冉霄咆哮道:“这人!这人身上的气息和我师父的气息一模一样!说!你和我师父什么关系?我师父人呢?!”
溪藜觉得奇怪,开口便问:“你师父是何人?”
冉霄:“我师父叫赵义!是个道士!快说!你把我师父藏哪儿去了?!”
溪藜摇了摇头:“在下并不认识此人。”
“怎么可能!我不可能闻错!你身上的气息几乎和我师父一模一样!”
萧鹤安一掌拍在了冉霄脑门上:“你冷静点,有事好好说,别对他大呼小叫的。”
冉霄抱着自己的脑门,呜咽了一声,它问溪藜:“你真的不认识我师父吗?”
溪藜:“我若认识,定会告诉你的。”
冉霄失落地转过了身子,飘到了一旁,它的鼻子动了动,似乎是又嗅到了什么气息,这一次,它停在了伏挽暮跟前:“你的身上也有我师父的气息,只是这气息很微弱,似乎只沾染过一点点,你又是什么人?你认识我师父吗?”
庆葚忙上前去拦住了冉霄:“你怎么回事,睡糊涂了?闻谁都有你师父的气息?”
冉霄瞪着绿眸看向庆葚:“庆葚,你信我,我没糊涂,我说的都是真的。”
庆葚第一次见冉霄如此认真,只得信了他:“那……那好吧,可这孩子才十来岁,怎会认识你师父呢?”
伏挽暮见状,比划起了手语:“我知道一些事,说不定能帮到你,在我记事时,便将能看到鬼魂一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喊来了当初将我送到伏家的那个道士,问那道士我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那道士说,我出生时便被人强行改造了眼睛,我是被他从另一个道士手里救下来的。”
萧鹤安看完后,将伏挽暮表达的意思同冉霄和庆葚说了一遍。
冉霄听完后有些迷糊:“所以说,有两个道士接触过你?”
伏挽暮点了点头。
庆葚道:“嘿,这可真是稀奇,那你师父到底是把他救下的那个道士,还是改造他眼睛的那个道士?”
冉霄冲庆葚直翻白眼:“我师父怎么可能做改造人体这样的事情!我师父定是救下他的那个!”
一旁的萧鹤安听着两人对话,陷入了沉思。
溪藜凑到他跟前,轻声问:“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萧鹤安抬眼看溪藜:“照挽暮的说法,他身上这灵气的主人应该就是改造他眼睛的人——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拥有看到鬼神的能力?”
溪藜顿了一顿,然后问:“你很好奇?”
“好奇,”萧鹤安应道,“我活了那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事儿,”他说着,又转头向冉霄道:“冉霄,你在他身上只嗅到了你师父的气息吗?”
冉霄摇了摇头:“不,他身上有三种气息,一种是他自己的,一种是我师父的,还有一种是一股别扭的灵力,我一闻就知道这灵力不是他自己的,当然,也不是我师父的。”
萧鹤安:“那你放心好了,你师父一定是将他救下的那个道士。”
庆葚:“此话怎讲?”
萧鹤安解释道:“挽暮的阴阳眼是拜这股灵力所赐,既然这灵力不是冉霄师父的,那一定就是改造他的那个人的。”
冉霄抬起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我师父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萧鹤安对伏挽暮道:“挽暮,你对修行感兴趣吗?”
伏挽暮点头。
“那我收你做徒弟如何?我可以帮你调查你的身世,你若是自己修行,也能更早的让自己开口说话。”
伏挽暮两眼放光,激动地比划着手势:“好!我拜你为师!”
就在几人说话间,窗外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随即房门被人撞开,白无常踉踉跄跄地来到几人跟前,对萧鹤安道:“小少爷,快、快跑!”
溪藜忙扶住他,问:“怎么了?”
白无常喘着粗气,摆了摆手:“哎呦喂,不知道什么人发现了襄萤箫的踪迹,好几拨人正朝乾纹都赶呢,六界里的、江湖上的人都出动了,搞不好还会把启温颜引来,咱们快逃吧!”
萧鹤安冷笑了一声:“一千多年了,这些人还觊觎着我这箫呢?”
溪藜道:“一定是那天在四子寨留下了襄萤的灵能,他们顺着灵能气息一路跟过来了。”
“四子寨?!”庆葚惊呼,“那他们会不会对我叔叔们下手啊?我叔叔们会不会已经……”
“不会的,”萧鹤安打断了他,“觊觎襄萤的人,至少都活了几百年,品行不会低劣到对普通老百姓出手。”
庆葚舒了口气:“呼,那就好那就好。”
白无常道:“小少爷,咱先逃吧,最快的一拨人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抵达乾纹都了。”
萧鹤安摇了摇头:“跑没用,只要襄萤还在这里,我迟早都会被他们找到。”
白无常:“那,那您有何打算?”
萧鹤安将襄萤从腰间取下,递给白无常:“你带着襄萤回地府,人界和冥界有结界,能阻隔襄萤的灵能气息,至于人界这边……我自己处理。”
白无常闻言一惊,没敢接襄萤:“您应该还在互斥期吧?如何能处理那些狂徒啊?”
“不然你还能调兵来打他们?要是让他们发现是阴兵,可不得查我爹头上去?”
溪藜悠然道:“阴兵不行,人界的兴许可以,”他对白无常说,“你拿着大少爷给咱们的兵符去官府调兵,调到城门口,以制止暴/乱为由守住城门,应该可以拦住那些人,大少爷是天帝钦点的人界皇帝,他们就算野心再大,也不会傻到杀了大少爷的兵给自己找麻烦吧?”
白无常道:“我这就去!”他说完,转身就跑出了屋子,化成一团黑气消失在了院子里。
萧鹤安眼巴巴地望着手里的襄萤,抬手拍了拍脑门:“他倒是先把襄萤给我送回去啊,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不如给襄萤下个封印吧,把灵能气息隐藏起来,这样的话,那些人就感应不到了。”
萧鹤安一愣,“可以倒是可以,但隐藏灵能气息后,会减少襄萤一半的法力。”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溪藜有些自责,“如果我不把襄萤带出来,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麻烦了。”
“你自己也说过,有些事情,谁也无法控制,尤其是,人的贪欲。谁也没想到,一千多年了,竟还有人在渴求襄萤,”萧鹤安说着,将灵力聚到手指上,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封印符,将那符打到了襄萤上。封印好襄萤的灵能气息后,他又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纳戒,将襄萤放了进去。
“师父……”庆葚开口问:“这是要开战了吗?我能做点什么?”
“你,”萧鹤安看了看庆葚,又看了看伏挽暮,“你在家带孩子,我和溪藜去城门口。”
“我不!我也要去城门口!”
“你不会法术,空有武功,如何自保?”萧鹤安说着,走到了门边,“溪藜,我们走吧。”
“好。”
萧鹤安和溪藜走后,庆葚坐在房门前的石阶上,望着天空直叹气:“哎,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大徒弟,居然要留在家带孩子?”
冉霄飘到他肩头停下:“没办法呀,谁叫你没修为没法力呢?”
“师父也真是的,我都拜师好几天了,他居然一点儿东西都不教我。”
“你师父这不是在忙着他自己的事嘛,何况,他还在互斥期,如何教你啊?”
“哎,可我也不想带孩子啊,我想出去打架啊,这孩子好歹有阴阳眼,我啥也没有啊呜呜呜……”
冉霄嗤了一声:“你这不是有我吗?那孩子……等等,孩子呢?”
庆葚闻言,忙转过身子朝屋里一看。
“夭寿啦!孩子丢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