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作为一个极有职业道德的纹身师,夏七彩在穿越过来的前几天,首先念念不忘的还是她的那堆客人们。

      现世这一周约的原创手稿两个,等着二次遮盖的足有七八位。古时一年耗现世一日,现代的自己肯定是得消失一天,夏七彩隐隐作想,穿来是周一晚间,那便是二不能约活,得隔着,工作排三五七日,周二是古时第一年,周四第二年,以此类推,一顿换算下来,夏七彩心里暗自有了底,待十二月十五回去发个通告,改改预约时间,那些待改大玫瑰,前男友名字,以及褪色小青龙们,尚不用担心该何去何从了。

      除此之外,便当在这古代度假了!再看看能搬多少金银回去!夏七彩一思量,开始叫来丫鬟打探,然而不幸得知,大概是老侯爷后院人实在太多,这个十七小娘每个月生活费也不过十个小金饼,换算现世金价不过万把块,并且上面打算,还要她真的让出这宽奢主屋给小侯爷,搬进那萧瑟侧寝过日子。

      夏七彩愈感,暗想的度假,可能要变成下乡。

      “小夫人,云姑那边已经派人说了好几次,小侯爷今日就要入院,您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挪榻?”

      午后小憩完,夏七彩坐在沉香桌案边,方沉思了一小会日后生计问题,却见那圆绿圆青俩小丫头又叩门进来,作礼低首问着自己。

      “真搬呐?”三天被催了七八次,真丝大床才睡了几晚,夏七彩叹了口气,但总觉哪不对劲,顿了顿问道,“是小侯爷吩咐非让搬,还是云姑的意思啊”

      “是..”微胖一些的圆绿一时哑言,暗瞥了旁边圆青一眼。

      圆青看似机灵一些,双手一鞠回答道,“禀小夫人,小侯爷自是孝敬未曾直说寝殿之事,只是云姑说了侯爷生来尊贵,入院都得是进主屋。”

      一席话,乍听之下毫无错处,夏七彩之前本也想做个顺手人情,但这几日都听得人嚼舌根子,说云姑处处散播昏话,讲她十七小娘走了狗屎运,入得侯爷府,就夏奇采这罪臣之女的背景,阖族都没落了的人,给她云姑做十七丫鬟她都不一定收。

      夏七彩本来脾气就火爆,被那老妇人连日使绊子的嘴脸心里已经堵的不行,不禁大白话呛上,“这是隋定侯府,还是云姑大院啊?”

      圆青一见十七小娘有了愠意,顿时拽了拽身边圆绿,像没听见质问似的,“那我等再去偏殿看看,还有什么没收拾完的。”小丫头们抬腿就想走。谁料案桌边的人腾的一下跳起,也不顾那自己裙姿容貌,一把拽住了两个小丫头。

      夏七彩这身子十四多,单手一边一个,抓着两个十岁的小姑娘,游刃有余。圆绿圆青顿时卡在门槛上,吓了一跳。

      夏七彩手上又施了力,抬脚帛鞋抵着门槛。见俩丫头还不答话,于是参考了一下之前家里三大姑八大姨瞪她自己的样子,也一下挤着眉心,怒声道,
      “好歹我十七小娘也算个娘!问个话还没人回了?!”

      这下,两个人吓得腿下一软扑倒在门槛上,夏七彩松手,继续叉腰怒视着。

      两个十岁小丫头们哭起来,微胖一些的圆绿嘤嘤说道,“不是我等要为难小夫人,是云姑,云姑她老翁在世时,是老侯爷军内的副断事,一家都住候府,她说话自是,自是算数些。”

      瘦些的圆青又补充道,“而且,而且二夫人素来和顺,后院里姨娘们又多,便是让云姑这些年间多操持了一些。小侯爷没得非要住主屋,只是云姑的话,一众小仆们,没人敢不从..”

      夏七彩踱回了屋内,转了转胳膊,思量着这里面的关系。门前俩丫头迫于对方刚才威严,都不敢妄动,悄声在门槛上流泪伏着。

      “这样吧,”
      夏七彩坐回屋里案桌边,扬声道,“那就你俩且先收拾去,小侯爷八成真要来,侧寝收拾干净一些,他也住的舒服。”

      过了半响,圆绿才抬头低声应道,
      “小夫人,小夫人是说,不听云姑的安排,让小侯爷来了住侧寝吗”

      “嗯呢。”
      夏七彩捏上案上的青瓷杯茶盖,一开盖,凉的。

      “可云姑屡次都说的是,让您住...”小丫头们颤颤巍巍说着。

      夏七彩没接话,只扬首,眉毛一翘,斜睨了门前伏着的两人一眼。

      夏七彩虽名号叫的灵动庄秀,但与她本人更为贴切的,一直是她的外号--踩姐。意味很明确,按她纹身店那条街的街坊邻里评价,她看起来就像不太好惹一脚能蹬了谁的流氓小姐姐。

      所以目前这眼神她惯用,以前夜市遛街吃烧烤,凡有混子对她吹口哨,她也是这么一瞥,再带着自己一条花臂,往往对方就都惺惺收了眼。现在,虽没花臂加持,但这眼神里的傲荡蔑视,自认为还是练得比较得当。

      果不其然,两个小丫头本来心里头忖度,更怕的还是刁狠的云姑,但看见夏七彩这一眼,一下害怕的又互相靠近拥在一起,活像两只被大猫欺负了的抖抖索索小仓鼠,“遵小夫人命,小奴们,这就去给侯爷收拾偏殿。”

      “这才对嘛。”夏七彩扬笑,又顿了顿语气,“顺便换杯热茶哦。”

      修长手指捏着瓷茶盖,叮的一声,碰了下桌上的杯碗。

      ***

      老侯爷在去世第二日便匆匆出殡入了陵墓,虽葬礼并未大办,但第三日,辽朝首都郜京千户人家,皆奉了天子令,在户门前挂上一丝白帛。

      天子更在辽朝八大城门皆悬挂铂金讣告,并勒令满朝文武,一年禁歌舞宴乐,以此深痛悼念老侯爷亡故。

      一时郜京众百姓皆称天子重情,不愧为今日盛世开辟者。

      晚间饭后,刚从西市回来的圆绿圆青,也诉说着当今圣上如何的重情形象,夏七彩在一旁听闻,随波附和说上几句天子好话,话落顺便小手一扬,捏起一个女仆们带回来的当朝美食糖冬瓜,放进嘴里。

      还没砸吧两下嘴,就听得寝门被连声叩上。圆青急忙过去开门,见得门外院里,一众人站着。

      “小侯爷万福。”门边的小丫头忙跪伏在地上.

      夏七彩应声过去,只见院里两人,一仆一主。男仆垂首背了个乌木暗纹大书箱,而身旁的少年主子,穿了身墨色长袍,在梨花坛边挑眼看着她。

      辽朝古风,男女有别还是严谨的很。异性过了七岁,不能同席,更不能同处一室。云姑刻薄夏七彩,十七院里就派了俩丫鬟,这会正巧都在屋里和主子唠嗑。

      因此,无人通报,院里俩人已是站了许久,男仆才惺惺叩了寝门。

      “小侯爷,小侯爷万福。”夏七彩见状忙鞠手,作上这两日刚学会的礼,就是唇里还含着刚才那口糖冬瓜,使得这一声万福,听起来十分含糊。

      坛边的人愣了愣,
      “此礼,”
      司徒毕敞抬手指了指夏七彩鞠着的两只小手,
      “此礼低微丫鬟才作。”

      夏七彩满头问号,看向自己小手,反应过来后一下十分尴尬。

      这两天她确是偷学了一番辽朝礼仪,刻意问着圆青圆绿若是见到侯爷,或是一众尊长,她们如何行礼。但是一个大意,忘了自己辈分,学了丫鬟礼。真成了云姑说的十七丫鬟。

      这朝代真够费劲的,什么礼仪文华还得分人。
      她一时撒了手,摸了摸露怯的红耳畔,故意找上点长辈感觉,挑眉对着院里人,
      “那司徒毕敞,你给我行个礼看看!”

      院里一众人顿时陷入沉寂,连带着枝丫上的暗夜鸟,也停啼。

      这句话,夏七彩本来的意思,
      ‘你给我行个礼我学习学习’,
      但由于她语气向来松散直接,平时哥们也多,惹得女孩说话也彪,导致大家听起来,都像是十七小娘要在这小侯爷前立个威,让他当众拜个大礼的意思。

      夏七彩见一院死寂不解冻,瞬时反应过来,但还没来得及纠正,那院里的少年侯爷却突然垂首一笑。

      司徒毕敞扬起墨袖,左手拳抱右手,轻抬至齐眉,又落至胸前,双膝跪上院里砖地,黑色腰线弓起,轻轻一拜,停了数十秒才起身,少年英气桀骜之姿,
      眉宇似有挑衅道,
      “十七小娘,毕敞此礼,可满意?”

      门槛边的‘长辈’顿时扶了扶自己的瘦腰,

      夏七彩抿了抿唇,堂堂小侯爷的大礼,我哪能受得起。她跨过门槛至院里,语气娇柔开,想缓和一丝气氛,“不用不用,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墨衣少年一时没揣摩明白夏七彩这一系列行为,本也以为对方作妖想撑威,没曾想这么快就语声软软。

      两人在院里滞住,夏七彩一时也有些语塞。

      隔了半响,一旁侍从后知后觉忙轻声说道,
      “禀十七小娘,小侯爷今夜就要入院了。”

      夏七彩闻身看向一旁人,侍从继续说道,
      “侯爷行李不多,一书箱一剑,新要添得的春衣,还要劳累您。”

      “嗯嗯,不劳累不劳累。”

      “还有便是,小侯爷饮食清淡,明日晨起,还请您告知小厨房勿做荤腥。”

      “没问题没问题,”夏七彩应声接道,见着气氛终是比刚才缓和了些,轻盈步伐向前跨了两步靠近他。

      此时的司徒毕敞,十三岁身子还未拔的很高,但在一众同龄人中身形已突显磊落。夏七彩前两日还觉得他似与自己一般高,但今日少女没穿那高跟帛鞋,一下少年到了眼前,司徒毕敞实比十五岁的自己已经高了半头。

      那少年似是不想理她,故意侧颜环视着院子,夏七彩一想,以后舍友估计是当定了。便想作着慈祥状拍拍司徒毕敞肩膀,别让对方真误会自己要立什么威。但因着身高问题,她靠近的视线直直落上那人领口肩胛骨向上,那缕攀爬的乌青印。

      胎记这东西,在辽朝,即使是寻常人家孩子有,还生在这么无法遮掩的地方,都当得被当做脏邪之人逐出族谱。
      因此,那缕青印,更显与面前小侯爷尊贵身份格格不入。

      夏七彩眼神停留片刻赶紧挪开,转息间却早被司徒毕敞察觉到。

      那少年眼神顿时闪过一丝卑怯,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身前人距离,语气恣意轻蔑道,
      “毕敞自幼粗鄙之貌,不堪至此,吓着十七小娘了。”

      声落脚步间,一地梨花白瓣在少年鞋帛下做摩挲声响。
      而此刻月挂在天上,像是明玉被镶在一只巨大的暗纹黑盒中。
      落下的光,突然白的竟让人觉得有些冷冽。

      整个院里一下又都不敢做声,小侯爷肩胛骨至下颚的青印,向来是府里人避讳不及的敏感问题。

      男仆瞥了眼身侧人,黑夜下,司徒毕敞桀骜脸上的怒意似不可遏止。

      夏七彩毕竟魂思已经是二十有余的成年人,能通情这个十二岁少年人内心,在这古风朝代,居高位却身有残印的自卑情绪。她想了想,却没得别人那般紧张,轻松扬上身后梨花枝般的婀娜眉眼,

      “这有什么好吓的,你不知我夏七彩绝技,遮盖之功天下无双,”

      夏七彩十五岁纤长手指戳了戳自己脸蛋,毫不避讳直直盯上那印记,沉思设计了一番说道,

      “等我过两日找找你们这朝的精针和彩墨,就赐你一条过肩龙,盖这青印,傍傍你这硬命。”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