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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神剧岂可修79 ...


  •   谢涓走后,谢涵便直言病了,闭门谢客,但这边称着病,那边却又堂而皇之地驱车去稷下,真是给了好大个没脸,让其他隐隐还欲登门的人也暂偃旗息鼓下来――他们可禁不起这羞。

      “这是托苏大哥带去给秦阳的。”谢涵放下手里几个小包裹。既然苏生黑已经知道秦阳,谢涵自然也直言不讳了,“终究是我赐婚害他如此,又怎忍他丢了性命”,对此苏韫白是不赞同的,“为情害命,太过了,他这样狂性的人,公子不该姑息,岂知有一不会有二?”

      但谢涵还是执意,他也奈何不得,只得接下包裹,“我会转交大哥的。”

      此时夜正深,谢涵是乘着夜色过来的,理由也很好理解――其实他不是真想给谢涓没脸,只是真有事,只不过大家都不信罢了。

      正说话间,门上一阵一长一短有规律的敲击声,苏韫白立刻起身放下门闩。

      夜很黑,几乎要把门外一身黑色斗篷的人融为一体。

      “快进来。”谢涵朝人招手。

      斗篷人裹着寒风快步进来,胖瘦相貌因为宽大严密的斗篷看不清,只能看出他身形高挑约八尺来长。

      门被重新阖上后,他才摘下兜帽,露出一个稻草人,稻草人下又伸出一只胳膊解开内扣,方露出里面全貌――上边半个稻草人,草人底端缝着个帽子,帽子下是个小小的脑袋,脑袋上俊眼飞眉、灵气活现。

      “重不重?”谢涵笑着给人摘下那有半人高的“草人帽”。

      “不重。”陈璀吐出两个字,立刻苦哈哈的,“可闷死我了。”

      他扑进谢涵怀里蹭了蹭,掰着手指头算,“最后一次见涵大哥是从楚国回来,这么久不见,涵大哥有没有想我?”

      谢涵揉揉人发梢,“唔”了一声,“那这么久没见,你琴艺好些没?”

      一说琴艺,陈璀就悲愤了,还记得他刚到临淄的时候,自觉天赋惊人、秒杀众人,让苏韫白教完下棋又硬让对方教琴艺。好嘛,谢涵一出手就是《高山》,这下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个音痴了。

      “还……还成罢……”他支支吾吾的。

      这倒是难得情景,谢涵好笑,苏韫白亦是莞尔,“不急,寻常人自学琴起,要弹出《高山》,少说也要五年十年的。”

      戏说几句,自是正事要紧,大晚上可不是来谈天的。

      “涵大哥……”陈璀先叫了一声,却又盯着谢涵不说话了。

      “嗯?”谢涵疑目。

      “申厘是涵大哥的人?”

      这问题……谢涵眯了眯眼,“你真的想知道?”

      忽然,陈璀感觉到对面的人变了。

      确切说不出哪里变了,仿佛有种说不出的危险,但他不觉得害怕,反而很兴奋。他还记得,他见到对方的第一天,对方晕过去后再醒来那个眼神,狠厉的、决绝的,惊心动魄。就是那个眼神让他坚信对方一定会有大作为,特别干净地就把自己给卖了。

      但到了齐国后,他开始怀疑那个眼神是他的错觉。

      不是说哪里不好,他一个小乞丐,再没有人对他像谢涵这么好了。他不强迫他,他会关心他日常,他会鼓励他,最重要的是他相信他,相信他有常人没有的才能,明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让他一个幼童出使楚国,最后走到齐公一国之君面前,出使楚国前,他不是像谢漪一样让他必须成功归来,而是会为他做好所有准备。

      多好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但真君子都是活不长的!

      这不就被关进牢里了,他很害怕,他怕对方会死,他怕自己真的就要一辈子在谢漪手下了。谢漪看不起他,谢漪只是利用他,他凭什么要给这种人效力,好处全没有,怒骂一箩筐;而且脑子也不行,阅历眼界的飞快增长,让已经接触了更多上层人士的陈璀觉得,谢漪并配不上他的效忠。

      他有想过,如果真的是谢漪继位,等他还清谢涵的恩情,他就逃去楚国,虽然……但他得承认楚王和楚太子都是厉害角色,到时候他有一定势力,就把谢涵接过来保护对方。

      然后……然后,谢涵就把申厘送过来了,他敏锐地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像他现在觉得谢涵危险一样。

      陈璀吞吐了一下口水,最后猛一点头,“想!”

      谢涵长长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让你去谢漪那儿,不是要你去做卧底,只是希望你有一个更好的开始么?虽然终究让你做了不少违背四弟的事,但我说那句话的时候真的是认真的。”

      这个陈璀他知道,所以才更觉得对方君子得不像样。苏韫白是这种人,谢涵也是这种人,他感激,但又格格不入,格格不入得久了,不知怎的就生出一种厌恶来,不知道是厌恶这种不知死活的君子之风,还是厌恶自己的相形见绌。

      “但如果你真的知道了,我就不会再放你离开,你明白吗?”

      陈璀沉浸于某一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中,忽然脑袋上一阵抚摸,很温柔,很熟悉,却叫他浑身一震。

      陈璀猛地抬头,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他忽然意识到,申厘是个大秘密,如果知道这个秘密,他就只能跟着谢涵了。

      但……这不正是是他一开始的打算吗?

      他心头一热,脸上露出抹不符合年龄的笑来,十分坚定,“我想知道,涵大哥。”

      谢涵一声轻笑,神情却变得有些寡淡了,他收回手,指尖在桌上打着圈,看起来漫不经心极了,“巫蛊事件背后主导者是狐源。”

      平地一声雷,炸了陈璀和苏韫白一脸。

      “怎么,吓到了?”谢涵又笑了。

      陈璀觉得自己有些飘,狐源哎,狐相哎,在齐国也快一年了,在齐公面前也有两三个月了,他当然知道对方有多权倾朝野,有多得齐公信任。

      而苏韫白皱眉不解,“为何?我与狐相有过一面之缘,对方实是中正仁厚之人啊。”

      谢涵“噗”地笑了,“韫白,你这句话翻译过来是什么你知道吗?是――他怎么可能是坏人?”最后一句话他特意用小儿口吻,天真无邪,还眨了眨眼睛。

      之前有些凝滞的氛围瞬间解冻,陈璀还笑哈哈道:“苏大哥,坏人可不会把‘坏’字写脸上。”

      苏韫白脸微红,说不上看人准罢,但从小他就是一种感受周围人气息的直觉,狐源给他的感觉很忠正,不过……也只见过一次面……他也不确定。

      谢涵倒挺理解苏韫白的感受的,他拍拍对方肩膀,“我与狐相一同赴梁,两个月朝夕相处,也一直觉得狐相忠心耿耿、义薄云天。”

      陈璀却没二人这么深刻的感觉,他不会看人,但会看利益,“是因为狐家小姐和四公子定亲了么?”

      “不全是。”谢涵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大概是想效法宁采罢。”

      “嘶――”苏陈二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想扶植四公子做一个傀儡?”陈璀脱口而出,说完又立刻捂住嘴巴,四周看看,他刚刚说的应该很轻的……罢?

      “是。”谢涵点了点头,“但他太强大了,又手段干净,我只能加紧尾巴躲着他。”

      这就好这就好,至少不是外面说的意志消沉。

      “所以必当找一人可与狐相争权,世家个个是狐狸,以前在狐相手里吃过亏不会冒然碰上,新人不可能短时间爬的这么快,只有申厘,他妄图更弦改张又权利欲旺盛,如果君父真听信他,为了他改革方便,必然一开始就会给他极大的权利。”谢涵娓娓道着自己打算,末了叹气,“只是难在君父如何会鼎力支持申厘了。”

      自己君父,自己知道。

      齐公并不是一个有魄力的君主,他更偏向儒家仁爱,他喜欢安逸,喜欢虚名。而实行变法,必然过于霸道失之仁德尤其是让申厘来变法,必然会与大氏族碰上承受极大的压力,必然会被不少人骂作冷酷无情麻木不仁。

      把这个意思用委婉敬词修饰了一下说给二人听后,陈璀皱了皱眉,“四公子不满狐相已久,又视齐国如己物,稍说几句应该就会完全同意,他现在就对申厘赞不绝口。至于君上,君上……”咽下“好大喜功”四个字,他很快接上去,“君上也一直有一颗建立不二功业的雄心,自不久前被群臣死劝重审案件后更不满君权受挑战,心内一直有这一口恶气,或可利用一二。”

      谢涵眼睛一亮,的确,这倒是个契机。

      苏韫白对变法之类并不是很清楚,但古来今来,大凡更弦改张都有一个共同点,他想了想,道:“每每变更必要有一个迫切的直接促成因素,多是大战失利周围强敌虎视眈眈不得不改,但齐并无此危机。”

      不,有的。不然他就不会这么急切了。

      但之后二十年剧变结束七百年大昊王朝是现在谁都想象不到的,谢涵笑笑,并不打岔,静听对方继续。

      “我等不可能为了施行变法引个强敌过来,既如此,那就要换举国威胁为君上威胁,能威胁君上的必然是君主权柄。”

      或可再策划一场群臣威逼君主的戏码,谢涵懂了苏韫白未竟之意。

      他屈指敲了敲额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与二人商量,“先让申厘见君父一面,君父想来不会同意,再来一场大胆臣子的不逊,必须是直击君父内心的,再在君父面前提起申厘,君父便会想起申厘的好来。之后诸氏族反对,都把它言语诱导成是对君父的不敬让君父想起诸臣几次不逊。唔……可再多提提祖父,君父最恨比不上祖父,偏偏诸臣都觉得君父比不上祖父。这样就不怕变法不能展开或者夭折了……”

      “!!!”

      陈璀抹一把脸,他感觉到了,涵大哥一定就是他的真命天主了!

      倒是解决一大困扰许久的难题,果然这就是集思广益的好处了么。这么想着,谢涵掏出袖中那块竹板,粗粗介绍了它一番来历。

      陈璀立刻举手,“我知道我知道,有些特殊的染料是要用水泼一泼才能显形的,我以前看到过有个老道就是这样玩的。”

      谢涵很配合,立刻拿来盆水,兜板泼去,然竹板除了“湿身”并没有其他什么变化。

      但视野和想象力却是一下子就被打开了哈。

      之后又火烤、烟熏、泼墨、明矾水……然而竹板还是竹板,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五更天,天都快亮了,谢涵才停下来,开始催促陈璀回去。

      临行前,忽然道:“对了,一开始的问题竟是忘了答你了,申厘并非我之人。”

      陈璀:“……”

      谢涵把他与申厘过往精简道来,当然着重体现了自己的爱才如渴和申厘的忘恩负义,再隐去自己把申厘接过来没几天就打算好怎么利用人家的事实。

      他说的很委婉,充分体现了他一流的文学素养和高超的言语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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