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折南枝》述凰

3、整丑妆逃城

　　皎月爬过树梢悄悄地挂于黑幕之上，连同漫天璀璨星河一起将襄南王城笼罩。
　　无边无沿的静谧。
　　太尉府院内，偶有灯火阑珊之处，随着时间越来越深，最终也都归于黑暗。
　　莺语打着哈欠，已过二更，大人究竟来还是不来？
　　“小姐？要不先睡吧，大人明天也能见着。”莺语将红烛的灯芯剪断，独留了一根放在桌子上还存着些许的微光。
　　“父亲言必出行必果，不会平白无故诓我。”
　　苏折楠百无聊赖地敲着桌面，又道:“再等等吧。”
　　不久后，门被敲响了。相必是父亲来了，苏折楠想到这里，连忙吩咐了莺语前去开门。
　　门开以后便是，两厢对视良久无语。
　　莺语无言，却知对方肯定有话。
　　“莺语姑娘。”来人是太尉府的管家，姓随了太尉府的苏，单名为青。
　　莺语道了一声管家好，就伸头朝其身后张望，复又左顾右盼，想要将茫茫无边的黑夜看出一朵花。
　　没见到相见之人，莺语开口询问道:“大人没过来吗？”
　　苏青赔着笑，事实明摆着就是如此啊。
　　苏折楠踱步过来时，见着来人是苏青顿时叹了口气，父亲此时想必还是在挑灯夜谈。
　　“父亲让你带了何话？”苏折楠问道。
　　“三小姐聪慧，大人传话来让小姐早些休息。”苏青又替未来人解释了一番，“大人现在还与二公子商谈要事，得不了空。商量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小姐你还在等着。”
　　苏折楠觉得这虽是白等，却不觉得是浪费时间，不过心中有点膈应却是剪不掉，绕不开。
　　她道:“那管家可是我父亲与二哥在商谈什么？”
　　苏青挤着笑，恭敬道:“大人与二公子说谈的是机密之时，他们商谈小的是在门外侯着的。自然不得而知。”
　　“那算了吧。你回去吧。”苏折楠彻底没了兴趣，兴致缺缺地行至床边呆坐。
　　莺语送走了张青将门阖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免得扰了自家小姐。
　　莺语见状自家小姐那一副模样，也不知道劝是不劝，棘手的事莫过于那一件，可那件事情根本无解。
　　“小姐？要不还是先休息吧。”莺语终是忍不住劝了了一句。
　　苏折楠闭着眼睛，良久才又睁开，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
　　“莺语你去替我备些东西吧。这些东西，不要教他人知道，尤其是我父亲和二哥。”
　　她说的如此小心翼翼，莺语心都有提到嗓子眼了，“小姐，你别想不开啊！”
　　苏折楠:“……”我说了什么？
　　“我是让你备衣服，你在想些什么呢？”
　　她是真的想讲这只鸟的脑袋掰开来看看。
　　襄南王城现下流言蜚语，说的莫过于，城东的涑北王府中的怀景，还有城西太尉府中的苏折楠。
　　现在，她是待字闺中准备出嫁，而那位怀王却是日夜流连青楼，毫无顾忌。
　　这于她根本没有公平可言，再者她不想嫁。
　　与其在太尉府等死，还不如去外界浪迹。
　　虽说她想抗旨，可又哪有那么狠的心？她是苏折楠又不是那承鸯。
　　浪荡之后，回来再说吧。柳暗花明又一村，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她回来就能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了。
　　“小姐，你要衣服是要出去？”莺语这只鸟睁大了眼睛，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嗯。”苏折楠替自己斟了一杯清茶。“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会留有书信，向父亲和二哥解释。”
　　莺语两根手指点在一起，漫漫的犹豫不决，“那，小姐月末还回来吗？小姐的婚事……”
　　“回来啊，我不会弃太尉府不顾，让整个府里的人背个罪名。”苏折楠抿着茶，瞧着窗外寂寥无比的黑夜，始终放不下心来，不在府中自然是好，远出而归她便要换个身份了。
　　涑北王府的怀王，又会是什么样的男子呢？
　　“唉——”苏折楠呼出一口气，不禁有些懊恼，一对淡墨的柳叶眉随着眉头微动，“莺语你说，我以前怎么不去留意地位比父亲要高的官员呢？留意了说不定就能知道那怀景是何模样了。”
　　莺语茫然着一双眼，木楞着道:“官员那么多，总有留意不到的。再者，大人官位已然很高，拜访的官员地位都比大人要低。今个奴婢也是头一次看到有王爷来访。”
　　莺语想起正厅那一人，霎时面颊绯红眼泛桃花，“还那么……那么俊俏！”
　　这鸟说话都要结巴了，害羞的很。
　　“是。胜过世间的众生百倍不止。”苏折楠很是赞同的道。
　　一见钟情，她复又叹了口气，将内心的躁动压了下去，她没机会。
　　·
　　翌日清晨，万物复苏时，天上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带着微弱的凉意。
　　莺语撑着一柄油纸伞推开了潇湘苑的朱门，踩在鹅卵石上，闯入了苏折楠的视线。
　　跑至长廊，抖了抖纸伞上的雨水，将伞靠在一旁的门边，跺了跺脚上的泥水才走进了屋。
　　苏折楠敛着神色不动，其实内心早已经泛起了激动，“准备好了？”
　　莺语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来，放在桌子上，边解开边回道:“好了。衣服什么的都很好备上，就是小姐要的胡须假发人Ι皮面具，稍微难了些。”
　　“从境外传过来的什么易容术，奴婢是没听过，不过坊间的面具倒是广为流传，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小姐要的哪一种。”莺语将人Ι皮面具包袱中拿出来，展开给自家小姐看了看。
　　有些黄白的胶皮，润滑紧实，手感极佳，假终归是假，与人的皮肤相差太大。
　　不过也无所谓，她只需要遇到熟人是带上便好，以防被发现，准怀王妃竟然私自出城，若教人知道了，她不就添了一项罪名？
　　还是带上点伪装比较好。
　　苏折楠坐在梳妆镜前，摆弄着那张人|皮面具，将人|皮混着凝膏往自己脸上贴，贴了莫约大于半个时辰，第不知道多少次平复自己的心情后，将面具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莺语，我可能是不行，你来帮我！”
　　莺语“啊”了一声，她不会啊，这这这，这要怎么弄吗？
　　将人愣着，苏折楠想来，她不会莺语就会？
　　真是失策。
　　“能把买人|皮面具的人叫来太尉府吗”苏折楠试探着问。
　　“能是能，不过这样太引人入胜了，今日落了雨，大人和二公子都在府中，若是把人请来，不就引起了注意？”莺语又说了些后果，算是彻底断了苏折楠的这个念头。
　　“要不去找找二公子？”莺语提议道。
　　手拍桌子“啪”的一声，而后苏折楠道：“不行！二哥不愿意帮我的。昨日他那态度，我已经知晓了。”
　　不仅不帮，还有可能将她拱手送到涑北王府，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应当不是谋什么好事。
　　两人一筹莫展在屋中待了良久，不久，细雨初歇，世间万物皆被冲洗了污垢，园中百花愈发娇艳了。
　　“不用了！”苏折楠放弃了此种办法，这种方法可用，但不代表没有别的法子。
　　“怎，怎么了？”苏折楠的声音之大，讲莺语吓了一跳，“小姐，您需要奴婢做什么吗？”
　　“将我画丑！”苏折楠道。
　　“什么？！”莺语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画丑？
　　莺语不知自己小姐的想法，只能一脸茫然，还觉得可惜，“小姐，您好好一张如花似眷的脸，画丑不是糟蹋吗？”
　　苏折楠将自己的梳妆盒中的胭脂水粉等东西一股脑儿全部拿出来，摆在自己的面前，“糟不糟蹋我不知道，你这只鸟，只管照做就好。”
　　“画的越丑越好，最好丑的惊天地泣鬼神！”
　　莺语很不情愿地将应了一声，“嗯。”心中却想埋怨道，其实我是不愿意的。
　　这日，两人忙活了半晌，才将苏折楠想要的效果弄好，铜镜中的人，丑绝人寰，让人不忍直视，眉粗如蛇，鼻梁矮榻，额骨下陷，眼睛下是两圈浓重。
　　苏折楠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而后冲莺语比了一个娇羞的手势，问道：“本小姐好看吗？”
　　只见莺语捂着嘴巴，猛地摇头，继而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
　　一声声银铃般的笑声，在此屋荡开。
　　苏折楠将心放下来了，莺语这鸟是出名的喜欢看美女子也喜欢看美男子，如今连莺语都忍不住看吐了，这就证明恶心人的效果足够了，那她外出游山玩水起码没人想要截她的色了。
　　这个解决的还好，现在，开始想如何护好钱财。
　　吐完了的莺语没过一会就捂着自己的肚子，有些虚脱地拖沓着脚步走了进来，“小姐”，她弱弱地喊了一声。
　　苏折楠忍住笑，将自己的表情收了收，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莺语再次对上自家小姐的那张脸，顿时腿泛起了酸软，就要跪倒在地。
　　苏折楠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你还是偏过头吧，我怕你这只鸟等会吐死。我待会就将妆卸了吧。”
　　莺语突然拽紧自家小姐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艰难地开口，“小姐，你要不你，你还女扮男装吧！”
　　苏折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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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冲呀！！！！
作者要忙着改文，所以接下来每章可能会短，希望早日到30章，冲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