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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上中下三策 ...

  •   袁达大感意外:“你有三策?哪三策?”

      珍珠正色说:“下策便是阿爹带着彩云姐和我,我们三人一起去王府请罪,交待所有的前因后果,认打认罚。看在我们认错诚恳的份上,兴许王妃宅心仁厚,愿意从轻发落。”

      “不行!”彩云叫了起来,“你是成心的吗?这样一来小世子会怎么看我?”

      珍珠语重心长地说:“事有轻重缓急,总比全家受牵连的好。哪怕嫁不了小世子,也会有桩不错的好姻缘。”

      “不要争了,这个法子不行!”袁达断然说。

      当然不行了!袁家自愿卖身为奴,虽说比一般奴才体面些,毕竟当初为了表忠心签了卖身契,王妃借题发挥,收回铺子也是可以的,那时全家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

      珍珠又不慌不忙地说:“这个法子不行,还有中策。中策便是我一人进府,揽下所有罪责,就说是彩云姐一人忙不过来,那盖头是我绣的。我只是庶女,对我们袁家没有大的损失。贾王妃出了名的宅心仁厚,念在我一身的病,想必不会过于苛责,最多训斥几句。这样一来配不上军中好汉,哪怕随便指个府里的奴才也能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你真的肯?”

      “说到就要做到哦!只有那个盖头是你绣的,其他的与你无干,而且以后也要悄悄地继续绣下去!”

      母女二人大喜过望,全都当珍珠是个傻瓜。

      珍珠苦着脸说:“在王府里我的名声全毁了,但求祖母和阿爹要记得我的好,对我娘宽厚些,再也不要动辙打骂。不敢求大娘与我娘情同姐妹,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行!”冯氏的眼珠子转了转,过了这一关再说,以后怎么做还不是由得自己?何况陈玉蓉住到了主屋,短时间里她想要找茬也没机会。

      袁老太太睁开眼,眼中有精光,审视着珍珠:“说出你的上策!”

      珍珠微微一笑:“这事可大可小,往大里说厌胜都是可以的,往小里说不过是个小差错,全看彩云姐的了。”

      没有一个人接茬,珍珠只好自己接着说:“彩云姐的面子大,求小世子帮忙说几句好话,这事儿不就揭过去了么?”

      又是冷冷清清,时间仿佛凝固了,连动作都停顿下来,一个个象是被施了定身术。

      敢情他们的心里都有数,这场婚事并不是十拿九稳,珍珠暗暗冷笑,真不知平日里他们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陈玉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想到要帮衬着女儿,笑着说:“是啊,姑嫂之间有什么抹不开的?小世子难不成由得欣小姐为难咱们珍珠?不过就是彩云一句话的事儿,哈哈,一句话的事儿!”

      “什么叫一句话的事儿?”彩云恼羞成怒,粉面通红,“你当我是你吗?那些狐媚子手段只有你使得出来!”

      陈玉蓉很窘迫,嗫嚅着说不上来话。

      这次珍珠却没有解围,只是无言地瞅着袁达。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作为袁家的女儿尽了本份,仍是执迷不悟就怨不得别人了。

      等待的时间太长,又有了敲门声。

      小厮福田慌慌张张地说:“德总管来传话,着彩云姑娘进府回话。他还带来了四名壮汉,象是来问罪的。”

      袁达怒道:“慌什么?成何体统?”

      老太太拿起龙头拐,起身说:“我去拖延,你们商议个结果出来。”

      袁达忙说:“受气的活儿不敢烦劳母亲,儿子去便是。”

      “不必!两个女儿都是你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怎么定夺还得由你来拿主意。”走到门口,袁老太太又转过身来,“我尽量留德总管吃午饭,最多只能争取到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里你们几个要有决断。这个家是袁氏祖先三代骈手骈足打拼出来的,还要世世代代传下去,绝不能败在你们的手上。若是你们中有谁吃猪油蒙了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就算是王妃那里糊弄过了,我的眼里也不揉沙子。”

      拐杖敲得木地板咚咚作响,袁老太太远去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袁达搓着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几番看向珍珠,却又说不出口。

      他不开口,珍珠就不主动,命福田回去给自己拿来了那件小棉袄。

      事已至此,时间紧迫,顾不得躲躲藏藏了,手头上快一点一个时辰足够。

      福田的腿脚快,飞也似地跑过去,飞也似地跑过来,不过片刻的工夫。

      珍珠坐下来做起了针线活,反倒冯氏母女象是罚站的。

      萝卜快了不洗泥,针脚没法太密,两三针并一针地缝,好在都是些不太打眼的地方。

      又走了两个来回,袁达沉不住气了:“珍珠,你说的话可当真?”

      珍珠头也不抬答道:“我什么时候跟阿爹有过戏言?”

      袁达把生意场上不要脸的劲儿使了出来,问道:“你当真愿意去王府请罪?”

      “嗯。”珍珠的手上稍微缓了缓,果然是这个结果,心中无悲无喜。

      袁达不放心地又说:“见着了王妃,你不会乱说吧?”

      珍珠抬起头来:“乱说什么?”

      “乱说……”袁达有些难以启齿,“咱家的家务事。”

      珍珠气得笑了:“咱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家务事吗?”

      彩云如梦初醒:“不行!她已不是从前了,在家里就是一张利嘴,到了王府谁能管得了?不能让她去,还是我去!”

      “你去?”袁达上下打量着彩云,“你真心觉得小世子会帮你过了这一关?”

      “用不着!”彩云咬着下唇说,“我就不信他会看着我被王妃打死!”

      冯氏急了:“你这傻孩子,若是欣小姐要你当场缝补,你可怎么办?”

      做错事是小,欺瞒是大,就算小世子肯说话帮忙过了这一关,以后袁家再也得不到王妃的信任了。

      彩云犹豫了一下,昂着头说:“不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有什么难的?我又不是没做过针线活,阿豪摔跤磨破了衣裳不就是我缝的吗?”

      “你这孩子,缝缝补补和绣花能一样吗?自己家里人不嫌弃,缝得跟个面袋子似的,怎么见人?”冯氏跺着脚说。

      彩云急了,一指珍珠:“你看她,就跟呆头鹅似的,她能学会为什么我不能?我只是不想学而已,想学保准能学会!你不是总骂我,说我迟早在这事上头被她拿捏么?现在我决定学了,你为何要拦着?”

      这节骨眼上还狗咬咬,袁达烦得脑袋冒烟:“珍珠,你说到底能不能教会她?”

      才几天,这个家就换珍珠说了算,冯氏气得牙痒痒,却又发作不得。

      他们的心思全在脸上,珍珠乐了:“绣花这活儿靠悟性,有人学到七十七八十八九十九,眼都花了手也慢了,连做条犊鼻裤都都不象样子,有人小小年纪就在内务府供职。我算是笨的,七八年才勉强象那么一回事。彩云姐生来就比我伶俐,定是一学就会,我觉得可以试试。”

      彩云大受鼓舞,当即令下人拿针线来。

      这时,那件小棉袄做完了,从头到尾他们连问都没过问一句,只是眼神中偶尔露出对她寒酸的鄙视。

      珍珠求之不得,把棉袄折了几折,叠好垫在屁股底下坐着。来不及熨烫,只能将就了。

      这个举动有些奇怪,但与眼前的要紧事毫不相干,没有人过问。

      实事求是地说彩云有点功底,但也只不过比小白好一点。

      她学得很认真,恨不得一口就吃成个胖子,对珍珠客气了许多。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她和冯氏都以为进步神速,比起珍珠的绣工差不到哪里去。

      对此,珍珠也不辩驳,由得她们去。

      局已经布好,不管别人怎么落子,都改变不了结局,不过是赢的方式不同而已。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江婆子来传话,德总管要带人走了。

      “好紧张,娘亲。”事到临头,彩云却又六神无主了。

      冯氏安慰道:“没事,会过去的。进府后你先去见小世子,有小世子在旁边说好话,王妃不会太为难你。欣小姐不过是使小性子,哄哄就好,小世子最会哄人了。”

      别的倒也罢了,听到最后一句珍珠不禁在心里直摇头。

      正说话间,咚咚声传来,袁老太太不放心,竟然亲自回来催促了。

      “你们商量好了没?”袁老太太皱着眉问。

      “商量好了,商量好了,彩云进府里回话。”冯氏忙说,“老太太放心,刚才彩云跟珍珠学过,连珍珠都说好,别人看不出破绽。”

      袁老太太拿起绣花棚子看了一眼,甩手就丢到彩云身上,怒骂道:“你们打算就拿这个去糊弄王妃?只能骗过你爹,连我年老眼花都能看出来!我们家靠什么在渭城立足?你吃的穿的用的又是从哪里来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王妃,你是当我们袁家有多大的脸面经得起你折腾?”

      袁达忙打圆场说:“彩云也是想为家里分忧,担心珍珠从没见过大场面会露怯,您老就别骂她了。”

      “你以为我会不清楚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老太太怒视着袁达,口水都喷到了他的脸上,“鼠目寸光!在生意场上打滚了多年,我还道你学精明了,却原来还是个糊涂蛋!不要跟我说懒得过问,你就只有这么一点点道行!唉,老身死后这个家会成个什么样子?”

      袁达连擦也不敢擦,虚心地问:“依娘看该怎么着?”

      老太太的拐杖重重地在地板上一顿,斩钉截铁地说:“彩云和珍珠同去!先到西风苑求一求,然后去欣小姐那里,最后再向王妃解释。你们就说是珍珠绣的,那几天病重,手头上没有力道,一根钱没绷紧。珍珠,你绝不能说全部是你绣的,只是见彩云忙不过来才搭把手。彩云,若是珍珠受罚,你必须苦苦哀求,求不下来就与她一起领罚吧!”

      原来她早已有了对策,方方面面滴水不漏。

      彩云也一起去,珍珠想告状也没机会。

      看似共同受罚让彩云吃了亏,其实显得姐妹情深,重情重义。除非王妃要打死珍珠,以珍珠的身体不至于罚得太重,彩云受点小伤就能在小世子心里刷好感度实在太值了。

      到底是娘家人,无论如何也打断筋连着骨头,永远也不要奢望得到公正的对待。也许她们母女恰恰是润滑剂,通过打压她们巩固姑姑与侄女之间的关系。

      等过了这一关,回到家里还是受压迫的命运,珍珠更坚定了出走的决心。

      彩云苦着脸说:“本来就该罚她,为何我也要无辜受罚? ”

      袁老太太举起拐杖就打:“你就是从来没挨过打,才会越发放肆。我这就打一打你,让你习惯习惯!看你以后还好吃懒做?看你还敢欺负妹妹!”

      冯氏连忙护住:“彩云应下了,应下了!”

      那边搞定了彩云,袁老太太又冲珍珠说:“你呢?你可会怨祖母偏心?”

      珍珠站了起来,笑得风轻云淡:“祖母安排得极为妥当,孙女没有半点怨言,但是……”

      “你还提条件?”袁达斥骂道,“袁家倒了霉你也没有好处,就凭你这身子骨走出袁家能活得下去?”

      一颗心再次被扎得血淋淋,珍珠动了真怒:“我的身子是谁害的?以前你不知情倒也罢了,如今你知道了,好几天过去,你为我做过什么?等不到你们的关心,我只得自己提条件,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好,好好!”袁达的脸气得铁青,“养了你十多年,做一丁点事就讨价还价起来,有本事这遭你就嫁到王府去,再也不要回来!”

      袁老太太的拐杖柱地:“你先听她说完不迟。”

      “我的要求很简单。”珍珠指着袁达与冯氏,“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们都不许骚扰我娘!等我回来时发现我娘少了一根汗毛,我就跟你们没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被诅咒了一样,一次玄学都蹭不上去,真的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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