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无踪》翊斐

87、众•缅怀

　　七月初七，对于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而言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可是对于他们而言却有着难言的特殊。
　　这一日浮云闲适，阳光不温不火、不骄不躁，一阵阵微风拂面，带来清新的气息，偶而有几只鸟雀在枝头啼叫着，一派的生机盎然。
　　朽木府　须臾院
　　自初代灵王时期就矗立在这片土地上的朽木府似乎已经被时光遗忘，任凭岁月变迁，依然维持着它最初的模样，庄严、华美、沉重而低调，没有丝毫沧海桑田的痕迹。
　　海燕、空鹤、岩鹫、夜一、仁与白哉皆一袭正装围坐在宽敞的和室内。衣着、位置与百年前几人初识时分毫不差，连面前的几案上陈列的两碟精致的糕点也没有变化依旧是朽木府最好的樱花糕和草饼，餐具也仍是那一套绘着高山流水景致的骨瓷具。
　　一样的摆设，一样的地点，一样的客座，唯独少了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浅笑的优雅女子。
　　院子仍然维持着那日的布置，稀疏地种植了几棵八重樱，花开盛时，几簇樱花交织在一起，连成一片粉色的丽景。而这里的主人为了纪念那抹逝去的清香，额外地植上了些桂。通过主人充沛灵力的滋养，那些浅金色的桂花自此常开不败，终日散发着她钟爱的冷香。
　　暖阳之下，花香阵阵，只是佳人不再。
　　白哉默默地举杯，抿尽了瓷杯中的茶，向来冰冷的脸上有着罕见的悲伤；夜一张扬的金眸揉进了几分黯淡，十二单在她身上无声地诉说着哀艳；仁轻摇着檀香扇，于是空气中弥漫开檀木特有的沉香，像是无穷无尽哀伤的具现，连绵不绝，轻缓、温柔，又不容忽视。
　　志波海燕看着庭院内的片片桂树，深烟青色的眼里凝聚起阴云，始终不曾彻底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残忍地揭开，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是的，很痛。可是再痛也没有她所受的伤痛。
　　此刻的他们没有佩戴牵星箝等象征着身份的配件，没有披上意味着队长荣誉的宽大羽织，仅仅是配上作为自己半身的斩魄刀，换上与百年前相同的华服来到彼此初识的庭院相聚着，共同缅怀那抹清冷、早逝的灵魂。
　　年年如此，七月初七，风雨无阻。
　　百年前的某个遥远冬季，静灵庭刮起了前所未有的飓风，像是整个尸魂界所有的风都在为那人送行，上空不知从何出传来风的挽歌，模糊而哀婉……
　　即使是平日异常聒噪的岩鹫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也会安安静静地坐着，无言地饮尽一杯名为“愁绪”情感泡制的茶，微苦。凑近鼻前一嗅，还能闻到杯中些许的清冷花香。
　　那个人，作为力挽狂澜挫败叛乱的人，作为和叛军首领同归于尽的人，被尸魂界的权贵们神话，他们抹去了她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完完全全地将她描绘为了灵王和众生，舍身成仁的圣人，甚至在真央的教科书中也编入了她的事迹，成为了重点的内容，以教育一代代的学生以她为目标，献出一生。
　　然而，看着如今的局面，他们这些与其私交甚深的人却只觉得嘲讽而悲哀。那个人并不是无血无肉的人偶，也不是无私到无己的圣人。她的确优雅而强大，温柔而美貌，可是她的一生却如烟花一般短暂，虽然璀璨，但转眼成空。
　　如果可以，他们谁都不要她做出那样的决定，如果时光可以逆转，哪怕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也要牢牢抓住她，不放手。
　　她是他们最疼惜的妹妹，是他们最重视的知己，同时也是他视若珍宝的爱恋。
　　他们心疼她的早熟，心疼她的隐忍，心疼她的疲惫。然而无论是怎样的弥补都无法填满胸腔中的空虚，如果不是自己的灵压还是死神的味道，或许会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无心的虚吧。
　　如今的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重任，谁都不可以任性、散漫，他们必须做到坚强。因为现在这个被保留下来的尸魂界是她拼上性命捍卫的，她想要保护的，那么他们代替她继续守护。然而再怎样伪装也无法欺骗自己那人不在的事实。因此，每年的今日是他们默许自己放纵的日子，聚到一起，彼此间相互安慰、支持……
　　和室中总是有大片大片的沉默延伸开来，偶尔有人开口相互间谈及往事如烟。但更多的时候，他们谁都不说话，只是望着眼前似是而非的景物，抿尽苦涩的茶，相顾无言。任由心底的伤痕反反复复地裂开、流血、糜烂……
　　看日渐西沉，影子长短变化，直至暮色四合才相继离开，各奔东西。

　　死神无踪至此正式宣告落幕，感谢各位始终支持我的亲，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