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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1 ...

  •   林眠背着书包去找乔景行,手里拿了几本《读者》和《现代文摘》。
      现在她每周都会帮着乔景行给栏目找稿子,也会在每个礼拜五中午去食堂打了饭送去广播室。
      林眠非常认真地做着这一切,心里却总是惴惴不安。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这一切跟做梦一样,有一种不真实感。总觉得这个人以及这段感情并不该属于她,这所有的幸福就像是一个美丽却脆弱的泡沫,似乎随时会破灭,随时会变为一场空。
      这种感觉在张晗的事情以后,变得愈发强烈。

      到了放学的点,太阳已经不烈了,篮球场上打球的人不少。林眠刚在球场边张望了一会儿,乔景行就看见了她,向她跑了过来。
      林眠把手里的杂志递给他,杂志里卷了瓶矿泉水。看他满头的汗,又从书包里找了纸巾递给他。
      宋玺从林眠一出现就一直八卦兮兮地在一边看,此时见林眠又是送水又是递纸,立马起哄:“我也渴了,我也流了好多汗,我也要纸嘛。”
      他有意把嗓子捏得细细的,边做扭捏状边伸手来拿乔景行手里的纸巾。
      乔景行回身虚踹了他一脚,把纸巾收到背后,毫不遮掩地拒绝:“要纸自己买去,这个我舍不得。”
      “哎哟,卧槽,哈哈哈哈哈。”宋玺笑得豪放,暧昧地看了林眠一眼,用手肘去扛乔景行,“你真是变了啊,现在小气得连张擦鼻涕纸都舍不得了,啧啧啧,爱情的酸臭味。”
      他笑得实在太大声,引了不少放学路过的人往这边看。
      一颗篮球掷了过来,稳稳地打在宋玺的屁股上又弹开。许诺远远站在球场里,口气很不耐烦:“你跟着瞎起什么哄,有你什么事啊?你还打不打了,快滚回来!”说完又转向乔景行,“你也长话短说,快着点!”
      自始至终都没看林眠一眼。

      说来这也是林眠最近的几桩烦心事之一。
      许诺近来怪怪的,心情一直不太好的样子,每天脾气都很冲,也不知道谁惹他了。可虽说他对每个人都没什么好脸,但林眠总觉得他的这股无名火是针对她的。
      前几天周峰为了缓和林眠和张晗的关系,借口自己要过生日,约大家星期六中午放学后一起去唱歌。以前这种事都是一呼百应的,可这次周峰的邀约发出后,张晗拒绝了就算了,许诺也说没空去。
      林眠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宋玺顺利被转移注意力,一手捂着屁股,另一手捡了球,就骂骂咧咧地就冲着许诺那边去了。
      又有人开始催乔景行快点。
      他随口应着,低头看向林眠,柔声道:“你快去老傅那吧,路上别忘了买点东西吃。今天晚上下课我还是在老地方等你,你记得最后一个下楼。”
      似乎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约定了,每个星期四晚上,乔景行都会去老傅家楼下接林眠下课。他每次都等在旁边一个单元的楼梯洞里,而林眠总是磨蹭到最后一个下楼。待别的同学都走远了,他再送她回家。
      而老傅星期四晚上布置的作业,林眠都是第二天中午去广播站陪乔景行广播的时候带着做,不会做的就问他。
      如此,已成习惯。
      林眠点点头,“嗯”了一声。
      乔景行看出她情绪不太高,也知道她最近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他想了想,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记得留着点儿肚子,今天晚上给你带蒸儿糕。”
      林眠闻言抬头,就见他对自己眨了下眼睛。
      ——
      记得那时,他们还只是普通朋友,他刚刚接了学校的广播站,是个光杆司令,手下一个兵都没有。于是来找她帮忙,空许了她一个副站长的位置。
      那天他们聊到很晚才离开学校,饥肠辘辘,他就在校门外买了个蒸儿糕来贿赂她。
      从那以后,她就爱上了蒸儿糕。
      心忽然柔软了起来,湿漉漉的,仿佛轻轻一触便能溢出水来。连带着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去。
      “好。”她柔声应道,“我要吃芝麻味儿的。”

      那一晚,从老傅家回家短短五分钟的路,他们走了很久。
      在乔景行又一次关心地询问她和张晗之间最近有没有缓解后,林眠终于问出了那个长期困扰着她的问题。
      “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她?”
      一直以来都没勇气问的问题终于在一时冲动下问出了。真的问出口才发现有些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林眠这么对自己说。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直面乔景行的反应。
      所以她没有看到乔景行满脸的疑惑和莫名:
      “喜欢谁?”
      “张晗啊。”
      “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不是……喜欢过她?”
      乔景行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林眠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而偏偏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
      他喜欢过张晗吗,也许有过吧。
      可他当时对张晗的感觉和如今对林眠的感觉又是如此不同,所以,那算是喜欢吗?
      乔景行不知道。
      他要是能答得上来这个问题,当初也不用求教宋玺了。

      而他的沉默在林眠看来等同于默认。
      “好了,我知道了。”她说。
      “你知道什么了?”乔景行一头雾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了。
      她的声音低如蚊蚋:“你还是很关心她的。”
      他听清了,实感冤枉又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忽而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那是关心你。”
      乔景行着实后悔刚刚挑起这个话题,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收尾。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传说中女生的联想能力,他可算见识到了。
      ......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天气越发炎热,学校里的学习气氛也不知不觉紧张起来。虽然一中没有晚自习,但是高三楼层的灯还是经常性地亮到晚上十一点。
      连带着高二也风声鹤唳,像被绷紧了弦的弓,各科老师比赛似地布置作业。
      因为作业太多,时常会有人来不及做完或者漏做忘做。所以每天一早来学校补作业的队伍壮大了不少。连带着各科课代表的工作也多了起来,每天不但要清点收上来的作业数量,还要检查有没有人漏写作业或者交错了卷子。
      每天早自习前收作业的时候最是鸡飞狗跳,经常会有人突然发现自己漏写了某一页题目而四处找人借作业来抄。

      俞晓晨在一个个收作业。
      各科课代表里面就属她做得最认真,每天早晨亲力亲为挨个去收英语作业,边收边顺带检查,看到有漏做的就当场让人补了,免得交到老师那再被批。
      林眠捂着耳朵在背政治。文科需要背诵的东西特别多,鉴于每天早上记忆力最好,所以她习惯把比较难背的放在早自习时候去背。
      俞晓晨挨个收到她面前,从她桌子左上角拿起她的英语作业,翻了半天却没走,屈指叩了叩桌面:“这两篇阅读理解你怎么没写。”
      林眠有点懵地抬起头来,接过俞晓晨手里的英语练习册。
      前两天是周末,作业确实有点多,但她确定自己都写完了啊。尤其是英语,为了不被俞晓晨抓到把柄,她都是很仔细的,应该不会漏写才对。
      “这两篇什么时候布置的?我没有记啊……”林眠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两页纸上有她记作业的标记,她也确实没印象上周的作业里有这两篇阅读理解。
      俞晓晨听了她这话,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两条秀气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声音陡然就提高了:“怎么没布置?!上周五就布置了,我还在讲台上提醒了两遍呢!你要说没布置,其他人怎么都写了!”
      动静一大,就有人往这边看了。
      夏依依从刚才就在关注她们俩的对话,此时赶紧提醒林眠:“确实布置的,星期五中午休息的时候。”当时林眠去广播站了,俞晓晨突然跑到讲台上说英语作业再加两篇阅读,星期一交。
      也怪她,后来一忙就忘记告诉林眠了。

      这就对了!林眠恍然大悟。
      她当时根本不在教室,难怪没有任何印象。再看俞晓晨,后者正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盯着自己,隐有得意之色。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俞晓晨这是有意给她下的套,防不胜防的。
      林眠不欲与她多做纠缠,息事宁人地开口:“那确实是我漏做了,我现在就补上。”
      两篇英语阅读,加起来一共也就十道单选题,抄一下也很快的。
      夏依依也跟俞晓晨说:“把我的习题册找给她吧,就是抄几个字母,很快的。”
      俞晓晨却没动。
      她眉心微拧,很为难地看向夏依依:“你们一个是班长,一个是语文课代表,说起来也都是班干部。现在公然抄作业,还要我当做看不见,这不太好吧……”
      林眠哑然,夏依依也被堵得愣住了。
      周峰坐后面听了半天,本来不欲插嘴,此时也忍不住了,对着俞晓晨:“你还至于啊,不就几道选择题,你随便拿个本子给她抄一下,一分钟都不要的事情。”
      要不是他的本子刚刚也被收上去了,他就直接把答案报给林眠了。
      “你们几个关系好,当然都帮她说话。但是我有我的难处,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林眠,你赶快自己做一下吧。两篇阅读而已,有这个磨嘴皮的功夫早就做好了。也是奇怪了,为什么一定要抄作业!”
      十道单选的答案,抄一下很快。可是两篇阅读,现读现做,时间根本来不及。
      林眠握紧了手中的笔,犹豫着是不是随便选一下算了。可是英语老师最是严厉,乱写答案如果被逮着,后果会比漏做严重得多。
      其实刚才听夏依依说这两篇阅读是星期五中午临时加的,林眠就已经明白了,俞晓晨是故意在整她。

      星期五中午俞晓晨去过一次广播站。
      她没敲门,而是直接用钥匙开的门。当时广播还没开始,林眠正陪着乔景行在吃午饭。陡然听见钥匙的开门声,两人都是一惊。
      门开了,就看见俞晓晨拎着一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站在外面。她明显也是怔住了,一直维持着推门的姿势,半晌没动。
      林眠正在帮乔景行剥虾子。
      乔景行吃虾的方式实在是粗糙又浪费。他从来不用手,而是把虾头咬掉后就直接把尾巴那一截连壳一起放嘴里随便嚼嚼就吐掉了。一份饭里一共也没几只虾,他这吃法林眠实在看不下去,只有自己洗了手去帮他剥。
      此时她一只虾子刚剥了一半,两只手上都是咸腥的汁水,就这么尴尬地支棱在那,继续剥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还是乔景行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问:“你怎么来了?落东西了?”
      星期五不是俞晓晨的栏目,她一般不会来。
      以前她在星期五给他送过一次午饭,后来乔景行跟她说午饭有当天的采编帮着去食堂打,让她别送了,她也就没再来过。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又来了。
      俞晓晨脸上的吃惊渐渐转变为了然,她冷笑道:“难怪跟我说一个人也忙得过来,原来是新招了个专属的采编啊。”
      她说完恨恨地把手里拿的东西砸向墙角的字纸篓,转身便走了。

      如今看来,她是跑回教室布置作业去了。
      可就算知道她是故意针对自己的,林眠这时候也无话可说。她的作业确实没写完,所以无论怎么看,俞晓晨这会儿都占着理。
      周峰可不知道这其中的那么多弯弯绕,也懒得去思考这些,他仅仅是看到俞晓晨连带着夏依依一起讲,话里话外说她作为班长不以身作则,心里着实就不乐意了:
      “你别拿这些官话来压人。平时跟你关系好的那些人作业忘写的时候,你不也是把自己的作业拿给人家抄吗。怎么到了我们这就突然铁面无私起来。”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人家抄作业了!”俞晓晨立刻否认。她平时的声音是有些低哑的,此时也许是急了,声音又尖又细,跟平日里差别很大。
      她确实是有些底气不足。
      这份作业是英语老师临时加的,可老师加的时候是嘱咐她下午写在黑板上的。她没写,不但没写,还挑了午休的时候口头布置。当时班上人不齐,今天有好几个人都漏做了。
      而她也确实不动声色地悄悄让她们补上了。
      周峰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呢,当下就一指坐在隔壁组第三排的一个女生:“你敢说你刚才没让孙媛媛抄?!”
      那孙媛媛正回过头在看热闹,不想会波及到自己,立马一缩脖子转回了身子,做出跟自己无关的样子。
      俞晓晨咬住嘴唇,有些无力地辩解:“你污蔑我!”
      “我吃饱了撑得污蔑你,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干了。”
      俞晓晨狠狠盯着周峰,下唇咬得死紧,似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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