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侦探和她的小女官》九溪啊

20、虎落平阳被犬欺

　　穆甘棠回神，看到柳如玉走进来与她说话。

　　“既然人在屋子里，为什么不点灯。”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外头挂在廊下的灯笼发出光亮，柳如玉勉强看清楚了天青色衣袍的穆甘棠。

　　“我在想，到底是谁害死了如夫人。”穆甘棠沉声说道。

　　点亮烛火后，柳如玉看到穆甘棠眉心光洁，心情又不好了。

　　“蒋婆子招认，是冯氏所为，你还要继续想吗？”柳如玉语气冷淡地说道。

　　穆甘棠摇摇头，“不应该是她啊。”至少九年前的冯氏，带给穆甘棠的感觉是，她不屑于做这种事。

　　当年秦国公宠妾忘妻的说法早就传开，可冯氏依旧在众人面前，高傲的像一只孔雀。

　　“红豆，秦国公夫人这几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穆甘棠还在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喊的名字。

　　柳如玉嘴巴动了动，不知道想说什么。又突然想起柳皇后刚才派人和她说的话，偏头不去看穆甘棠。

　　“冯氏，八年前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小产了，听说生下来个成型的男婴。她为何流产众说纷纭，其中就有人说，是如夫人害的。”柳如玉回忆到。
　　冯氏是金陵当地世家的女儿，当年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但奈何邱煦是秦国公。

　　最后这件事情被启元帝亲自压下，他又设了赔罪宴，想让邱冯这俩亲家化干戈为玉帛。

　　冯氏膝下只有一子邱路光，若是为了报当年之仇，对如今有孕的如夫人下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柳如玉见穆甘棠又陷入沉思，不知道为何对这件事情他要如此上心。她抬手理鬓间发丝，手腕处一对雪中红玉手镯落下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红豆你还不回宫吗？”穆甘棠突然问道，“宫门早就下钥了吧？”

　　柳如玉把手放下隐在衣袖之中，回道：“皇后娘娘知道今日发生的惨事，特准我留在国公府陪太夫人。”还有，助穆甘棠一臂之力。

　　柳皇后知道启元帝派穆甘棠去调查此事，心想其中可能参杂陈年旧事，于是让柳如玉帮助穆甘棠。

　　屋子里再度陷入沉默，烛火微微摇晃。

　　“甘梨。”柳如玉突然说话，穆甘棠下意识转头去看她。

　　“梨儿她，是怎么死的？”柳如玉问道。她侧坐在灯火边，一半身子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那双眼眸之中流淌的情绪。

　　穆甘棠仰头，感受到了头顶上铜簪玉冠的重量。

　　“重要吗？”穆甘棠问道。

　　柳如玉气愤地看着穆甘棠，质问他：“我和梨儿一起长大，难道我还不能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眼睛里隐隐有悲伤。

　　“父亲去世，她伤心不己犯了病。在一个没有人看着她的早上，跑出去跳崖了。”穆甘棠言语淡淡，就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

　　一字一句就像刀子一样，扎在柳如玉心上。

　　“送回来的时候，她脸上都是伤痕，唯有眉心一点红痣，还十分清晰。”穆甘棠说道。

　　这点红痣，是幼时旁人分辨穆家龙凤胎的标志。没想到最后，也成为了辨认穆甘梨尸体的证据。

　　烛火摇曳，照应出柳如玉面孔上蜿蜒的泪痕。

　　长云走到屋子门口，看见了里面柳如玉掩面而泣，一时有些尴尬。

　　“伯爷，秦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有人招了。”长云轻声说道。穆甘棠吩咐他紧盯着府里的一举一动。

　　穆甘棠叹息一声，就要起身随长云前去。

　　“对不起。”柳如玉低声呢喃。

　　穆甘梨惨死西北，她伤心，身为一胎所生的兄长穆甘棠肯定比她更伤心。

　　而她当时，居然还说出那么诛心的话语。

　　穆甘棠随长云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招了的丫鬟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

　　穆甘棠甚至怀疑，这是丫鬟自己招了，还是秦国公让她招了。

　　冯氏院落里灯火通明，难得地热闹了一番。

　　听说邱路光在得知，母亲可能是杀害无暇的真凶，当时就跪在秦国公书房前不起。跪了两个时辰后，被太夫人派人打晕给扛回去了。

　　而邱路明，在得知母亲惨死后，跟着邱路光一起跪在秦国公书房外头。当然，太夫人没有派人打晕扛走他。

　　听说，已经跪了三个时辰多了。

　　“国公爷只派了人守在这里，听说是进宫和皇上议事去了。”长云附耳说道。

　　“这么说，邱家两位公子不知道秦国公不在家里？”穆甘棠问道，不然两人为何齐刷刷跪在秦国公书房门前。

　　“大公子不确定，但二公子应该是知道的。国公爷身边的一名侍卫是他的舅舅。”长云说道。

　　穆甘棠浅笑，“看来这位邱二公子心机不小。”

　　明知道秦国公不在家中，邱路明仍执意跪在书房前。这一跪不是跪给秦国公看的，是跪给秦国公府中所有人看的。

　　他想为自己母亲讨一个公道。即便真凶很有可能是出身名家的秦国公夫人冯凝。

　　“蒋婆子被关在哪里，带我去看看。”穆甘棠对着国公府里的侍卫说道。

　　侍卫知道穆甘棠的身份是仁义伯，还是启元帝派来调查此案的人，所以不得怠慢。

　　侍卫领着穆甘棠来到柴房，门一开，果然看见头发凌乱的蒋婆子，半趴在地上。

　　长云和侍卫守在门外，留穆甘棠一人在柴房中。

　　“这是上好的云南白药，你等会自己敷伤口上。”穆甘棠从怀中掏出个小白瓷瓶子放在地上。

　　蒋婆子有些害怕，她听刚才侍卫喊面前人为仁义伯。

　　“多，多谢伯爷。”蒋婆子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拿过瓶子。这些伤口，是之前穆甘棠问话时还没有的。

　　“又有人打你了？”穆甘棠眼疾手快，拉住蒋婆子的衣袖不让她缩回去，伤口看着像是被鞭子抽的，“这些伤，也是国公派人打的？”

　　蒋婆子突然泪眼婆娑，“伯爷别问了。”

　　蒋婆子是如夫人戚无暇的人，如今却指证冯氏下毒害人。

　　“是邱路光？”穆甘棠又问。

　　蒋婆子使力气从穆甘棠手中抽回来，因为扯到伤口还龇牙咧嘴。“伯爷别问了。”

　　又是这句话。

　　穆甘棠眯起眼睛紧盯蒋婆子，“听说你有个女儿叫香玉，在如夫人身边侍候？”

　　果然，提到女儿，蒋婆子的眼神都变了。

　　蒋婆子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穆甘棠，嘴巴动了动。

　　“香玉刚才，也在被打一列人其中吧？”穆甘棠问道，“你当时一个劲说不要伤害你的家人，应该就是你的女儿？”

　　这就是穆甘棠想不通的地方。

　　蒋婆子和女儿香玉都在无暇身边当差，香玉要想有个出头之日只能倚靠无暇，蒋婆子不可能也不应该受冯氏的指使，反过头来害自家主子。

　　更何况，几个月前冯氏被秦国公禁足，无暇的风头甚至盖过她去，因此此次太夫人寿宴是由无暇一手操办。

　　所以，蒋婆子怎么可能背叛风头正盛的无暇，转而成为冯氏杀人的那把刀呢？

　　“我问你，真的是你往如夫人的安胎药里，放东西了吗？”穆甘棠逼近，看着蒋婆子面色慌张，冷汗从额头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