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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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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接连三日,江毅湛根本没有回来。大营里面除了伤兵流民就是留下驻守的兵将,江毅湛和九王爷都不在,连寒逸也不在。沈婉心是女眷,并不好明着打探军情,只能消极等待,猜测他们该是与镇南侯正面对敌去了。
可就在第四日,营帐中来了一个沈婉心想都没想都的人,□□。
□□奉旨前来,旨意中写明派薛升□□兄弟二人为督将,全面协助四王爷和九王爷平反。宣旨之时,沈婉心远远望见江毅湛和江毅征已回到营中,面色都十分不好看。
沈婉心跪在人群中,暗想□□该不会看得见她。
旨意领完,她就匆忙躲回营帐,心中还是恐慌难平,以至于当江毅湛掀开围帐进来,她竟是大惊出声。
“薛家的人为何成了督将?你的府兵怎么还没来?”
“我的府兵到不了,父皇给截回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江毅湛擦了把脸,似乎原还想净身擦拭,可看沈婉心直盯着他看,毫无半点避讳的样子,便又放开手,转而坐下歇息。
“我来的第一天就知道。”
“所以小怜是还在京中?”
“嗯。”
“人质吗?”
江毅湛扬了扬眉毛:“谈不上,父皇心中求个安慰罢了。怕我在禹州对九弟不利,意图抓住个把柄要挟我。应该是母妃的主意。”
“那你出京时候为什么不考虑周全?把小怜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小怜不危险,本王在京城的四大护卫,我只带了武功最弱的松奇,易炼兄弟还有高渊都近身保护小怜。”
沈婉心张了张口,突然刚刚一肚子的话滑到喉中就烟消云散了。
“好。”她只是点点头。
如果他说小怜没有危险,就一定没有危险。
江毅湛反倒错愕:“为何这么相信我?”
因为在巫山上,她亲眼见他因为一个无稽的传说,摔得满身青肿去取那根龙须草。兴冲冲地取回来,却最终怏怏得知龙须草对小怜根本一无益处。
他嘱咐嬷嬷的第一句话却是,别让她知道。
免得她伤心。
沈婉心没有说这么多,淡淡地笑了笑:“我信王爷。”
江毅湛怔了怔,眼底划过一丝喜悦,半晌喃喃自语般地喊:“阿真?”
“嗯?”她第一次答应得这般自然,以往每一次承认她就是阿真时候,从心底的抗拒也一丝都没有。
沈婉心笑着点点头:“怎么?”
“我觉得以前的你又回来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很轻,声音低像在梦幻中。
沈婉心扯了扯唇角,想给他一个微笑,可是唇线却苦了下来,是涩的。
“阿真,你是我唯一的牵制。”他忽然又道。
沈婉心听到江毅湛说那句“你是我唯一的牵制”,心里好难受,憋了几下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感觉好久,几辈子没有人这样在乎过她。
*
九王爷回来,又与江毅湛商议很久。
沈婉心不好明着留在那里,想走,可江毅湛就是拉着她手不放。她明里暗里给去好几个眼色,他都一概看不见。
九王爷也不是傻子,没两下就明白过来:“阿真姑娘不必顾忌,四哥既然要你留下,便留下是了。”
沈婉心只好埋着烧红的脸颊,继续听他们商讨议事。
“四哥,镇南王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明日我们一举歼灭如何。”
“嗯,禹州一战确实已到尾声。”
“请四哥允许我作为主帅。”
“你?”
“我从未体验过热血报国的感觉,前生几十年都在宫中度过,这一次出京,实在是感触良多。我想亲手捕获镇南王,把他押到父王面前。”
江毅湛会心地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很好。但最后一战,我想让薛升兄弟去。”
不仅是九王爷不解,连沈婉心都疑惑。
“让他们?他们两个,会打仗么。还不如我。”
“你不在的时候,□□诬陷寒庄少主寒逸勾结镇南王。我已经应允寒逸,此事给他自己查。”
“四哥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管查到的证据是什么。结果都是□□勾结镇南王。”
“四哥要做什么。”
“你大可以把心中所想说出来。想问我是不是公报私仇不是?”
“四哥不是这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对我如此宽恕。”
“你错了,九弟。”江毅湛看了眼沈婉心:“凡事意图对阿真不利之人,我江毅湛睚眦必报。”
“可……四哥要不要考虑一下,□□是薛首辅最宠爱的幼子。”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阿真不利。”
九王爷皱着眉头在帐中来回踱步:“不过,薛家兄弟在朝中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坊间传言也是非常不堪。况且,薛首辅近年来结党营私,为祸作乱也不是一次,父皇不过是念在旧臣面子,而且他势力根深蒂固的原因,才没有对付。”
“你不用给我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哪怕他是忠良栋臣,但三番两次觊觎对阿真不利,我就不会留他。”
沈婉心忍不住道:“王爷,不必……”
“必须这样。此事我已经决定。”
“那四哥让薛家兄弟主战是想怎么做?”
“□□只要离开军营,寒逸会替我们动手,追杀□□。到时候他为了保命,真的只能去勾结镇南王。届时,你我只需要人赃俱获就行。”
“这样一来,就把薛首辅彻底得罪的。”
江毅湛站起身来,挽起沈婉心,已经作势要走:“九弟,无论是父皇在位,还是日后东宫,又或者是皇子中其他谁继承大统,薛首辅都不会有人再留他。就算是我卖了个人情给诸位,替你们动手。”
九王爷沉思良久,最后重重点头。
出了营帐,天色已快发亮。这么一夜,还真给折腾尽了。
沈婉心心情有点沉重,反复在想刚才的场景。到了自己帐营外面,江毅湛不进去。
“王爷不休息会儿吗?”
“你去休息吧。我和寒逸商量下接下来的布局细节。”
“真的要这样治□□于死地?”
“你就说想不想他死?”
沈婉心想都没想毫不犹豫重重点头。
要说重生,想第一个叫谁死,非□□莫属。
“那其他的你就什么都不用管。”
“我怕,怕会影响你。他毕竟是薛首辅之子。”
“阿真,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很没用?”
“我怎么会这样想?”
“古往今来,在刑部接受三省的,只有我一个。”
“唔。”沈婉心掩饰,装作浑然不懂其意。
“其实你懂的。这对于皇子本身是一种侮辱。”
“王爷,你不用这么想。”
“我不在乎,”江毅湛继续道,神情十分倨傲:“只要你看得起我就行。”
沈婉心又唤了句王爷,没再说别的,就是微微含笑。
“其实我在朝中有谋划,有布局,我不会让自己完全任人宰割。”
“那为什么上次还用刑部三省那样的法子?”
“我只想做个能带兵打仗的王爷,可以为这个天下做一些能做的事情,又能自己开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父皇还有其他人察觉我有暗中部署。”
沈婉心听着很心痛,江毅湛又道:“就让全皇宫的人都认为我无能便好。”
“可是这样很委屈。”
“在乎别人的看法,就会感觉很委屈。可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无所谓。不管我身在何处,从来只记得在北三所里面,那时候就求一日温饱。现在温饱不愁,别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沈婉心听了直摇头:“可你下次一定不能那般以身证清白,我……我……”
“上次也是我太自负。我以为太子不至于,可后来没想到他能那么对我。”
“对不起,当时那般情形,我却不在。”
“阿真,”江毅湛展开笑容:“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王爷。”
“嗯?喊我王爷,王爷。”
江毅湛轻轻地敲了敲沈婉心脑袋,沈婉心乖乖改口:“毅湛,当时那三天,是不是很痛苦?”
“不记得了。”
“我想知道。”
“当时很想你。”
“对不起,江毅湛。”
沈婉心开始泪崩,江毅湛手足无措:“说了不提了,你看提了你就哭。”
沈婉心使劲哭,江毅湛使劲擦眼泪。
“除了擦眼泪,你还可以干点别的。”
江毅湛楞了下,接着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那块手帕。
沈婉心一见破涕为笑:“你干嘛?又要给我擦鼻涕吗?”
“你不是说除了擦眼泪还能干点别的?”
“你这个笨蛋。”
“嗯?”
“可以再抱我一下啦。”
“啊?”
“不抱?”
“哦,抱”
江毅湛受宠若惊地举起手来,再看沈婉心还是没有反对,才大胆地好好抱了抱。
沈婉心在他耳朵边轻轻说道:“下次记住了吗?”
她对着的是右耳,江毅湛听不清。
这个耳朵听觉现在已经越来越差,不过除了他自己,还没有人知道。
江毅湛把沈婉心的头偏到左耳朵:“再说一遍。”
“你坏啊,不说了。”
“真的,再说一遍。”
“不说。”
“我求你啊。”
“说下次女人哭的时候不要光知道擦眼泪擤鼻涕,得知道抱抱她,哄哄她,嗯?”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有女人哭,我就抱抱她,哄哄她。”
沈婉心锤了捶江毅湛胸口:“就知道耍我开心。”
“哈哈。”
江毅湛接连笑出好几声,又慢慢道:“放心,除了你,我还会在乎谁哭。”
沈婉心从江毅湛怀里抬起头,很严肃地道:“记住,下次不能再出现刑部三省那样的事情。”
“知道。”
“一定?”
“一定。”
沈婉心笑了笑,开心道:“不进去休息一会吗?”
江毅湛有些犹豫。
沈婉心故意不高兴道:“就一会,也不耽误你正经事。再说,寒大哥这会也没起床。”
“好吧,那就休息一会。”
“一起睡一会。”
“啊?”
江毅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婉心,在突如其来的幸福面前手足无措。
沈婉心拉着江毅湛:“没错,就是一起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