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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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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阁下在说什么。”
诺拉摆出一副茫然又淡漠的神色。
双眸绯红的血族,低下头轻嗅她的脖颈,声音华丽喑哑:
“这具血族的化身,果然受到限制……”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着她,渴望着她的鲜血。
神明的喉结在黑暗中无声滚动了一下。
诺拉的心底无端升起一种,被掠食者盯上的错觉。
好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窗外传来舞会的喧嚣。
外面是一座深黑色的古堡,奢靡的灯火从长条窗格投射出来,为修剪整齐的草坪抹上一层暗金色的细纱。小提琴的声音欢快悠扬。
索伽用尖牙轻咬了一下薄唇,沉默许久,才将面前的少女松开。他没有直视她,而是垂下鸦羽般的眼睫,眸底暗潮涌动。
“你答应我的,”诺拉起身之前,索伽忽然抬眸,眸光秾丽如暗夜的蔷薇,“今夜,你是我的舞伴。”
他半跪在她面前,不知从哪取出了一对漂亮的水晶舞鞋,亲手为诺拉换起鞋来。
青年黑发低垂,神情专注。他先是握住了少女没穿鞋的那只脚腕,缓慢而轻柔地将她的脚放入水晶鞋中。又将她的另一只鞋褪去,以同样的方式将鞋换上。
暗夜之中,层层裙摆掩映之下,少女的脚踝白皙如玉,而血族苍白修长的五指,翩然优雅如在弹奏琴键。
换好鞋以后,索伽猝不及防地抱起少女,从马车上走下。
诺拉:……!
和疯批打交道真难。
“请将我放下,血族始祖……阁下。”
诺拉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料,血族们的耳朵都很尖。
有几位血族贵族正好经过庭院,立刻就听见了“始祖”这个单词。他们飞掠过来,看清了黑发青年那过分俊美的脸之后,直接在索伽和诺拉面前跪了一地。
“始祖大人……”
“始祖大人!”
惶恐又仰慕,还掺杂着奇异狂喜的声音,可谓是此起彼伏。
诺拉感到有些社会性死亡,要知道她现在还被他们的始祖抱着,还是最羞耻的公主抱。
越来越多的血族围拢了过来,他们所站的这片位置,一时间竟变得比舞会还热闹。
索伽没有理会这群吸血鬼,怀抱着诺拉,迈开长腿朝古堡走去。夜风拂动他风衣的下摆,如暗夜的主宰君临世间。
跪了一圈的血族们纷纷散开,让出了一条通路。
走远之后,索伽才悠闲地扬了扬手,示意这群血族起身。
诺拉和索伽二人,就这么拉风地来到了舞会的现场。
然后,撞上一对隐着怒意的红眸。
金发红眸的骑士倚在门口的雕花立柱上,五指紧握,漂亮分明的骨节都有些泛白。
西黎尔的眸色同血族玫瑰般绮艳的绯红不同,更像是猩红的火焰。此刻眸中怒火燃烧,便更显得迷人又危险。
但骑士却没有出言刺激诺拉和黑暗神,而是以压抑喑哑的语调开口:
“狼人是我派过去,在路边等你的。”
不消解释,诺拉也明白西黎尔的意思。
——他担心诺拉会拒绝他的邀请,只能徒步前往舞会,便提前安排了狼人在路边等候。
——哪怕是她和别人亲近,也不愿意让她受到委屈。
索伽眯起眼睛,冷漠地打量了西黎尔一眼,怀抱着诺拉向前走去。
“那么,请告诉我,”骑士垂下暗金色的睫羽,近乎自嘲地低笑了一声,“你现在被他抱着,是否出于自愿?”
当然不是。
诺拉在心底回答。
但她若是以此求助于战争之主,难道下场又会好到哪里去吗?
如果现在选择了他,日后还能有拒绝的机会吗?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诺拉朝骑士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刚才我的脚扭伤了,始祖大人救了我。”
她打算继续装不认识。
少女的红发在光影中划出美丽的弧度,而她也离他越来越远。
西黎尔伫立在回廊间,久久不语。
他对她抱以足够的尊重,尽力让她拥有更多的自由……甚至,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将“回溯时间”的事情佯装无意地透露给她。他认为她应该知道真相,拥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神明们蒙骗,哪怕这样也让自己失去了她的信任。
他不求获得她的信任,只希望她能……多看他一眼。
他的心底亦曾翻起邪恶幽暗的欲望,犹如在永无休止的战争之中沐浴鲜血的屠戮,他想让她周围的光芒都湮灭,让她只属于他。他亦曾妄想着她像战败的敌军一样向他祈求,而他将赐予她永恒的尊荣。
但阴暗的想法,却无法淹没他心中的准则。
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个愚蠢的骑士罢了。
——只属于她的骑士。
*
舞会已经开始,华贵阴冷的古堡中,小提琴声缠绵悦耳。身穿礼服的贵族们手执高脚杯,杯中绯红的鲜血折射出绮丽的光影。
血族们总算从见到始祖的狂热中缓了过来,但口中的八卦却丝毫不减,就连贤者之城前来选拔学徒的事情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始祖大人依旧如画像上那般俊美呢~”
“啊啊,好想将脖颈献到始祖大人面前……”
“始祖大人有身旁那位人类,还会看得上你的血?”
“说起来,那个人类,闻起来很可口的样子~”
“她是什么来头?”
“和贤者之城的队伍一起来的,大概是学徒一类的角色。”
“劝你们别她的主意,小心被始祖大人诅咒……两千年前,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想掘始祖大人的棺材,被活活咒成了丑陋衰老的干尸!”
“好可怕……该说不愧是始祖大人呢,真是强大又邪恶!”
对于青春永驻的血族来说,以枯骨般的模样死亡无疑是最不体面的死法之一。造成这一切的血族始祖,带来了恐惧的同时,也因为邪恶和强大被血族们深深畏惧着。至于更久远的事情……也许只有那些沉眠在棺材里的亲王才知晓。
索伽将诺拉放下,为她倒了一杯果汁。诺拉为血族的舞会上还有果汁稍感讶异。
“我准备的。”索伽轻笑着朝她举杯,领结处的红宝石装饰诡谲绮丽,恍如那对含笑的双眸。
诺拉毫无感情地和索伽碰了一下杯。
“本来想邀请你跳舞。”索伽的声音稍有遗憾,“但你刚扭伤了脚,于我实在是不忍心。”
诺拉也乐得如此。和索伽一同待在阴暗的角落里,喝着果汁。
这时,诺拉注意到了一位正在跳舞的血族。
这位血族的身形高大削瘦,戴着金边眼镜,微卷黑发后梳,在脑后以缎带扎成一束。身为血族,他的容貌也差不到哪去,五官在俊朗和阴柔间,有着完美的平衡。
但诺拉却认出了他——原剧情里准备召唤恶魔的公爵,德怀特·阿尔布莱希特。
一只苍白修长、抽褶袖口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进入房间以后,索伽脱掉了风衣外套,只余下多褶衬衫和绸缎马甲。
“难道在你眼里,他比我好看。”
血族始祖孩子气地说道。他被酒液染得有几分血色的唇瓣,轻佻而又诱惑地微微撅起。
诺拉看了索伽一眼,点了点头。
索伽被噎了一下,带着一份漫不经心的恨意说道:“你就不怕我诅咒他,让他的美貌消逝,永眠于棺木当中?”
“随意。”诺拉摊开双手。
这个血族是不折不扣的反派,若是有黑暗神解决……倒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呢!
索伽见少女毫不在意,忽然闷闷地闭上了眼睛。睫毛纤长,在泛红的眼睑处投下扇形的阴影。
“……之前你不是这样的。”都没法逗你了。
诺拉心道之前她当然不是这样。毕竟上辈子都是在系统的要求下,按剧本演的白莲花人设。
“之前?”诺拉状似疑惑地反问,“始祖大人,我们之前认识吗?”
黑暗神低下头,在她的耳边咬紧了牙关说道:“上次才在梦境中见过,不记得了么?”
诺拉歪了下头,不着痕迹地从索伽的唇边移开。
“唔……是说您被光明神冕下赶走的那次啊。”
这句话果然令黑暗神这个疯批又不正常了。
“又是阿洛伊修斯,又是祂!”他紧抿着牙关,泛红的眼睛仿佛能渗出鲜血。他强硬地握起她的手腕,将她带到古堡深处无人的房间里。
“既然这么思念祂,为什么不干脆回到祂的身边?哈,”黑暗神用颀长的身躯将她束缚在墙边,却因为痛苦而语气急促,指节狠狠地叩着石质的墙身,皮肤擦破渗出鲜血都浑然不知,“也是,当初是祂先降下的第一道神罚,尽管爱着祂,你也不可能对祂毫无怨言吧。”
压抑着心底的情绪说完一大段话之后,索伽到底冷静了一点。但他眼底噬血的欲望,却在此刻燃烧得更盛。
他的指尖轻柔拂过少女白皙的脖颈。而在血族玫瑰色的唇瓣旁,尖牙缓缓延伸出优美狭长的弧度,眼眸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身为神明,他完全可以不受血族化身渴血的欲望支配。但在此时此地,他只想……纵容心底噬血的怪物,在她身上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可看着少女姣好如月色的脸颊,他为何……如此的痛苦。
这时,被关上的门“吱呀”一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