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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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一波三折，命途多舛的戏终于在最后时限前拍摄完毕，保住了剧组一众人员的小命。
周一烟瘾犯了，刚才站着看拍摄进度时倒不觉得，现在闲下来了，心底像有小猫爪子在挠，抓心抓肺得痒。
这人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再加上没素质惯了，走到走廊上，无视手边的禁烟标志直接点了根烟。
他的电话一向像热线，一场戏的功夫没搭理，未接电话那边多了好几个红点。
周一挑了个电话回拨过去，但回话的时候心思不怎么在电话上。他叼着烟，余光瞥向摄影棚。
沈麒和他一样，正在抽烟。不过好歹是个刚升了‘神格’的当红演员，知道保持形象，不敢像他一样嚣张。蹲在角落里，缩着身子，表情有些空茫。
这小子今天表现得不错，尤其是最后那个眼神，周一一个一心只搞资本，对‘灵魂’完全不敢兴趣的人都有点受触动。
大概是入戏了。
那会导演喊了‘咔’，沈麒都一瞬间没回过神，后来还跑去抱了下谢泽，头抵在谢泽肩上，把对方吓了一跳。
原来好的对手能把演员的情绪带动到更深一个层次的说法是真的。周一心不在焉地想着。
连着几根烟的功夫，周一总算把电话回得差不多了。沈麒好歹在练出仙丹前把情绪抽离出来，碾了烟蒂，拍拍脸站起来。
正巧谢泽卸妆出来。他总算摆脱了裹得人密不透风的古装，换了一身常服，大概是出了汗，卸妆的同时去更衣室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头发还处于半干状态，湿润的发梢微微打着卷。
沈麒一下子缠了上去，绕着谢泽转了几圈。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的人还在试图跟周一谈人生谈理想，周一爱搭不理地‘嗯’了一声，分了一只耳朵在摄影棚那两人身上。
沈麒说：“见鬼了，你怎么好像开窍了......你不会真的偷偷谈恋爱了吧......”
谢泽不太适应他直白的问话，脸有点红。
说起来明星真是种奇怪的生物。周一记得上回在《断刀》剧组见谢泽时，谢泽样子瞧起来瘦削、锐利，连皮肤都是暗淡的小麦色，活脱脱一个冷厉的刀客，今天再见，没隔多少天，整个人脸部的线条都柔和下来，皮肤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健康的牛乳色，莹润光泽。
周一：“......”
周一掐了烟，走进摄影棚，招呼道：“走了，我带你去医院。”
谢泽和他只有几面之缘，连脸熟都说不上，见他正在打电话，当他正忙，推辞道：“不用麻烦你特意送我一趟，我自己过去就好。”
“你自己？你一个人去医院要是被狗仔拍到，鬼晓得那群货会写出什么段子来。”周一皱眉，掐了对面那个不停‘啊啊啊？去什么医院？干什么要带我去医院？’的傻大个的电话，“医院已经给你联系好了，私人的，直接进去就行。再说了，你要是自个儿过去，我在这里干看着，你我两人公司不得起外交冲突？”
但这话不知道哪里戳了谢泽笑点，谢泽居然笑了，“那麻烦你了。”
周一自认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平时见到他的人别看表面怎么恭维，背地里都恨不得绕着他走。第一次看见一个人会看着他笑，当即噎了一下，浑身上下不自在。笑屁笑，他长得很搞笑吗？他倒是想像平时一样骂回去，但想着对方是伤员，只能咽回去，半尴不尬地转过身，捏着车钥匙挥手，“赶紧的，走了。”
医院不远，大概半小时的路，之前在片场就预订好了，把人拉过去就能直接检查。但没想到刚把中控锁解锁，沈麒先钻了上去，还拉过谢泽，两人一起坐在后排。仿佛周一是个专业的司机。
周一轰着油门，从后视镜打量两人，“你跟着去干什么？很闲？”
沈麒很有道理地回道：“怎么说谢泽都是因为我喊他帮忙，才受了伤。出于人道主义我也得陪着去看一下。不然引发外交冲突多不好意思。”
周一“嚯”了一声，合着别的不好意思，拿他当司机就好意思了。
谢泽起先还过意不去，和周一搭了两句话，但后来沈麒掏出手机，非要给他分享视频。大概率不是什么正经视频，谢泽轻声笑起来，后视镜里能看到他弯起的眼角。
周一一个急转弯，沈麒手里的手机脱手而出，‘咚’得甩在前座椅背上，又咕噜噜滚进车座底下，期间磕到了锁屏键，无论是画面还是声音都消失了。
沈麒费了好大劲才把手机掏回来，再把手机递给谢泽时，谢泽表情有点晕，连连拒绝，“下次再看了。”
车里总算清净，只剩下引擎轰鸣的声音。
三十分钟一到，一辆黑色suv准时驶进医院大门，狂野地把车屁股甩进车位，留下两道黑色的刹车印。
沈麒晕头转向地爬下车，心说这倒霉催的制作人怎么突然间又发癫了。下次死也不坐他车了。
谢泽没比他好多少，幸好有提前预约，刚下车就有人把他迎进了诊疗间，见他除了眼睛，胃也难受，贴心地多开了一份晕车药。
期间，沈麒和周一就坐在休息室等他。
周一点了一杯牛奶，一手举着把手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另一手举着手机，快速浏览着邮件。旁边的沈麒却坐不住，仿佛沙发上钉着钉子，频频往门口张望。
“他看眼睛又不是生孩子，你有什么好急的？”周一觉得很是碍眼，“你好歹是万千少女的梦——虽然是暂时的，下个新男神一出来就得退位，但能不能注意一下动作和仪容，不要让你的粉丝们幻灭。”
沈麒总算坐住了。
好一会，周一问：“你和谢泽私下很熟？”
沈麒有些意外，制作人这话问出来，好像是打算和他展开一段谈天。这可奇了，谁不知道这刻薄鬼很少搭理人，一开口不是打算谈钱就是准备输出了。
于是奇异地瞄了他一眼，却发现周一眼睛依旧盯着手机，拇指不断滑屏，刚才那一问好像只是不经意的一提。
沈麒“嗯”了一声，算是给周一的疑问一个回答，“我最开始不是签的星封娱乐，后面才转了天宇么。”星封娱乐就是谢泽所在的公司。
“我在那呆了好几年，谢泽和我年纪差不多，又算是同期，一来二去就熟了。”
周一挑眉，“你不是和星封解约那会闹了点不愉快？后来联系都少了吗？”
周一心想：同一个公司就熟了？老子还是你经纪人呢？一天也不见得多聊三句话。
“啊……那是年少轻狂闹出来的事，都多少年过去了。”沈麒神色些许尴尬，解释道，“谢泽比较特殊，我们联系基本没断过。”
周一茶杯沾唇的动作一顿，“哦？”
“阿泽是非科班出身这件事你知道吧？”
周一点头，心道：要是科班出身，演技还这样，他们学校老师不得杀过来取他狗命？
“但他入圈前也不是和圈子完全没关系。”沈麒吐出一件让周一差点把牛奶泼出去的事，“阿泽出道前是我助理。”
“噗！”周一真把牛奶泼了，好半会才稳住。
他回忆了一下谢泽拍摄《冰箱里的孩子》时期的样子，再对比了一下沈麒的。好家伙，一个明星助理比明星本人长得还精致。忍不住损道：“难怪你在星封那会死活火不了，原来是硬件跟不上。”
沈麒：“……”
沈麒说：“我也奇怪呢。那会于莉把阿泽带到我面前的，于莉你知道吧？星封排名第一的经纪人。我还以为于莉让我带新签的师弟，结果是让他做我助理。”
沈麒出道在十年前，那会的娱乐圈和现在不一样，出来当明星的大多是穷人家的孩子。沈麒一个十几岁，光吃过苦，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明星，骤然见到一个长得漂漂亮亮，话不多，但仔细妥帖，把他照顾得面面俱到的小助理，当场就沦陷了。加上两人年纪相仿，没一个月，两个人就混得很熟，不用谢泽开口，沈麒都恨不得把自己当天底裤的颜色告诉他。
周一面色古怪，“那样一个苗子，星封一个娱乐公司没打算捧他，反而让他当你助理？”
沈麒道：“后来我也问过。听阿泽说是他自己想学，因为不会别的。于莉应该是打算把他往秘书那块培养，只是后面机缘巧合还是出了道。不过这结局也不让人意外就是了。”
沈麒：“他跟了我差不多一年，我看他跟看弟弟一样，后来就算不在星封干了，也没舍得断联系。”
周一琢磨了一会，回过味来了。
感情星封大老板在那搞养成呢，想给自己弄一个乖乖巧巧的小秘书。也就沈麒这个笨蛋帅哥真以为公司充分尊重员工选择，为了完成员工的梦想，放任一个能赚钱的好苗子当助理。
周一端着茶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才低头呷了一口。
正在此时，一个小护士开门进来，通知两人看诊结束了。
毕竟是事先打点过的，流程一切从简，谢泽开门出来时，手里已经拿着医院开具的药。
沈麒不再理周一，迎上前，“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和队医说得差不多。没大事，平时注意饮食，按时吃药就好。”医生刚给谢泽重新处理过伤口，虽然问题不大，但因为靠近眼睛，后遗症已经出来，此刻谢泽的眼角微微发红，眼上隐约布着水光。
沈麒勉强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再过个把小时就到晚饭的点了，于是提议道：“我带你去吃顿晚饭，最近新开了一家不错的餐厅，算是给你赔罪了。”
出乎他意料，谢泽摇头拒绝了，“今天约不了，今晚想回家。”
“那下次吧。”沈麒略带可惜，“一会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了，我还得去一趟超市，耽误你们时间。”
“不耽误，不耽误。”沈麒转头看周一。
周一：“……”真把他当司机了。
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望山河》理亏，周一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受了。
又是半小时，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某家超市前。三人下了车。
这是一家私密性挺强的超市，出入得有专门的会员卡。周一倒是想回车上躺着，奈何沈麒闲不住，非拉着他一起办了一张。
超市里来往的顾客对沈麒这两个明星的到来并没感多大兴趣，倒是看到一身花里胡哨的周一，频频回头观看。
周一：“……”
看得出来谢泽经常来这家超市，对里面布局很熟，进门后径直向前。两人还纳闷他要买什么，没想到一路跟着，最后到了蔬果区。
说实话，自打混得人模狗样以来，周一就把买菜这种接地气的事甩给了阿姨，平时过问都不过问一句。别说进菜场了，他有时候连吃进嘴里的东西叫什么都不知道。
夏天，番茄正当季，谢泽从货架上拿下一个番茄，低头闻了闻。莹白的手掌裹着鲜红的蔬果，画面奇异得让人感觉到一丝宁静。
沈麒问：“原来是来买菜了，你打算晚上做饭吗？”
谢泽朝他一笑，“是呀。”
两人跟在谢泽身后，头一回开了眼。谢泽买东西很有目的性，大概早已经想好了要买什么。不过挑选时又很仔细。周一原本以为自己会觉得无聊，到最后倒还好。至少比应付那些谈合作的家伙舒服多了。
等结束的时候，周一伸了个懒腰，竟觉得有些畅快。心想，没想到这居然是个解压的活动，下次阿姨买菜的时候可以喊她捎上他。
但很快，他不这么想了。
周一把谢泽送到地方，就见他低头往购物袋里找东西。
沈麒探过头，“找什么？有东西忘买了？”
“没。”话音刚落，谢泽拿出两盒葡萄，一盒递到沈麒手里。
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开车门和两人说了再见。
另一盒还十分妥帖地放进了周一的车载冰箱。
沈麒抱着葡萄，表情有些许呆滞，“……怎么就走了，那些菜的分量瞧着不是一个人吃的啊。难道不是打算请我们吃饭吗？”
不是给他们，那又是打算给谁？
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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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今天难得有空，约了谢泽一起吃晚饭。
谢泽提了东西打开门。
他把东西临时放在玄关，打开灯，又换下鞋。现在的时间正好是五点。
夏天的黑夜来得玩，外面还是赤红色的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下方川流不息的车流。
谢泽把袖子卷起，把刚买来的水果放进水池。透明冰凉的水流冲过橙红的果皮表面，又淌过他的手腕，最后哗哗流下下水道。
洗干净的水果被放进果盘，表面残留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谢泽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擦干，呆呆站了会，心中一片宁静，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想这样过一辈子，就像现在这样，准备着东西等楚天回家。
要他用什么东西换都可以。
过了一会，他又不自觉一笑，摇摇头，去收拾其他刚买来的东西。
楚天对吃的要求不高，但偶尔会想要吃甜食。谢泽特意买了材料，打算给楚天做一个蛋糕。怕楚天觉得腻，又稍微减了一点糖量。巧克力色的蛋糕胚在烤箱里一点点变得蓬松柔软，房间里轻快地响着奶油被打发时的‘咕叽’声。
楚天今天虽然有空，但回来得依旧不早。
大概临近八点，落地窗后的天空彻底变黑，玻璃反射起房间里的灯光时，客厅的门响了。
迎面打来的是相当舒服的冷气，客厅里开着暖黄色的壁灯。一股软绵绵的甜香从厨房里蔓了出来，没什么攻击性。
楚天把臂弯上的外套丢进沙发，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往厨房走。
谢泽听到声音，没转头，说：“你回来了。”但听他声音，好像很高兴。
楚天没回话。
楚天今天的心情依旧不好。
他的目光在谢泽身上游走，一寸一寸。
谢泽正伏在操作台上，低头抹着奶油。他身上系了一件围裙，两根固定绳从围裙后方，他的腰侧延出，最后在腰后打了个结。松松一勒，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腰身。
楚天走上前，刚从外面回来的他，就是一个滚烫的热源。
谢泽低着头，楚天的身体很容易就笼住了谢泽全身，在他身上形成一个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谢泽感受到后背突然覆上来的热度，明显愣了一下。
楚天伸出手，漫不经心摩挲谢泽的后颈，这段暴露在外的脖子又凉又滑，像丝缎一样，但很快，谢泽浑身僵硬了起来，楚天感到自己手下的皮肤一点点腾上热度。
“呵。”
楚天捏过谢泽的脸，强迫他侧过脸接受他的亲吻。
好一会，才松开手。
面对楚天直白锐利的注视，谢泽不自在地垂着睫毛，脸颊一点点变红。
谢泽手上还捏着奶油刀，刚才楚天突然的动作让他有些无措，一手只能抓住了台面，另一手却依旧不敢把刀放下，小心翼翼垂在一旁，身体并不敢往前倾，好像生怕弄坏了面前的蛋糕。
“给我做的？”楚天问。
“嗯。”谢泽抬起眼，他逆着光，眼底似乎有光点在跳跃，好像在期盼什么。
楚天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乖了，知道来哄我了。”
“眼睛怎么了？被人欺负了？”楚天问。
“一点小意外。”谢泽补充道，“不疼。”
楚天看见谢泽眼睛弯了起来，朝他笑，眼中全是柔软的光。
“受伤了还那么高兴？”楚天定定看了谢泽一会。
他伸手碰了碰蛋糕，手指正划过蛋糕最外层，指尖沾了点奶油，尝了尝。
“挺甜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凑过去亲了亲谢泽，这次没有用力。
谢泽的脸彻底红了。
楚天最喜欢的就是谢泽这副样子，乖乖的，不争不抢，从来只会顺着他的心情做事。就算他真的做过分了，稍微哄一哄就可以满足，又会全心全意跟上来。像一只永远被他掌控在他手心，驯服听话的金丝雀。
楚天心情又好了一点。
“来抱一会。”楚天伸出手，单手揽住谢泽的腰，把他拉进怀里，然后坐进沙发。
谢泽感到楚天抱得很紧，手臂上，被衬衫挡住的肌肉隆了起来，下巴压在他的颈窝旁。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楚天很久没有说话灼热的呼吸尽数打在谢泽身上。
谢泽低头看着楚天的手，小心翼翼伸出自己的，然后手指轻轻搭在上方。
然后他就发现他的侧颈被轻轻碰触了一下。
再然后，楚天没了别的动作。
久到谢泽以为楚天已经睡着了之后，楚天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谢泽问：“老板，你饿了吗？”
楚天回答：“嗯。”
“我去给你准备。”
楚天顺势松了手，手臂一展，搭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谢泽进进出出。
晚饭挺简单的，但很符合楚天的胃口，楚天喝完最后一口汤，感觉难受了一天的胃终于暖和了起来。
他拿起一旁的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沾在嘴唇上的食物残渣。同时绕有兴趣看谢泽吃饭。
谢泽性子安静，吃起东西来也没有声音，但吃起东西来很认真，好像舍不得浪费一点食物。大概是小时候吃够了苦，长大了也不敢放纵。
楚天又看他吃饭的时候连眉眼都舒展着，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于是问：“今天除了受伤，还遇到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谢泽抬起头，朝楚天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腼腆。
他斟酌着开口，“老板，你晚上有空吗？”
楚天：“嗯？”
谢泽鼓起勇气一样，“我今天客串了一场戏，好像有进步。老板今天能陪我一起看吗？”
这一刻，楚天终于知道谢泽在期盼什么了。莫名地，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那要看你表现了啊。”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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