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集》夕青林

1、此照顾非彼照顾

　　助理接到电话时，程星正在和制片人扯皮，对方态度坚决，不管程星怎么哀求，都不答应给他一个角色。
　　“程哥，季总电话。”小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剪了个可爱的妹妹头，平时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偶尔有些腼腆。
　　“季总？哪个季总？没空理他。”程星挂了电话，啐了一口，摇摇头，将手放在脑袋上狠敲几下，用这种近乎没用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要说程星当个小演员，本就是玩票性质，不指望自己能混出个什么名堂。因为程星的爸爸可是A市大名鼎鼎的企业家。
　　程星仗着爸爸的名头作威作福惯了，忍不住想进娱乐圈放飞自我，起初程爸不同意，程星也倔，最终只能处于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状态。
　　既然是玩票性质，那多半还是按照程大爷心意办事，不要你觉得，只要我觉得，事业上自然是没什么起色。
　　要一直这么生活在保护伞之下倒也没什么，可是在某次程星拍电影时，程爸爸居然毫无预兆的倒下了，并且是一病不起那种。
　　但因为山里通讯条件不好，等程星赶回来的时候，程爸爸已经没了，听说等了他一天一晚，最终还是没等到最后一面。
　　程家的家产被那些个黑心亲戚们吞了个五六七八，程星从三不管的少爷，变成了重担压身的小演员，也就不能像之前一样随心随意，必须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他这边正烦着，电话那边听到他那句没空，微微顿了顿，然后一个富有磁性略显清冷的声音突然对小助理道：“把电话给他。”
　　或许是气势太过于惑人，又或许是做X总的人总有那么些个令人信服的因素，小助理傻傻把电话塞到程星耳边。
　　“我是季苍。”没有多余的话，简简单单，干净利落。
　　程星冷笑一声：“我管你哪个机场还是机舱，我告诉你……等等你是季苍？XX集团那个季苍？”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惜字如金嗯了一声。
　　程星立马转换了态度：“对不起大哥，我错了，大哥请原谅我的鲁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季苍下意识皱了皱眉，半晌之后才说：“程伯伯临终之前，将你托付给我。”
　　程星撇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肠子都快毁青了，早知道就不和老头斗气了。
　　“听说你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把地址发你手机。”
　　程星惊了一下：“这么快就持证上岗吗？”
　　那边似乎没听清，疑惑的嗯了一声。
　　“大哥放心，我马上把自己邮寄来你身边。”
　　那边彻底没了声息，程星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通话早已结束。
　　怎么？做总裁就可以连再见都不说吗？真没礼貌。
　　“程哥？”小助理见程星脸色一会晴一会雨，小心翼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小小！”他突然起身抱住小助理：“咱两有饭吃了。”
　　当晚到达季宅之后，程星发现除了一个守门的老伯伯，整个宅子里，再找不到其他活物。
　　根据老伯的描述，程星知晓了季苍的房间。
　　他将自己收拾妥当后，钻进了季总的被子里。一边又觉得自己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一边又觉得面对季苍，总比面对那些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强。
　　当晚季苍回来，拉开被子，发觉身边还有个人，想都没想，直接把他踹下了床。
　　“你干嘛？”程星揉揉被摔的地方，一边恨恨的问道。
　　“谁让你进来的？”
　　“不是你说‘照顾’我的吗？”程星委屈巴巴。
　　季苍扶着额头：“我那是照顾不是‘照顾’，程星。几年没见，你脑子被僵尸吃掉了吗？”
　　“嗨呀？这话不符合你高冷的人设啊。”程星摇摇头，一边扶着屁股，一瘸一拐向外走去：“早说嘛，省得我来回折腾。”
　　季苍捏捏拳，觉得牙齿痒痒得很，明明是你自己思想龌龊好伐？
　　“你装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是在策划像当年一样不辞而别吗？”望着程星离去的背影，季苍突然冷着脸开口，那模样不像要解释，倒像是要干架。
　　程星身子果然一顿，僵硬笑笑：“大哥，当年什么事？咱两有事吗？”
　　季苍深深看了他眼，冷笑一声：“没事，能有什么事。”
　　当晚程星果然失眠了，他又回想起当年被季苍支配的恐惧，一开始心动的人的确是他，他那时候混，宴会上遇到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还以为是女孩，上去吧唧亲了一口。
　　然后那小女孩也不甘示弱，吧唧一口亲回来，程星觉得自己不能输，又吧唧一口亲了回去。
　　一来二去，两个人糊了对方一脸口水，“吻”得难舍难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冤家路窄，新学期开学又见到了对方。
　　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并不是小女孩，而是小男孩。
　　程星幻灭了，成了一个撩完就跑的渣男。但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又建立了非一般的革命友谊。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也好，恋人未满友情以上。可惜就可惜在，高考后，因为太嗨了，在干掉大半瓶白酒后，灯光太过于迷离，季苍太过于惑人，程星又忍不住吧唧一口上去，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程星以为，自己把对方给睡了，谁知道当天晚上，对方把自己给压了。
　　九曲回肠的钢铁直男程星能忍？当晚就订了机票跑H国去避难去了，对外美其名曰：造星追梦。
　　不过季苍也真能忍，自己回国这么久才联系上自己。想着想着，程星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通过季苍的资源，程星接了个不错的小制作，混个脸熟至少没问题。
　　杀青那天，因为太过于兴奋，程星又喝多了。
　　酒壮怂人胆，程星摸出电话直接打给季苍：“小宝贝！XX酒吧来接你大爷我。”
　　小助理一脸担忧看着程星的作死行为想去阻拦，然而程星一声冷笑，砰地一声，把新买的水果机摔了个粉碎。
　　小助理双手合十，替程星祈祷：“希望程哥明天酒醒不要后悔。”
　　不到半刻功夫，季苍来了，带着他的司机来了，在小助理的帮助下，把这个醉鬼放在了后座。
　　一路上程星蹭来蹭去，蹭去不该去的地方。
　　季苍睨了他一眼，随手打了他一下，冷着声音道：“老实点。”
　　不知道拍在了哪个位置，程星嗯~了一声，季苍脑海里又浮现出记忆力那段美丽的天鹅颈。
　　他眼神一暗，抱着程星进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程星酒醒，看着一地狼藉，再一次选择，怂着脖子逃离案发现场。
　　他蹑手蹑脚拎着鞋子做贼般的向外走，就听见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去哪？”
　　程星背脊一阵发凉，下意识立了个军姿：“报告大哥，昨晚是你先动的嘴。”
　　季苍一愣，噗嗤一声乐了。
　　程星真想给自己一耳光，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突然听见季苍性感的声音：
　　“程星，闹够了，回来吧。”
　　回@#%#￥@#…被睡的人又不是你，程星真想跳起来给他狗头来一记重击。然后听见季苍略带威胁的嗯？了一声。
　　他咽了口唾沫，转过身笑靥如花：“大哥说得对，什么都听大哥的。”
　　然后一个略带草木清气的吻就这么落在了他的额头。
　　“早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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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傍晚，程星正在准备晚餐，突然见季妈妈神色匆匆赶来豪宅。
　　季妈妈看到程星果然一愣，指着他：“你你你，你不就是那个，程星。”
　　程星一惊，乖巧点头：“阿姨好。”
　　季妈妈不愧为豪门贵妇，只一眨眼的功夫，一脸惊诧被收了个彻底。
　　“开个价吧，多少钱。”
　　来了来了！！这种经典桥段！！程星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伸手捂住脸：“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五百万，阿姨，五百万我就离开季苍。”
　　？嗯？季妈妈愣了会，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婚礼想要多少钱。”说罢还无辜的眨眨眼睛，望着程星。
　　程星……程星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