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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豺狼虎豹 ...

  •   “杀了?”柴宁玉拿着手里的卷轴,听到大牢那边传来的消息。

      负责复命的太监低头:“已经按照吩咐做了。”

      “嗯,下去吧。”

      “是。”

      柴宁玉手里拿着的,正是当年先帝镇压北夷和鲜卑后有名的画家莫道子画给先帝的山河图,那时候的宁王朝多风光,这大好河山尽是他脚下的王土,可如今各势力割据一方,表面上还是宁王朝,可是却没有一片土地是自己的。

      就连这洛阳,也是盘踞着不少豺狼虎豹,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皇上,豫州侯梁泉到了。”管事太监李德全将梁泉带进来,通报了一声。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梁泉跪地行大礼。

      “快快请起。”柴宁玉瞥了跟着他身后的李德全一眼,后者知趣的离开,将门带上。

      “谢皇上,不知皇上召臣来,意欲何为?”梁泉问道。

      柴宁玉摆出手势:“梁侯入座,我们慢些说。”

      两人坐在桌子两边的椅子上,柴宁玉开口感叹:“想当年若不是梁大人力荐让朕为太子,恐怕朕也难有今天,这一切都要感谢梁侯的尽力扶持。”

      “皇上仁孝,又心怀天下百姓安危,颇具帝王风度,能登基为皇那必定也是天意如此,臣等如此不过顺水推舟,并没有多大功劳。”梁泉没有拒绝柴宁玉的邀请上座,这里没有要做秀的人,他也不用再陪着演戏。

      “朕每每想起父皇临终前托付于朕的话,叫朕领着肱骨之臣们一起将宁王朝发展的更加牢固繁荣,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如此重任,朕心里惶恐,便日夜睡不安生,生怕有一日,先帝的基业要毁在朕的手上。”柴宁玉深深叹一口气,眉头紧锁,一股忧愁爬上眉梢,“梁侯也知道,朝中很多重将与权臣跟随先帝多年,南征北战,开疆扩土,心里要服,也只服先帝的神武。到了朕以后,文不能武也不能,怕是压不住那些老臣。刚才你也看到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六品左仆射也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虽然杀了一些造势的,却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梁泉眼神暗了暗,眨了下眼,说道:“皇上何不在朝中釜底抽薪一次呢?”

      “那岂不落得暴君的头衔了?朕做不来这些啊。”柴宁玉忍不住叹气,“朕素来交好于梁侯,如今叫梁侯来也把心里的话说开了,朝廷暗流涌动,朕心有余而力不足。梁侯是父皇临终前再三叮嘱过朕要倚仗的人,品性端正而又有豪杰魄力,朕可否拜托梁侯一件事?”

      “说什么拜托的,皇上不要折煞微臣……”梁泉连忙起身,走到前面跪下来,两手行礼,语气惶恐,“皇上是君王,怎可对臣下这般请求,传出去臣可要被人猜忌怀有二心。臣有可以为皇上效劳的地方,便是臣的荣幸,何来拜托的说法,自当是竭尽全力。”

      “都说了这是私底下的谈话,梁侯何必还要把这君臣关系再拿出来说一遍,再说朕这皇帝的头衔,也不过绣花枕头一个,什么用都没有。”

      “请皇上别这么说。”

      “唉……”柴宁玉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梁泉,朗声道,“豫州侯梁泉,忠心为主,德行有佳,洛阳大都督一职空置已久,即日起由豫州侯梁泉担任大都督一职,掌管司州五郡上下军权,各州府军事政务皆由新上任的大都督梁泉直接管辖,另赐总兵玉印一枚,假节,加光禄勋,赐封地千户,宅邸一座,家丁数百,金银万千。”

      梁泉将头磕在地上:“谢主隆恩。”

      “梁侯,拜托了。”柴宁玉低了低头。

      “臣万死不辞。”

      梁泉连夜回到住处,召令一出,天下尽知。

      “好个小子,竟敢盘算到我身上来,小看他了。”梁泉坐在房中,藏在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极力平复胸中怒火。

      大都督可是自中央而下管理着各地军事的军职,权利堪比天子亲自号令众将士,统领内外军事,持节征战沙场。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只有皇帝的亲信才行。

      说什么素来交好,他不过也是盘踞在洛阳周边垂涎已久的饿狼而已,柴宁玉这个时候给自己封了个大都督,无疑就是把他放到火上烤,让那些猛兽的牙口都朝向自己。

      思来想去,心中愤懑难平,端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门外响起敲门声。

      “侯爷,豫州来的家书。”

      “进来。”

      下人推门而入,将信呈上去后离开。

      梁泉拆开来看,过后便走到桌案上,铺开一纸,写下两个字:自便。

      然后折叠好,吩咐道:“来人。”

      “侯爷。”门外的守卫听到声音进来。

      “把这封信送回豫州侯府,交到三小姐手上。”

      “是。”

      守卫得令,立马跑出去。

      梁泉无心思应付自家那个狂妄不知礼数的蠢女儿,柴宁玉走的这一步棋,可是很好的将自己困在了司州,想回去都难。

      接着想到什么,又回到桌案跟前,又铺开一纸,仔仔细细写了好几张,裱好,喊道:“暗卫。”

      “在,侯爷。”暗卫是梁泉亲自培养出来的死士,各个身手不凡,善于隐藏在暗处,用于刺杀。

      梁泉将信递给他:“此封信为密函,快马加鞭回到豫州,交与豫州中郎将梁晔手中,不得有误。”

      “是。”

      既然柴宁玉不想自己回去,那他就留在洛阳好好陪他玩玩好了。

      毕竟吃亏的,可不止自己。

      第二日,就着柴宁玉一夜之间连斩五个文官,又赐豫州侯梁泉大都督一职,朝中掀起风波,更是有大臣公然在朝堂上指责道:“陛下如此草芥人命,可谓寒天下文人之心,日后若是朝堂落难急需人才,陛下此举无疑就是将天下拒之门外,我大宁王朝,历来帝王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无一如陛下这般粗鲁!”

      “另,臣等对于豫州侯梁泉封大都督一事皆有附议。大都督掌管天下军事军备,身居要职,陛下可是有十足的把握,让梁侯来担任此重任,微臣愿陛下日后能三思而后行,莫要冲动行事。”

      “臣附议,陛下此番召令,令天下王侯将相多有不满,若因此而伤了和气更是得不偿失。何不让各位将军比试一番,选出最合适的人选?陛下此举不妥。”

      “臣有本上奏……”

      无休无止的反对和咄咄逼人,柴宁玉直接退朝,关在御书房里砸烂了书桌上所有的笔墨,甚至连传国玉玺也丢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都给朕滚!狗奴才,谁才是你们的主子?朕的皇宫里不需要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朕都滚!”柴宁玉气结,那些老东西,明知道如今的王土早已被瓜分,不想着为自己出谋划策,尽抓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展身手,大宁王朝好啊,养了这么一群没用的迂腐书生!

      “皇上这些东西扔不得啊!皇上!这可是传国玉玺啊!老奴求皇上了……快住手!”

      “朕的大宁王朝早就不是朕的了!这传国玉玺还有什么用!朕的一身龙袍又有什么用!罢了,朕具都不要了!不要也罢!”说罢,柴宁玉便着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皇上不要啊,皇上,使不得,这天儿正直寒冬,天寒地冻的要是冻伤了龙体可怎么办?皇上使不得……”一大堆太监宫女,战战兢兢的围在柴宁玉周围,有几个品级大的老太监劝说着,但又不能上前制止,就护在柴宁玉身边左右不住的哭求着。

      “朕死了不正好吗?那些人不就等着朕死,朕一死,皇位空了,不就是下手的好机会了吗?”柴宁玉发狠,看着房间里的柱子,心里一死了之的想法愈发强烈,无不悲凉道,“想我大宁王朝屹立百年,多少风风雨雨都挺了过来,如今却要毁在朕的手上,父皇!子宁(柴宁玉的字)无能,子宁无德!有愧先祖啊!”

      此时有太监进来道:“皇上,谏官李成凯大人求见。”

      “不见!”

      “回皇上,李成凯不走,跪在门外。”

      “反了!”柴宁玉怒气上头,拔出一把利剑捏在手中往外走去,“朕倒要看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公然违抗圣令。不是说朕鲁莽吗?朕倒是要鲁莽给你们看看。”

      “皇上恕罪,今各方割据,皇权涣散,臣冒死觐见,望皇上听臣一句,事后臣自当领罚。”李成凯将头磕在地上,地上都能看见他额头处渗出来的血迹。

      一句话,道破所有人避而不谈的事情,柴宁玉凝神看着脚边不起的人,最后将剑丢在一边说道:“随朕来。”

      “是。”李成凯起身,额头上果然破了一大个口子,上面还沾着沙子和灰。

      关了门,两人独在御书房中,柴宁玉越过满地的狼藉,眼神淡漠,坐在上座上:“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回皇上,”李成凯弯腰佝偻着,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微臣方才也说了,天下局势已定,但却不是大宁王朝的平定,而是各地割据权臣营造的假象而已。正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不出半年,这江山必乱!”

      “放肆!”

      “皇上到现在还何苦继续在微臣面前作戏?微臣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先帝有恩于微臣,现今恩主蒙难,微臣心里绝无二心,望皇上振作,守住我大宁王朝!”李成凯大吼一声,直接跪地。

      柴宁玉被这一番说辞感染,连忙从上座下来,双手虚抬着李成凯行礼的双臂:“爱卿才是大宁王朝的臣民,快快平身。”

      “谢皇上。”李成凯起身。

      “爱卿有什么话坐着说。”

      “多谢皇上。”

      终于有大臣敢同自己说明眼话了,柴宁玉自是很高兴的,至少有人愿意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李爱卿有什么话就明说,这里只有朕与爱卿你两个人,外面那些人也不用担心。”柴宁玉也不想说太多套话,如今局势,越快想出办法解决越好,一个人苦苦寻思还不如有一人分担。

      李成凯说道:“皇上手底下可是有信得过的公卿大夫和将军谋士?”

      柴宁玉回道:“有是有,可是朕不放心。”

      “皇上可是有釜底抽薪的打算?”

      “恐火上浇油,让对方有柄可抓。”

      “那微臣斗胆向皇上献此一记,风险万分。”

      “呵,”柴宁玉冷笑一声,“还有什么比朕现在的处境更风险的?”

      “臣愚钝了,”李成凯颔首,“臣在荆州南阳有一好友,少时与臣交好,曾任南阳王军师祭酒一职,后告老还乡,在宛平县置办了一间学堂,广收天下学子,皇上若真是穷途末路求贤若渴,不妨去南阳看看。他姓易,名一平,字子恭,知道他的人,都管他叫易先生。”

      易先生?柴宁玉眯起了眼,这一平和子恭他都是不认识的,但易先生他可就是久仰大名了的,曾指导南阳王平荆州六郡谋反的谋士,不仅收服了荆州各地的谋反将领,更是吞并了临近益州的边缘军事要地,使益州牧不能轻易入侵荆州。任职期间选拔能人,改制屯田,乃集军事与政治才能于一身的奇人,短短半年,荆州的发展便已超过了江东。

      如此能人,若能收为幕僚,便是天下得手已有一半了。

      “爱卿竟与那易先生是故交?”得知这件事,柴宁玉大喜过望,“爱卿真是解了朕心头之大难啊!”

      “皇上莫要过早放松警惕,易先生声名远扬,是各州府想要拉拢的对象,若皇上这样堂而皇之的去南阳寻他,易先生恐怕不会答应见皇上。”

      “这是为何?”柴宁玉不解,然后脑子一闪,突然明白过来,“朕明白,若这样突然造访,怕是会给先生带去杀身之祸。那朕该如何才能见到他?”

      “接下来便是微臣这次来要说的话了,”李成凯再次起身,走到柴宁玉跟前,“皇上必须生一场日后都不可能再上朝的大病,挑几个信得过的人,私底下出宫去往荆州,亲自去南阳寻他,微臣将会给您信物,易先生见了东西,就会明白一切,到时候皇上只需按照易先生的安排来,易先生与臣乃是故交,皆是忠于大宁王朝的臣民,望皇上不要猜忌与他,加以重用。”

      “爱卿这计策着实不错,可朝堂里的那些大臣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朕装病……如何能骗得了他们?”

      “那就假戏真做好了,微臣斗胆,向皇上龙体上刺一刀,皇上便以此为由说伤口恶化又患了风寒,宫里的御医都无法治好,所以要去南阳寻医,南阳有个医圣,这事十三州的人都知道,不会有人怀疑皇上的意图。而那些乱臣,此刻就想着鹬蚌相争,哪里顾得上皇上您这边,皇上便可见到易先生。而微臣,带利刃入内宫,居心叵测,更是行刺皇上罪该万死,应该就地正法立马杀掉!”

      “这……爱卿你……你这是为何?”柴宁玉被这一番说辞震惊,“爱卿你有功,朕怎可……”

      “若臣不死,何以骗过现如今还留在洛阳城内的梁泉和陈池那两个老贼!只求皇上让臣报当年先帝知遇之恩,待臣死后善待微臣的亲人,以美皇上名誉,臣,死而无憾!”李成凯郑重磕头。

      “爱卿……”柴宁玉被他的慷慨就义所感染,眼里含了一丝泪意,终于明白他说的没想过要活着回去的话的含义,他从磕头跪在御书房门口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拜别了天地。

      忍了许久的泪意,柴宁玉缓慢起身:“好……好……朕自当厚待爱卿家眷,爱卿尽管往朕身上刺,不要犹豫不要害怕,若不为刀俎,焉能为鱼肉?朕就算是死,也要护住我大宁王朝的基业!爱卿尽管刺便是!”

      李成凯紧紧握拳:“我朝,万岁!”

      掏出袖中藏着的利器,刺入柴宁玉的肝胆之间,柴宁玉大喊:“快来人!救驾!救驾!”

      立马出现一队人马破门而入,将拿着血红匕首的李成凯擒住,握着伤口的柴宁玉从身边的侍卫手上夺过一把利刃,咬了咬牙,最终刺入李成凯的心口,当场一命呜呼。

      “逆贼!朕要了你的狗命!”

      这宫里那么多虚假谄媚的小人,若是爱卿落入他们之手,该受到多大的极刑?

      而李成凯死的时候并没有死不瞑目的瞪大双眼,他知晓,这位君王,有多么的仁慈与果敢。

      一个月后,皇帝生了一场大病,又严重又怪异,治不好,还恶化的急,便只好寄托于江湖中的能人异士,奇技淫巧。

      闻南阳医圣,妙手回春,故立春时前往南阳求医问药,朝中事皆以梁泉等肱骨权臣处理。皇上喜静,便乘一小队马车行往南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豺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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