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汪小鹿

13、红豆甜汤

　　进宫路上秦淼心思百转千回暂且不提，不过是一刻钟多一点，秦淼的车驾便到了神武门外。待值守在神武门的羽林卫和姑姑们细细搜查了秦淼和随嫁仆从的包裹后，秦淼便被姑姑指引着在空地上先候着，等其他宫妃到了便可一同进宫。
　　打赏了引路姑姑，秦淼才站定，便有个胖墩墩的中年太监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给秦淼请安，“奴才翊坤宫掌事太监方汝朋给秦嫔小主请安，小主金安。”

　　“本宫脾气不好，但也不是暴虐之人，既本宫入主翊坤宫，那公公以后就是本宫的人了，若是忠心做事，本宫重重有赏；若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可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秦淼慢腾腾地说着，便打量着方公公的神色。
　　“奴才原是掖庭的太监，是个无主的奴才，承蒙掖庭令赏识，将奴才拨来翊坤宫做掌事太监。奴才入了娘娘麾下，就是娘娘的人了，绝不做背主之事。”方公公似是没听见秦淼的威胁之意，直着腰板说道。
　　看着方公公不卑不亢、也不刻意奉承恭维自己的姿态，秦淼颔首，随嫁的大丫鬟青雀便递给方公公一个大荷包。方公公也不摸索掂量，把它塞进袖子里后，又磕头谢了恩，便起了身，趁着无人，站在秦淼身边和她大致说了说翊坤宫的情形。
　　在秦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方公公讲话的时候，一个女子骑着马来到了神武门。知晓是要搜查，那女子爽快地下了马，将马交给了门口的羽林卫，似乎是拜托他先行保管。得了羽林卫应允，那女子给羽林卫打了赏，让姑姑贴身搜查了一番，便跟引路姑姑走了过来。
　　待那女子走近了，秦淼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虽是小家碧玉之貌，却非蒲柳之姿，相反，那女子身姿矫健，不管是下马的动作还是行礼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干脆漂亮；一身利落的骑装，虽是男儿装扮，却不失女儿家风采，见之不得不赞叹一句“英姿飒爽”。
　　那女子走到了秦淼面前，侧着头，思索了一下，迟疑道，“不知这位姐姐是……”
　　秦淼身边的青雀愣了愣，这京城贵族小姐竟也有不识自家郡主之人？
　　秦淼还沉浸在方才那女子给她的震撼中，指引姑姑低声指点了那女子一番，女子恍然，利落地朝着秦淼行了一个平礼，道，“恕妹妹不常在京城，也不常与闺阁少女交往，竟是不识姐姐身份。妹妹是……”
　　那女子拍了拍额头，又低声问指引姑姑一番。
　　“瞧我这脑子，让姐姐见笑了。”那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妹妹是永宁宫的叶柔，见过秦嫔。”
　　秦淼回过神，扫了叶柔一眼，飞快地扭转目光，收敛了一下神色，点头，道，“叶嫔好。”
　　“姐姐方才……似乎在盯着妹妹瞧？”在秦淼打量她的同时，叶柔也在打量她。
　　秦淼倒是没想到这位叶妹妹竟是如此直接，霎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憋了句，“谁看你了。”
　　“没看我啊……”叶柔扫过秦淼微红的耳朵，笑了笑。
　　叶柔最后的尾音拖得绵长，在秦淼听来，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扫过她的心房，魅/惑至极。
　　秦淼跺了跺脚，干巴巴丢下一句，“早起有些精神不济，先入轿歇息了。”说罢，带着自己的婢女往轿子走过去。
　　叶柔饶有兴致地看着婢女们簇拥着秦淼往轿子走去，轻笑出声，直到自己的婢女终于赶了上来，簇拥在自己身边，才回过神，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指引姑姑，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方才竟是忘了姑姑还在，是我失礼了。”
　　指引姑姑连说无妨，接过叶柔随嫁婢女的荷包后，便离开了。
　　待指引姑姑走开了，叶柔随嫁婢女之一的春分凑了过来，见四周无人，笑嘻嘻地问道，“娘娘笑得这么开心，这是碰到什么好笑的事儿？”
　　叶柔想了想，笑了一声，道，“方才在你没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张牙舞爪、口是心非又有些可爱的姑娘。这京城的姑娘，真有意思。”
　　春分抿嘴一笑，也不细问，只带着婢女们簇拥着叶柔上了轿子。
　　听见隔壁轿子里的有人的动静，秦淼想起方才种种，便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明明自己是最高傲的京城贵女，怎的看见个骑马的姑娘就失了神志？怎会和这种姑娘站在一起？还说了这么久的话？真是不该。想着，便轻轻拍了拍脸颊，重新露出一副骄傲的神色。
　　秦淼和叶柔上轿坐了没多久，剩下的几个宫妃便也来到了空地，给两位嫔问了好，便到自己轿子里坐着了。秦淼不想见这些个低位嫔妃，便也没撩开帘子，由随嫁婢女打发；叶柔倒是饶有兴致地撩开了帘子看了几眼新宫妃们，碰到合眼缘的，还简单聊了两句。
　　哼，就会笼络人心。轿子里，秦淼翻了个白眼。
　　内心却不禁回荡起方才看到的、在神武门外，叶柔迎着朝阳，骑着马奔过来的那一幕。
　　真是个潇洒的女子。

　　下午。
　　尚寝局的女官们来到坤宁宫门口，自报姓名后，便被小宫女引到了偏殿先坐着了。桃花捧着茶盏走了进来，给两个女官上了茶和两道点心，行了一礼，才说道，“让两位大人久等了，这不新宫妃们才进宫，娘娘在后殿对着礼品单子、拨着人手，暂时走不开，娘娘跟前的几位姐姐们也在忙着奔走六宫，故命奴婢来招待两位大人。两位大人可有急事？若是有急事，奴婢先把事情禀告娘娘。”
　　“不是什么急事，就不必劳烦娘娘分心了。也是臣等的不是，竟是忘了提前请示娘娘，倒是让娘娘烦忧了。”两个女官也不受桃花的礼，微微侧身受了半礼，才说道，“臣等在这稍候片刻即可。”
　　两个女官等了两炷香时间，喝了一盏茶，皇后才赶来。
　　“前头事情多，走不开，劳让两位大人久等了，。”皇后坐到上首，桃花赶紧上前上了一盏茶，便下去了，“不知大人来所谓何事？”
　　“娘娘这话折煞臣等了，能瞻仰娘娘凤颜，是臣等荣幸。”其中一个女官侧着身笑道，“况且，也是臣等不是，这些时日忙昏了头，竟是忘了请示娘娘这事儿了。”
　　另一个女官则开口说道，“回娘娘，臣等此次前来，是有件事想请娘娘示下：新宫妃们今日便入宫了，新宫妃们的绿头牌何时呈到陛下跟前？”
　　“陛下可有旨意？”皇后问道。
　　“陛下说了，新宫妃入宫前后一切事宜，掖庭皆听娘娘吩咐。”女官道。
　　皇后饮下小半盏茶后，才道，“今日新妹妹们才入宫，必是奔波劳累，不如就修整一日，明日再呈上吧。”
　　两个女官得了皇后的话，也不多逗留，收下了桃花给的荷包，便告退了。

　　傍晚。
　　苏贵嫔坐上步辇，来到了乾清宫门口。才停下轿子，便被御前宫女簇拥着进了暖阁。
　　暖阁里，苏贵嫔端着宫女送上来的冰碗，玉勺木然地搅动着，机械地往嘴里送。皇帝静悄悄地走了进来，隔着屏风，看了一会，才咳嗽了一声，加重脚步走了过去。
　　似乎是受惊了一般，玉勺脱手，在碗中磕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苏贵嫔手忙脚乱地将碗放到小几上，慌乱地俯身给皇帝请安，还未行完礼，便被皇帝拉了起来，苏贵嫔歉然道，“臣妾失仪了。”
　　皇帝看着冰碗里快化干净的冰，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苏贵嫔的手。御前宫女见状，将冰碗收了下去，换上了一盏冰镇蜜水。
　　苏贵嫔看了看时间，便问道，“皇上可曾用晚膳了？”
　　皇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斜靠着看着苏贵嫔，道，“方才匆忙用了些，现下倒觉着有些饿。”
　　苏贵嫔从小桃那接过一个花梨木食盒，取来一个玉碗，倒出了大半碗红豆甜汤，又端出了一叠桂花糕摆在了小几上，道，“这是臣妾宫里做的，皇上尝尝？”
　　皇帝执起箸子尝了块桂花糕，又喝下半碗甜汤，见苏贵嫔只抿了一口蜜水，便放下玉勺道，“爱妃怎么不吃？”
　　“皇上是知道的，臣妾爱美，用了晚膳后不再用点心甜汤的。”和皇帝相处多年，苏贵嫔也大致摸清了皇帝的性子，也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说道。
　　皇帝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才道，“朕记着上回太医不是劝爱妃不要节食吗，怎么，这是将太医的话抛之脑后了？”
　　皇帝起身，坐到苏贵嫔身边，轻轻搂着苏贵嫔，随侍的宫女太监们见状，低着头都退下了。
　　“太瘦了些，多吃点，养好身子，日后再给朕添个玉雪可爱的孩子。”皇帝轻声说道。
　　听到孩子，苏贵嫔眼皮颤了颤，低声道了声喏。
　　皇帝用手轻轻抬起苏贵嫔下颌，看着苏贵嫔今日格外妩媚的装束，一双丹凤眼美眸流转，唇色鲜红，透着一种极致的妖娆。皇帝的手拂开了苏贵嫔的外裙，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皇帝的手轻轻抚上这白皙的肩膀，有些瘦削，有些单薄。
　　不知为何，皇帝突然觉着，眼前这只红毛狐狸有些可怜，就像是失去了依仗的虚张声势的小孩子。
　　皇帝一把抱起苏贵嫔，掂了掂怀里的美人，大步走进了浴房。
　　苏贵嫔伸出手，勾住皇帝的脖颈，低声和皇帝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皇帝迈向浴房的步子更快了。
　　正所谓，不是春日，胜似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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