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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课 ...

  •   「他知道我不是人类了。」
      任谁站在童磨的角度都会这么敏感。

      松阳说他不会知道作为人死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按理来说以童磨身为教主的身份,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露出不悦的表情来表示受到了冒犯。
      正常人应该都是这种反应,甚至会生气地出言反驳松阳:“我当然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死,也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恶鬼。”

      可是童磨没有,他认为没有必要,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他也确实是鬼。
      以这个条件为基础,甚至可以说他压根就无法明白故事中的恶鬼在死时转化为人的原理是什么。

      因为鬼就是鬼,人就是人。
      为什么恶鬼最后能作为人死去?

      都跨物种了,这不科学。

      虽然当今他们食人鬼皆是因接受了某位大人的血由人转化为鬼的,但变成鬼后,生理习性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甚至以曾经的同类为食,人与鬼之间已经跨越了物种界限了,至今从未听过能变回人类的。

      就这一点而言,松阳那句话从现实角度出发其实是不复逻辑的,他完全可以当成是对方为了给故事的结局留下一些神秘与遐思的结尾词。

      可是童磨不依,他怀疑松阳已经看穿他非人的身份,并且在变着法子内涵他。

      不怪他这么想,因为对方此时注视着他时,眼里实实在在有了某种清亮通透的光,让他心里一瞬间由然冒出了一种已经被看穿的笃定感。

      虽然他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就是了。

      细心的明眼人总会发现的,鬼与常人的差异。
      就他个人而言,指甲,尖牙,还有浮现着字样的瞳孔,甚至是因只能夜行而常年苍白的肌肤,都属于非人之相。

      可是底下的教徒很少有人发现这一点,可见有多么愚钝。不过时间一长,有些人还是能注意到的,他们大多会出于害怕死亡的心理而不敢揭穿,然后寻着机会逃跑,这种人一般很快就会被他处理掉。

      但是有些不在乎他是人是鬼的,还是会继续埋首相信他,因为他们只向往真正的极乐并希望得到他的引渡。
      他创建的极乐教这个教会,对外宣传的宗旨就是让人忘却人间疾苦享受万世极乐,在他们看来,他大概就是个工具鬼,为了他们自身的幸福,为了脱离苦海,他们能自我欺骗。
      虽然有些愚昧自私,但童磨还是挺喜欢这样的家伙的。

      所以说,迟钝的家伙时间久了也尚且能发现,松阳这种表面上看着就挺机灵的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是如此,会当着面这么明目张胆说的童磨还是第一次见,一般不是胆子肥就是心太大,更奇怪的是他的口吻还心平气和的,仿佛只是谈论琐事一般。

      不管怎样,他应该杀了这位武士先生。
      即便对方相处起来不叫他讨厌。

      这是没办法的事——凡事总有对立面,世间也是因为如此才有诸多矛盾,昼与夜,光与影,阴与阳……那么有食人的鬼,自然也会有猎鬼的人。

      他上边那位统领众鬼的大人在这方面的做法可谓十分谨慎,甚至可以说是苟了。他向来忌惮鬼的存在被政府发现,他们是不能曝光在大众的认知里的,否则可能会遭到人类大规模的围剿。

      人类这种生物,虽然单体力量实在不够看,但是胜在数量多呀,要是他们像热锅蚂蚁扑上来光是想想也够呛不是吗?
      对此,很多鬼都喜欢在人流稀疏的荒野深山活动,而他的极乐教虽然必须与人类接触,但是也坐落在镇乡外比较偏僻的地方,甚至控制了教徒的人数,就为了降低情报泄露的可能性。

      所以要是松阳知道他是鬼的话,那就不能让他继续活着了,不然他要是走出极乐教遇上猎鬼人说出去了怎么办?那样他会有麻烦的。

      ——到时不仅要应付那位大人的责难,还要解决一群接二连三找上门来的猎鬼人。

      虽然恶鬼被人斩下头颅死去,好像是很符合故事话本里的美好结局,可是就松阳所说的,童磨不认为鬼能成为人,也不知道所谓幸福从何而来。

      他无从知晓,所以不打算那么死去,但是或许私下可以试试斩下自己的头颅感受一下。
      ……嘛,开玩笑的。

      虽然他无法理解松阳前面的话,但死亡能带来幸福的观点他还是赞同的。

      因为死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不管是疼痛还是悲伤,苦难或是灾厄,一切都会远去。

      所谓极乐,不就如此吗?
      所以他吃了很多人,将他们送去了极乐世界。

      现在也是如此,打定了杀死松阳的主意,童磨也不再多想对方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甚至像没听到一样,面上不甚在意地笑开了,还给予了真挚的掌声:“松阳先生你说的故事很精彩。”

      故事真伪他没有去分辨,也没有继续探究的欲望,他擅自为这个话题划下句点,手中施施然地展开一面雕着莲纹的金扇,好以闲遐地看着眼前的人。

      松阳似乎不知道死亡将近,依旧笑得十分温和。

      昏暗的寝殿点了烛光,摇摇曳曳的灯火映得他们各自的脸庞明明灭灭。

      安静的时间里,童磨看着微笑的松阳,突然心生此感:
      「……好可怜。」

      他对上了那双粼粼的碧眼:「他还不知道自己要死了。」

      松阳所说的杀不死的恶鬼在最后幸福地死去了,可是普通人死了就是死了。
      几天前,这位武士先生逃过了捕快的追捕,但是现在却落入了他的手中。

      在他看来,与其他来到极乐教的人不同,松阳并非一个深受苦难吵着寻死觅活的人,他时常面带微笑,神情清浅,好似并没有伤心的事一样。除此之外,对方谈吐得体,涵养极深,也很稳重,相处起来不叫人讨厌,也许是哪户武士家偷跑出来的公子哥也说不定。
      他与外边兵荒马乱的时代有些脱节,身上干干净净,想来是能远离苦难、好好活下去的人。

      可是他即将在这座教会里死去了。
      极乐教即是他的苦难。

      这么想时,童磨感觉视野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雾,他习惯性地眨了眨,偏巧听见松阳还在轻声问他:“那还想要继续听吗?”
      童磨不禁一愣:“还没讲完吗?”

      松阳弯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好可怜。」
      这一瞬间,童磨几乎要落下泪来。

      只见眼帘里明灭的光影含在了波潋的水光中,似乎随着眨眼的瞬间被分割成了好多块虚浮的歑影。

      而松阳身处其中,开始翕动嘴角。

      「他不知道我要杀他了。」
      「还在对我笑。」

      童磨想,如果松阳怕疼的话,他会尽量温柔地杀死他的。
      ——就像他故事里的徒弟一样。

      「所以至少让他讲完这个故事吧。」

      他这么想时忍不住想要微笑,可是他注意到松阳好像也流露出了些许柔软的笑意。

      故事的讲述者依言,用低柔的嗓音继续道:“恶鬼被徒弟杀了后并没有真正死去。”
      他说话时呼出了氤氲的雾气:“他又活了过来。”

      “可是这一次,身边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在。”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安政末年,江户京都的通辑令飘得到处都是,狱门陈列了很多首级,前些天下了惨白的雪,堪堪掩去满地干涸的血花,趁夜远远望去时像落了一地殷红的梅点。

      下着小雪的夜里,街市皆是一片灰败的死寂。
      远郊的一道河涧之上跨着一座半拱的木桥,有人踩着零落的雪上了桥墩,探头向栏杆外的长河之下望去。

      只见幽深的幕色被苍白的冷霜冻结,连着下边的水面也蒙上了一层薄冰,来人的脸虚虚映在上边,隐约是一张清秀少年的面孔。

      不远处传来些许嘈杂的声音,灯火影影绰绰而来,他听见同伴举着灯笼唤他:“总司,该回去了!”

      可是好半天都不见他,身穿浅蓝羽织的同伴森山便寻来,就见他正看着桥笺下黑漆漆的洼土发呆,不禁又催了他一声:“你在看什么?该回去了。”

      冲田总司闻言,笑着应了一声,道:“因为有人说不久前在这里看见了志士打扮的鬼,所以我好奇想来看看。”

      森山听后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鬼什么的,总司你还真是个小孩子。”

      眼见少年人因这话而露出些许郁闷的表情,他便在冲田总司走上来的时候凑到他耳边故作神秘道:“我也听说了哦,不过不是在这里,说是之前那群办后事的在坟场埋那些尸体的时候,挖着挖着突然一只手就从土里伸出来了!”

      他说得唬人,可是却见冲田总司并无畏惧的神色,不免觉得无趣。
      于是森山打了个哈欠,决定草草地结束这个话题:“不过鬼什么的,这年头,大概是那些罪有应得的武士的怨魂吧哈哈哈哈。”

      他们新选组是当今京都内帮助幕府对付反幕府志士的武装组织,对那些总是想掀风浪的家伙可谓没什么好感,所以这会听到同伴这么说冲田总司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可是他并没有如同伴的愿放过这个话题:“也并不一定是怨魂,小时候大家不是总说吗?天黑之后会有吃人的恶鬼出现,他们是怪物,拥有不死的身体和强于常人的力量……”

      他还没说完就得到了同伴惊讶的目光:“你听谁说的?”
      冲田总司眨了眨眼:“我姐姐。”

      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次完全没管他是否不悦的脸色,道:“所以才说你还是小孩子啊,这些只是小时候唬你们说不要天黑乱跑而已,别太当真了自己吓自己。”

      冲田总司猜这个人是以为他怕鬼在安慰他,他便笑了笑,想说他没有觉得可怕,但还没出口就听到同伴又笑道:“现在我们可还要隔三差五在这外边巡逻,所以你可别吓人啊,如果说天黑会有鬼出现,那我们就是专门出来猎捕「鬼」的壬生狼。”

      森山是以骄傲的口吻说出来的,他所说的鬼是指那些反幕府的攘夷浪士,可是这个说法却让冲田总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虽他们新选组是为了国家战斗的组织,可是现在大家都因他们亲幕府的态度和肃清浪士的手段而避讳他们,就连街上看到新选组的浅蓝白纹羽织都会避着走,冲田总司知道,在很多平民眼里,他们也许才是鬼吧。

      铁血无情,残忍冷酷。
      一群打着“诚”字旗号的杀人的「鬼」。

      不管是被称为「鬼之副长」的上司土方先生,还是被称为「鬼之子」的自己……
      在他们看来,也许都与鬼没什么差别。

      所以他向来不怕鬼的噱头,甚至有时听到一些有关的传言还会觉得亲切,今天巡逻结束后兴致一来便走上桥去看看流言传出的地方。

      当下静悄悄的,只有小雪在不知疲倦地下。
      他们走在回跓地的路上,前边是其他队员举着纸灯笼被拢在了白雪中的身影,他俩落在了后头,冲田总司见森山的面上有了淡淡的困意,便轻轻笑开了:“我们走快一点回去吧。”

      森山却以为他是终于有了些许怯意,心下叹着还是个孩子后,面上却正了正神色,有些严肃道:“不过说起鬼来,有人说最近看到了那个人的鬼魂。”

      冲田总司露出困惑的表情来。
      森山提着灯笼朝周围看了看,确定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后才凑到他耳边,挤眉弄眼地暗示他:“那个人啊,那个人。”
      他低声说:“吉田松阴。”

      冲田总司这才恍然大悟。
      吉田松阴这个名字,现在只要是关注国事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他是“尊王攘夷”口号的思想代表,不但兴办村塾,传授兵法,宣讲其主张,还在去年签订条约后号召武力讨伐幕府,制定了刺杀幕府老中的计划,好在失败入狱,并在今年不久前的霜月时节被处决,死于「安政大狱」。
      一时间,以他思想为首的攘夷浪士消停了不少。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可是森山现下却神秘兮兮地说:“听说有人在他死掉的那天晚上,看见他的鬼魂回到了萩城。”

      萩城是吉田松阴的故乡,那里不但是他长大的地方,还有一座他后来宣讲攘夷主张的学堂。
      其名——「松下私塾」。

      谈及那个人,森山面上的表情几乎皱成了一团,好像有些惧色。
      刚才才说不要把鬼当真的人现在却是这副表情,这让冲田总司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森山没有察觉,他在澄黄的火光中前进,一边低声同少年道:“听说是在那座私塾里看见他的,本来有官府想趁夜去拆了那里的,可是那晚不但没成功,还有几个人第二天被发现死在了村里的沟壑中。”

      他这么说其实没勾起冲田总司多少兴趣。
      以前住在乡下的时候,冲田总司听过很多祖辈流传下来的鬼怪异闻,但是他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食人鬼这样的怪物,也不太愿意相信鬼魂这种说法。
      因为人死了就是死了,要是真有鬼魂这种存在的话,就他这些年杀的人,也该有一堆来找他索命了。

      心下不信,他嘴上却还是附和着问:“确定是他吗?”

      他想肯定是那个节骨眼人们心生的错觉,至于死去的人,应该是被他人所杀,总之死去的人不可能还能干涉活人的事。

      可是森山却道:“这我哪知道,说是长发飘飘的鬼影,走路都不带声的,现在都没人敢去那里了,更别说拆了那座私塾了。”

      冲田总司只是不甚在意地笑:“死后有个归处不也挺好的嘛。”

      闻言,森山瞥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满意冲田总司温和的看法,他嘴上岔岔道:“要我说啊,那种地方就该赶紧拆掉,省得闹心。”

      闻言,冲田总司一愣。

      他将森山对攘夷志士的不满看在眼里,突然也不想和他多说了,便以开玩笑的轻松口吻笑道:“不管怎样,他已经死了,就算变成鬼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土方先生还可怕的鬼?”

      提起土方先生的名字,森山果然一下子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但冲田总司心下却还在想,如果那个地方真的被拆掉了,今后等攘夷风潮平定后,甚至到那个人的弟子都死去后,「吉田松阴」这个名字可能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连死后的归处都不复,他想起了不久前那些在河岸边被处决的志士,那里边有些还是他们逮捕的,据说有些牵连了亲人,一整家都被端了。

      江户的人们对这种事的记忆在白天繁闹的街景中是最短暂的,到现在来,或许已经没人记得那些死去的人了。

      他想,也许死亡就是这样一件会让人变得一无所有的事情吧。

      于是,心底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声音来:
      ……真可怜。

      他想,等他终有一天死去时,也会如此吗?

      ……
      正常人都会认为死亡才是可怕的事,可是童磨不然,他正相反,认为活着对一些人来说才是莫大的苦难。
      所以当松阳说完所谓的故事后,他已经簌簌地落下了眼泪来。

      他问松阳:“为什么要加这样的转折?”

      松阳续说的结局其实不是恶鬼满怀幸福地死去,而是再次复生,并且在没有任何认识的人的世界中孤单一人继续活下去。

      闻言,松阳轻轻歪了歪头,微笑道:“嗯?我也想问呢。”
      这可真是莫名其妙的话。

      童磨一愣,不禁用眼神表达他的不满:“明明是你说又活……”
      可是下一秒,他注意到松阳明明是看着他的,目光却好像落在了不知名的某处,里边空无一物,一点实感都不复。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眼神。
      但是童磨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好在松阳很快就回答了他的问题:“既然前面都说了是杀不死的,那么会再次活过来不是情理之中吗?”

      童磨这才恍然大悟,是呢,说到底,他为什么会觉得故事中的恶鬼幸福地死去后就是完全死去了呢?一定是因为松阳说那话时的表情实在太幸福了才让他产生了happy end的错觉。

      白橡发色的男子微眯着眼,金扇的影子稍一掠过脸,漂亮的琉璃瞳孔已然朦胧一片。
      他目光闪烁地盯着松阳瞧,仅仅一眨,他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指尖上:“可是这样恶鬼先生也太可怜了,幸福地死去后又活了过来,徒弟什么的还都不在了,这对他很残忍是吗?他杀不死,就得永远活在这世上。”

      “是啊,那么教主大人认为这个恶鬼应该怎么做才好?”

      松阳突然这么问他。
      这个问题对童磨来说是猝不及防的,虽然他说故事中的主角可怜,但那仅仅是他对一个故事发表的看法罢了,压根不具备任何思考的必要。

      可是松阳却紧跟其后,一本正经地发出了提问:“无法再见到重要的人,现在活着就是他的苦难。”

      栗色浅发的男子看着他,寝殿里不知何时结出了一层透冽的冰,将灯罩中的烛火都冻得熄了火。

      松阳似乎有些怕冷,明明已经冷得连呼吸都干涩了起来,可是他依旧是轻松闲适的姿态,甚至连染上了腥气的嘴角也还在温和地微笑:“大家都说您是神之子,所以您一定是知道的,教主大人。”

      他说:“那么,请您告诉我,如何才能脱离苦海,前往极乐?”

      明明是诚恳温声的语气,可是松阳却这个人却好像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童磨终于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满室幽暗的冰天雪地中,空气冷得好似连器官机能都能停止溃烂。
      而松阳的眼里带着一如既往清浅的笑意,好像在问他,你要如何才能杀死不死的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我要鲨了你。”
    继续迫害二哥.jpg
    Ps:这个世界中可能有银他妈的原型人物出现哦,参考历史但请不要过分考究【抱头
    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是1859年,即松阳老师的原型吉田松阴因「安政大狱」处死的那一年。
    感谢在2020-05-16 17:09:23~2020-05-21 21:4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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