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神》吃一颗荔枝

3、第 3 章

　　虽然这么猜测了，但是那碗汤药李执仍是没喝，而是被他面无表情地倒入墙角，流散不见。
　　没过一会儿，钟胥便领了一个中年男人进来。
　　男人面容和蔼朴素，十分亲人。一进来看到醒来的李执，表现得似乎很高兴，“这位小哥，你终于醒了。”
　　李执抬眸看他，漆黑的眼眸里有一瞬的凌厉，随后如浓墨滑开，变得温和又感激。他从床上下来，对村长弯腰致谢，“多谢你们救了我。”
　　村长笑呵呵说了几声“不谢”，随后关心问道，“小哥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呢？怎么会中毒昏迷。”
　　李执早就将说辞准备好，“晚辈李执，是从北方来的商队的一员，路上途径玛瑙河结果遇到河畔树林里寄居的妖兽抢夺货物，我被一个寄生半兽重伤，跌跌撞撞想要逃离结果不想那半兽体内有只蝎子，我不幸被蛰，顿时不省人事……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说着，他再次弯腰致谢，态度十分感激诚恳。
　　“敢问村长是在哪里发现的我？我的商队可还有人活着？”
　　李执面不改色地试探自己身份是否暴露。
　　村长笑呵呵解释，“是孩子们上山拾柴的时候，在一处斜处的洞穴里发现你的。发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还中了蝎子毒，情况危险，奄奄一息，孩子们通知了大人，于是我们就把你救了上来。说也奇怪，这斜洞在我们沂山山上，但是玛瑙河却在沂山山脉之外……”
　　村长这语气不像是在怀疑李执，而是单纯地发表疑惑。
　　李执只装作不知情又奇怪的样子，也没多余解释。
　　一旁的钟胥忽然小声道，“是不是那半兽把大哥哥你拖上了咱们沂山山上的那处斜洞里？早年好像听说那里面确实有个半兽人住着，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血脉的半兽。”
　　李执迟疑地摇摇头，一副“我当时昏迷了，什么也不清楚”的表情。
　　村长似乎也不清楚，他沉默了一下，尔后道，“或许是吧。”
　　“李小哥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我们沂山别的不多，就以药为名，你身上的毒和伤只要细心调养，很快就能全好的。”
　　“村长和钟家村的恩情，晚辈李执感激不尽，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是。”李执表现得十分感动。
　　说着，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间，将自己平日用来存放物品的小型乾坤袋拿了出来，“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剩这一个可以装些东西的袋子……”
　　李执并非真的不吝啬这只袋子，只是考虑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要在这个村子里叨扰，就做做人情和样子罢了。
　　村长并没有接过那只乾坤袋，而是笑眯眯地摆摆手，“李小哥不必客气，你毕竟是在我们沂山山上发现的，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小哥就在此安心养伤吧。有什么需求可以和钟胥这孩子讲。”
　　村长指了指身边的瘦弱少年，尔后又稍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钟胥这小孩倒是留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李执，“大哥哥，你是外面来的商队是么？”
　　李执看他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掩去眼底冷漠，露出笑容点点头。
　　“哥哥可以给我们讲讲外面有趣的事情么？”钟胥笑得眼睛弯弯，十分讨人喜欢。
　　李执注意到，“我们”
　　他话音一落，便看见门外蹿出几个小脑袋，都笑眯眯地看他。
　　李执，“……”
　　-
　　李执在钟家村暂时住下了。他身上的伤比以往的要重，不得不在这个村庄里落脚养伤。
　　其实这钟家村与其说是村庄，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城镇。砖房瓦墙、还有几条宽敞的石板街道，道路两旁不乏小摊商户，甚至在街道尽头还有一座高大辉煌建筑，像是不算奢华的小型宫殿一般。
　　建筑前，有一处圆形高台，形如祭坛。祭坛周围是一圈水道，里面流淌着清澈的活水，安静徜徉，仿佛沉睡的少女。
　　这里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个村庄。
　　李执是人类，自然去过不少人类生活居住大大小小的乡村城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繁华的“村庄”。
　　最让李执感到惊讶的是，这座三两连绵的沂山周围充斥了纯净浓郁灵力。灵力充沛，连山脚下这座钟家村里也几乎处处生机盎然，生命澎湃，仿佛在这里一直住下去还能延年益寿。
　　李执从未见过如此拥有强盛灵力的地段，这钟家村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他望着高台，眼眸深邃生疑，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这钟家村里灵力如此充沛，仿佛在冥冥之中被无形而强大的力量守护着……莫非这世上真的存在神明？
　　很快，他的疑惑被解开，猜测也被证实——
　　“咱们沂山山脉里住着山神大人！”
　　如今街道上人来人往，却不是逛街游玩，村里各人忙忙碌碌，像是在准备什么。
　　钟胥手里抱着漂亮的新衣服，走在前面对李执解释。
　　对于世界有神论，李执一直嗤之以鼻，哪怕现在听见钟胥的话，也是不信。不过看村里到处张灯结彩，像是过年一般热闹喜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和满心欢喜的期待，看样子对沂山山神十分信崇。
　　——难道真的有神？
　　李执低头看着脚下由青砖铺成的道路，又看了看周围空气当中不可忽视的灵气，陷入沉思。。
　　而身边，年少的钟胥还在滔滔不绝讲着，“再过几天便是咱们村每十年一度的宴神节，在六月十七到六月二十二的这整整五天内，村里会张灯结彩，小摊美食、游玩游乐、歌舞游行样样尽有，仿佛过年一样热闹非凡。场面十分盛大。除此之外，在第一日的白天余晖与夜晚星光交汇之际，咱们沂山山脉伟大的山神大人会在百火通明的水月祭坛上现身，清影起舞，山神大人身姿仙气飘然，只一眼便叫人身心陶醉，仿若在仙河里安睡，甚是美妙……”
　　说着，钟胥的脸上浮现出十分向往的神情。
　　李执心中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面上却装作惊奇模样，“竟是如此神奇？”
　　钟胥见他脸上表情隐隐也有向往之意，顿时像是个终于成功给他人完美推荐自己心爱之物似的，笑得十分开心，“是的呀。宴神节每十年才有一次，村里的大家都很期待、很开心。离节日还有五天，大家正在紧张的准备和排练，不仅是为了一个完美成功的宴神节，也是为了给山神大人一个惊喜。山神大人守护我们钟家村好几百年，是我们每个人心中最热爱的大人了。”
　　李执笑笑，没说什么。
　　钟胥又道，“哥哥，你也和我们一起参加宴神节吧。山神大人在第一日的当晚还会用移花枫落钦点爱侍回去沂山仙境，以后就能和山神大人一起在仙境生活。虽然你是外人不会被山神大人钦点。不过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看看山神大人的仙姿。保准你一见流连不忘。”
　　李执听钟胥说到这位所谓的山神大人要钦点爱侍回去仙境，顿时在心里就冷笑开了：回去仙境生活莫不是带回去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霎时，记忆犹如画面快退到幼童时期，尔后一幕幕残忍又绝望的画卷在面前展开，每一幕每一点都彷如一把利刃刺进心口搅动不停，令人痛苦难挨。
　　“哥哥”钟胥见他走神，面上表情也忽然变得变化莫测，似难受似痛苦似怨恨似怒气，以为他是伤口再犯，连忙喊了一声。
　　李执瞬间回神，“怎么了？”
　　钟胥担忧地看他，“哥哥，你没事吧。”
　　李执露出笑容，“我没事。”
　　钟胥道，“如果你是伤口难受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喊村长爷爷，让村长爷爷再帮你看看身体。”
　　李执摇头，“我真的没事。”
　　顿了一下，他又问，“那个宴神节开始是在六月十七这天”
　　聊到宴神节，钟胥又开心了，“是的呀。从这一天起之后的五天都是宴神节。哥哥也一起来参加吧。可好玩了！”
　　李执笑不及眼底，“好。”
　　且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令人难忘的仙人之姿。
　　-
　　六月十七，这天的钟家村场面盛大繁华。从一早上便是热热闹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欢度新年。
　　宴神节这天，村里所有人都要穿上新衣，或是纯色、或是花色、或是繁复，且每件新衣衣领或衣角都会绣上一簇的杜鹃花。
　　据说这杜鹃花是山神大人的最爱，因此沂山主山山顶上几乎种满了火红的杜鹃，甚是美艳。为了表达自己对山神的崇敬和尊爱，钟家村的人便会在宴神节这天在衣服上绣着杜鹃，以此告诉山神大人自己的忠诚。
　　李执虽是外来者，但是在这一天，他也穿上了钟家村村民给准备的新衣。
　　他常年喜黑色，绣娘们便给他的黑色衣角上绣了一只金色杜鹃花。
　　钟家村的人几乎在六月十七的白天起便一直在水月祭坛周围活动，而李执则是在快要夜幕降临的时候，才从临时居住的小屋里出来。
　　他一来到街道上，便见整条街道上处处橘色灯火通明，阑珊之处男女青年们挽手接伴而行，路边摊贩商户或烹煮美食，香气扑鼻，甚是勾人；或吆喝玩具，花灯猜谜，应有尽有。
　　繁华一幕，精美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