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重生了》阿眷

61、第六十一章

　　沈十五娘为了齐州，布局三年，不惜与戎族合作，在沈老夫人寿宴前夕发动计划，控制住沈知府后，安顿留昌上下，还是花费了一些时间。

　　沈知府毕竟掌控齐州十几年，就算沈老夫人和钟管事都已经站在她这一边，赵将军被宣布战死，仍旧还有许多心腹需要清理。

　　等她闲下来时，已经过了十几天。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打开，一个青衣小厮走了进来，端着一碗药，放在桌上。

　　沈知府看也不看，冷冷道：“把十五娘叫过来。”

　　这句话，小厮来一回，他说一次，但毫无作用，小厮仿佛哑巴一样，只送来饭菜，却从不说话。

　　这回小厮一反常态，开口道：“姑娘说，只要二老爷喝下这碗药，她就会见二老爷。”

　　沈知府听到他的称呼，愣了好久，他在兄弟中行二，兄长还在时，下人都唤他二公子，二老爷，直到兄长过世，下人的称呼，变成了大人，老爷。他回神，看向桌子上的药碗，青瓷红梅，热气蒸腾，面色猛然一变，抬手一扫。

　　砰的一声，药碗碎在地上，药汁流淌，不一会儿，冒出白沫。

　　沈知府怒不可喝：“你——”

　　不知何时，小厮已经离开，站在他面前的是一身白衣的沈十五娘。

　　“叔父要见我。”

　　沈知府怔怔看她，脸色蓦然灰败，哑声问她：“你知道了。”

　　沈十五娘看了沈知府许久，缓缓一笑：“知道什么？”她嘲讽道：“知道叔父特意寻来的药方，亲自找来的药材，每日端给父亲的汤药不是用来救人的？”

　　她看着沈知府僵硬的脸色，轻飘飘道：“这沈府上下，有谁不知道呢？”

　　“那……大哥。”

　　沈十五娘俯视沈知府，似有玩味：“父亲知不知道，叔父不清楚？”

　　沈知府闻得此言，颓然瘫在椅子上，似哭似笑：“这些年你从未说起，你竟能忍到现在。”

　　沈十五娘冷冷道：“有什么区别，不是你，也有其他人，甚至是他自己，毕竟，陛下容不下他。”

　　她说着话，渐渐靠近沈知府，在他耳边轻声道：“只是侄女不明白，叔父何时与陛下有了勾连，甚至信了父亲知道皇太孙留有后嗣，藏于市井，意图东山再起的话。”

　　“你连这也知道了。”沈知府眼神变得空洞：“左不过贪心二字。”

　　“叔父这话对了。”沈十五娘直起身，冷笑：“想来陛下也后悔，只以为借叔父之手除去一个隐患，不曾想最后养出了一匹狼。”

　　沈知府质问十五娘：“可月娘不是你带回来的，大哥告诉你了是不是？”

　　沈十五娘淡淡道：“当初你们还未反目，若皇太子真有后嗣留下，父亲会不和叔父说？”

　　沈知府呆住，不可置信：“那月娘。”

　　沈十五娘满含讥诮：“她是姜豕之女。”说罢，眼看沈知府呆住，转身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大笑，不一会儿变成哭声。

　　她出了门，吩咐小厮：“看好他，不要让他死了。”

　　沈是五娘走出院楼，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到办公的地方。

　　便有人来报。

　　“大人，戎族败退后，往西南而去，白将军怀疑有诈，请大人指示。”

　　钟姨吃惊道：“西南。”她看向沈十五娘。

　　沈十五娘沉声道：“探明来报。”她向前走了两步，又道：“不必了，我去看看。”

　　钟姨连连道：“前线危险，大人不可前行。”

　　沈十五娘吩咐下人备马：“我带一支人马先去，钟姨联系二位将军，必要时刻，无需顾及我。”

　　钟姨脸色一沉，但终究没有再阻止沈十五娘：“好。”

　　沈十五娘带领一支百人士兵，日夜前行，赶上时正直日落时分，冰凉的气息浸入肌肤，她打了个寒颤。

　　戎族士兵想来等待已久，排列齐整的队伍中，当先的那人，正是与她交易的三皇子。

　　沈十五娘心生不好，她当初选他做交易，便是知道三皇子在戎族地位尴尬，且心性率直，一是一，二是二，不会多想，但没想到最后时候叫这人反击一刀。

　　不对，三皇子不可能会想到……除非。

　　沈十五娘惊疑之时，只见戎族士兵一分两列，分出一条小道，有人骑着马缓缓而来。

　　那人一身旧燕的皇室长袍，身前是惊慌不安的月娘。

　　姜豕，戎族大皇子，虽然是大皇子，但戎族如今已经由他做主，戎王早已托病不出。

　　沈十五娘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三皇子，却发现他昔日桀骜之气已然收敛，心中愈发不安，他已经臣服于大皇子？

　　姜豕闲适至极，这时候还有心情与沈十五娘叙旧。

　　“十五娘，十几年没见，你如今的风采尤胜当年，听说——”

　　然而沈十五娘却没心情和他叙旧。

　　“他们在哪？”

　　姜豕也不恼，笑道：“跑了。”

　　沈十五娘抿唇，心知许相知一行人凶多吉少。

　　十几年前，姜豕就以作战风格狠辣名扬西域，如今只怕更甚往昔，而唯一能指挥作战的赵将军已废，是她的错，没有多想一想。

　　沈十五娘神色微冷，慢慢抬手。

　　身后的士兵看到手势，迅速做好准备。

　　虽然她只带了一百人，但戎族的人也不多，看来也不过几十人，如果——

　　姜豕道：“十五娘，我们谈谈。”

　　沈十五娘忽然一僵，不知何时，峡谷上方出现了许多戎族士兵，又是一错，她定神：“好。”

　　姜豕将月娘交给三皇子，骑着马与沈十五娘来到远处的小亭。

　　“我不知三弟和你的关系何时这般好，竟肯帮你做这一场戏。”

　　他的眉目在黄昏下有些模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

　　“交易而已，我给了他想要的，他自然会帮我。”

　　“为何不来找我？”

　　沈十五娘淡淡道：“你自己明白。”

　　姜式沉默，他偏头看向远处的月娘：“多谢你愿意留下她。”

　　沈十五娘的手指划过肌肤，瞬间划出几条血痕，些微的刺痛让她更加清醒：“你来只为此事？”

　　姜豕叹了一口气，把她攥紧的拳头分开，拿出金疮药给她敷上：“不要伤了自己。”他顿了顿，凝视十五娘道：“我当年的话，一直有效，如果……你可以来找我。”

　　沈十五娘终于看他：“月娘必须跟我走。”

　　姜式微微一叹：“我没有想带走她，只是想见见她。”

　　沈十五娘并不信他的话，点点头，转身离开。

　　姜豕果然守诺，看着她们一行人离开，没有让戎族士兵拦截。

　　直到沈十五娘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黑夜。

　　三皇子才转头看向姜豕：“大哥，你就这么放她们走，那可是你唯一的骨肉，而且你们说开了，沈姐姐未必不肯原谅你。”

　　姜豕背手而战，神情萧索，露出几分自嘲：“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三皇子不太明白姜豕的意思，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月娘不是你女儿？”

　　姜豕微微一叹，转身上马：“回去吧。”他想到什么，有些奇怪道：“我不是让你别伤许家人。”

　　三皇子比他还不解：“明明说的好好的，他们半路反悔，不肯交出月娘。”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姜豕的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轻笑一声，也不再说，当先而去。

　　三皇子挠头，带着人马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