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重生了》阿眷

60、第六十章

　　赵将军渐渐睁开了双眼，起先还有些混沌，眼光晃散，渐渐聚焦，待到眼瞳清晰的映出江大夫的脸时，瞳孔猛然放大，而后怒目圆睁，脸色涨的通红，气息也急促起来，呼哧呼哧没几声，一时没喘过气，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江大夫呆了好半响，不知所措地伸手摸自己脸。

　　然后温润的声音悠然的从身后传来：“他似乎是被你吓晕的。”

　　卫英当时坐的也不远，将赵将军反应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略奇，起身走了过来。

　　赵将军这回晕的，脸色苍白了，很有病人的样子。看来毒素已经清理完了，江湖传言，中了相思骨的人，昏迷后如同沉睡，面色红润如三月桃花。

　　江大夫离得最近，把赵将军反应看的更清楚，心里自然明白他是看见自己才晕了，但这话由卫英一说，心里更别扭了，遂冷着脸道：“鬼医不吓人救人吗？”

　　这是气糊涂了。卫英心下一笑。

　　江大夫气不过，伸手给他把脉。

　　卫英等了一会儿，轻声问他：“赵将军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江大夫气哼哼的：“这几天别想醒了。”

　　卫英闻言笑他：“你向沈知府保证赵将军明日必醒。”

　　江大夫冷冷道：“他自己不争气。”

　　卫英看了他一会儿，决定不跟炸毛的江大夫说话，回去捣药，才走到军帐边，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外头隐约有刀剑的碰撞声，遂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江大夫。

　　江大夫也听到了，疑道：“戎族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地走到门口，掀起帐子，外头夜色稍稍褪去，星辰隐约，月色弥漫成浅淡的青，迷蒙中，火光映着刀光，成了将明未明中的一抹亮色。

　　风声渐渐由温柔化作刺骨刀，薄凉轻透，入骨沾血。

　　江大夫抿唇，看了半响，发觉两边的人都穿着燕国的铠甲，小小声道：“这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卫英道：“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军帐。”

　　江大夫一怔，忽然明白了：“你是说，他们早就打起来了，只不过没让这里知道动静。”

　　卫英道：“是。”

　　江大夫迷惑。

　　卫英放下军帐，回头看沉睡的赵将军，走几步，停一下，慢慢的到了赵将军旁边，神色却渐渐放松了。

　　江大夫一直关注他，见他如此，抓住他的衣袖：“你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卫英想拂开他的手，但没想到江大夫抓的这么紧，只好道：“你先放手。”

　　江大夫坚持：“你先说。”

　　卫英无奈：“夺权。”

　　江大夫一怔。

　　卫英的声音缓缓传来：“你以为沈十五娘为何回来？你以为戎族为何提前攻城，你道赵将军为何伤的如此之巧。”

　　一连三个为何，让江大夫愣了好久，才意识到卫英的话中的意思：“你是说，沈十五娘和戎族勾结。”

　　“不。”卫英目光幽深：“他们是各取所需。”

　　江大夫摇头：“我不明白。”

　　日升月落。

　　许相知吃了早膳，春梅来报：“十五姑娘派人来了。”心中称奇，这也太早了。

　　春梅继续道：“十五姑娘的丫鬟告诉奴婢，是沈家老夫人知道姑娘来了齐州，想先见见姑娘，且寿宴里人多，顾念姑娘身体不好，特意让人早点来接姑娘。”

　　许相知诧异：“沈老夫人。”

　　春梅回道：“是。”

　　许相知对这位沈老夫人知道的不多，主要是她记事时，沈老夫人已经来了齐州，只知道这位老夫人出生并不好，当年沈老太爷坚持娶她进门时让贵女们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以至于如今还有人念叨她有福气，连闭门不出的许相知都听过几回。

　　那些妇人一说沈老夫人以平民之身嫁入世家，二说沈老夫人有个天资卓越的长子，单单这两样，已经足够那些人念叨了。

　　不敢怎么说，此次来的人，带来了沈老夫人的嘱咐，就不能由她延后出门了。

　　许相知让春梅给她梳妆，吩咐桂娘招待那些人，然后想起来江大夫昨天没回来，问春梅：“江大夫还没回来？”

　　春梅摇头：“没有。”她顿了一下，很是惊讶地道：“要不是沈家的下人说起，奴婢都不知道江大夫竟然是鬼医传人！”

　　鬼医江游向沈知府自荐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春梅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年少，行为也不怎么靠谱的大夫居然有这么大来头。

　　“听说鬼医不医权贵呢。说起来，还是世子厉害，能请到这么好的大夫给姑娘看病。”

　　许相知不曾想她最后拐着弯夸起永宁侯世子，忍不住笑了笑，过了月余，许许相知也颇为想念永宁侯世子：“大弟应该到边关了，他也大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春梅吃惊道：“世子才十五。姑娘想的也太早了罢。”

　　如今的时节，盛行男子二十大婚，女子十五而嫁，通常高门大户，女子会多留两年，但男子并没有改变，是以十五岁便大婚的男子极少，甚至比这还晚的都有。所以许相知这样说，春梅才惊讶。

　　前世，永宁侯世子是十五岁便成亲的，虽然那回成亲像个玩笑。许相知想到未来弟媳，不由莞尔。

　　春梅没注意许相知的表情，提到永宁侯世子的婚事，发愁道：“如今是侯府李夫人当家，也不知道会给世子订什么样的姑娘。”

　　但春梅想错了，永宁侯世子的婚事，李夫人根本摸不到手，连老夫人都不一定能定下来，哪家的姑娘，端看永宁侯的意思，不过后来意外太多，永宁侯知道的时候，永宁侯世子已经成亲了，女方太过彪悍，永宁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许相知弯了弯眉眼，余光中看到春梅还要拿一支金钗给她戴上，道：“这个就不必了，上回那支乌木簪子就很好。”

　　春梅顿了顿，放下金簪，拿起乌木簪子。她不知道姑娘清不清楚，这支乌木簪子，是姑爷送的，和聘礼放在一起，但没写入聘礼名单，她后来听姑爷书房里的小厮说，这是姑爷亲手雕琢的。春梅不是很懂，既然送了东西，为什么却提也不提？

　　她心里嘀咕着，给姑娘戴上了。

　　这一次前往沈家，因是沈十五娘的丫头来接，许相知从侧门直接进了沈府，丫鬟领着她往沈老夫人的院子去。

　　这一路，花红柳绿，人声远去，悄然间，便安静下来。

　　丫鬟在院门外就停了下来，说道：“许夫人进去罢，姑娘说许夫人来了只管进去。”

　　许相知道了谢，走了进去，花厅直对大门。

　　她停下脚步。

　　——花厅里有两个人说着话，这两个人她都见过，一个是月娘，一个却是沈知府。

　　一道黑影闪过，抬手化刀，劈向沈知府的脖颈，沈知府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月娘吃惊，猛然尖叫，在看到来人后，戛然而止，面色惊恐。

　　宝蓝衣裙的女子缓缓而来，笑容温婉，柔声道：“吓着了？”

　　月娘呆怔。

　　这么大的动静，外头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毫无动静。

　　沈十五娘安抚的摸了摸月娘的头，抬头对许相知道：“好久不见，元娘。此次让你过来，我希望你能带月娘一起离开。”

　　许相知凝眸看她：“十五姐姐还需要我带她走吗？”

　　沈十五娘微微一笑：“元娘，我不想骗你，但我现在不能带着她，你放心，戎族已经被周将军击退，这一路是没危险的，我也会派人送你们离开。”

　　“□□城的周将军。”许相知很快反应过来。齐州三大重地，留昌赵将军，□□周将军，沙北白家军，除却赵将军，其余二人都是沈十五娘父亲的心腹。

　　沈十五娘颔首：“是。”然后，她拿出一个木盒，递给许相知：“这是谢礼。”

　　许相知盯着木盒，隐约意识到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轻声道：“十五姐姐，你会报给朝廷吗？你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沈十五娘凝视着许相知，启唇：“我从没想过一直瞒下去。”

　　“若有一天——”

　　“元娘。”沈十五娘打断了许相知的话，郑重道：“月娘拜托给你了。”

　　许相知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木盒：“你放心。”

　　这一场寿宴，许相知到底没参加，见过沈老夫人后，带着月娘回到了院子，让春梅带着人收拾东西，还好出发时并没有带许多行礼，人手也足够，绕是如此，等收拾完东西，离开齐州的时候，天色快要暗了下来。

　　沈十五娘并没有说谎，戎族已经退兵，城门大开，许相知在城门口见到了卫英和江大夫，他们正站在马车外面。

　　待上了马车，看到马车里躺着的赵将军，许相知惊讶：“十五姐姐让你们带他走的？”

　　江大夫黑着脸道：“钟管事提的，沈十五娘默许了。”

　　许相知目光闪了闪，让春梅取出信来：“这是钟管事送来的。”

　　江大夫拿着信有些发愣，嘀咕：“这对前夫妻怎么回事阿！”

　　许相知下意识地看向卫英，正好撞到卫英温柔的目光中，不由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