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重生了》阿眷

56、第五十六章

　　沈知府出了门，回头望着老夫人的院门，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渐渐怅然，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小厮小心道：“老爷，卫县令带了礼物来，还说是老爷感兴趣的东西。”

　　沈知府微微皱眉，也不知这卫家小儿打的什么主意，这些年，朝廷派来齐州赴任的人渐渐少了，若不是白兰县那边情况特殊，想来卫英也不会被派过来，也好，省得他动手了。

　　他琢磨着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越发觉得古怪，皇帝派卫英来莫不是故意让他送死的？

　　转眼就到了书房。

　　沈知府到了书房，打眼一瞧，便看见了站在屋中的青年，不管存着什么心思，心里先赞了一句好风采。

　　卫英有着文人普遍单薄的身材，但他极高，比之北方的男儿也不逊色，褐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姿挺拔，颇有风中劲竹的韵味，气质清绝，教人忽略了他略显女气的五官，反而让人心生好感。

　　沈知府在北方呆久了，不太喜欢看着斯文瘦弱俊美的文臣，卫英不是不瘦，但不显文弱，容貌也不是不俊美，但卓然的气质弱化了这一点。他心里满意了些许，见卫英看着墙上的山水画，带着笑意道：“这是家兄在世时遗留的画作。”

　　卫英回身行礼：“下官失礼了，见过大人。”

　　沈知府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也看向了山水画，眼神变的伤感，问道：“你觉的这画如何？”

　　卫英沉吟：“技法精湛，略显悲情。”

　　沈知府怔了一下：“何解？”

　　卫英笑道：“这画虽然是画山水，但这里，却有一个碑，碑上无字，似有云雾，但仔细看去，能看出是惊云台。下官在京城时，恰好去过惊云台。”

　　沈知府愣了愣，他对这幅画早已了然如心，闻言就看向了石碑的地方，碑所立的地方乃是一座平缓的小山，云雾寥寥，仔细一看，确实如卫英所说，云雾与碑与山，隐藏着惊云台，他不由呆住。

　　半响，沈知府喃喃道：“大哥竟从未放下。”

　　卫英神色微动。

　　沈知府叹了一口气：“这是家兄逝世前所作，以前的画都被他烧了，府上也只留下这么一副。”他说着，回头看向卫英，慢慢道：“若家兄在世，想来会高兴多一个知音。”

　　卫英道：“大人言过了。”

　　沈知府摆了摆手，就近坐下了，对卫英道：“你也坐吧。”

　　卫英方才坐下。

　　沈知府看着卫英：“你岳父如今可好？”

　　卫英笑道：“身体康健。”

　　“听说他还娶了新夫人。”沈知府轻哼了一声：“无情无义。”

　　他岳父自丧妻后，十余年未娶，倒也算不得无情无义，但想想永宁侯在坊间的名声，这话也不好回答，便不言语。

　　沈知府见他沉默，便有些意兴阑珊，问道：“听小厮说你带了礼物，还说我来了才能看，不知是什么珍贵的物品。”

　　卫英取出一个盒子，放到沈知府面前：“大人一看便知。”

　　沈知府打量了卫英一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打开一看，黄色绸布上放着一个骨头形状的玉雕，正是传闻中的灼姜骨，他自得了消息，便花费力气寻找，却没想到是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他手里。

　　他眼色一深，忽而一笑：“我道在你夫人手里，不曾想在你手中。”沈知府抚了抚半黑半白的胡子：“许丫头看来很在意你，你有什么条件？”

　　卫英正色道：“望大人派一队士兵护送下官一行人前往白兰县。”

　　沈知府道：“你很了解白兰县的情况，仍旧打算去那里。我也不知说你大胆好还是说你忠心，不过我得了你的东西，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卫英起身，深深一礼：“多谢大人。”

　　沈知府犹豫了一下，还是可惜卫英去白兰县送死，打算再说几句，把人留下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人，戎族攻城，赵将军受伤昏迷，人事不醒。”

　　沈知府猛然站起，脸色严肃，把灼姜骨收好，对卫英道：“既然你碰巧遇到了，就同我一起去看看，齐州不是京城，你总要适应的。”

　　“是，大人。”

　　城墙上正乱着，自赵将军不慎被流矢射中心脉，昏迷过去，士气便弱了，戎族开始攻城，架了云梯，但此地士兵经验丰富，再李副将的带领下，很快反击回去。

　　沈知府一来，士兵便仿佛看见了主心管，士气越发旺盛。

　　李副将迎面而来：“大人，这里危险，你先回去吧。”

　　沈知府摇头：“不必。情况如何了？”

　　李副将道：“已经控制住了，再过不久，就能击退戎族，但戎族此次准备充足，出其不意，一反常态，且来势汹汹，将军说必有大图谋。”

　　卫英听着李副将的话，望向城外，烽烟四起，尸横遍野也不过如此了，诚如李副将所说，戎族这回没攻下城，不久就收兵了，走时甚至还坚持带走了同伴的尸体，堪称从容离去，城门外只留下一片狼藉。

　　卫英回头，沈知府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凝重：“射中赵将军的箭可知道是谁射的？”

　　李副将摇头：“当时太乱，属下并未看清楚。”

　　沈知府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对李副将道：“戎族一时不会收兵，你先去安抚士兵，时刻警惕，我去看看赵将军。”

　　李副将道：“属下听令。”

　　将近中午，许相知看了看天色，卫英还未回来，春梅倒了杯温水：“姑娘，喝杯茶吧。”

　　许相知道：“放那吧，打听的如何了？”

　　春梅道：“奴婢打听清楚了，齐州共有三位将军，除了赵将军，另两位都是前知府的心腹，赵将军性子暴烈，和那两位水火不容，自从沈知府上任，两位将军皆以无圣诏不出大军的理由拒绝来留昌。依奴婢看，这次应当也不会来。”

　　顿了顿，继续说道：“奴婢回来时，听闻戎族又来攻城，但百姓并未放在心上。”

　　许相知淡淡道：“留昌离戎族王庭最近，受扰最多，却从未被攻破城墙，百姓想来已经习惯了。”她说着对春梅道：“你去看看，他们可回来了？”

　　春梅心里松了一口气，姑娘肯说这句话，想来并不怎么生气。

　　许相知没注意到春梅的神色，她只是觉得此次戎族提前攻城有些诡异，以往的邸报上，戎族虽然多次侵扰，但很少攻城，应是和十几年前的大战和后来的大雪有关，一直在修养生息。

　　春梅能够打听的消息有限，许相知隐隐觉得不安，只望卫英早点回来，能多知道一些消息，她想着，近乎泄气般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