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重生了》阿眷

53、第五十三章

　　如意坊的小二拦不住带刀的士兵，不一会儿，外头的叫嚷声此起彼伏。

　　雅间的门被粗鲁的打开，士兵冷着脸看他们：“大人请你们下去。”

　　沈十五娘掠过外头被压下去的人，这一声倒是客气了，想来是顾及有女眷在场。她起身，对许相知道：“让你们受累了。”

　　许相知走到她旁边：“不论有没有姐姐，这一遭避免不了，姐姐莫愧疚。”

　　沈十五娘一怔。

　　许相知挽住她的手：“姐姐，走罢。”

　　沈十五娘许久无声，点了点头，回头发现卫英已经走在前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与其说看她们，倒不如说是在看许相知，默默的，专注的，无声的。她微不可察的失了神，恍惚中想起另一双眼睛。

　　门外的士兵看卫英形容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且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般反抗，另两个都是女眷，于是没有让人绑住他们。

　　随着一行人下楼，却见楼下的士兵长刀已然出鞘，坊主还未出现，其余人都蹲在地上，不满的嘟囔声在这副阵势下渐渐消弭，鸦雀无声。

　　赵将军很满意，直到看到站在楼梯上的沈十五娘，瞪大了眼睛：“十五，你怎么在这。”

　　众人闻声，悄悄抬头看去，这一看，满室喑然。

　　木楼阶梯上，沈十五娘温婉如水，身旁的女子年纪尚轻，长发挽成发髻，凛然似画上仙，两人双双而立，宛如水中并蒂而开的白芙蓉。

　　此次拍卖来的人就有不少，整个留昌数得上的名号的都来了，少不得带几个伺候酒水的下人，赵将军带的人也不少。走在后头的许相知和沈十五娘被堵在上面。

　　沈十五娘眉眼微弯，持着团扇掩唇，语声含笑：“我来瞧瞧有什么好东西，赵叔叔也知道我三年未回来，祖母她老人家可恼了，不让侄女进门呢，侄女便想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好东西，好让祖母消消气。”

　　赵将军听了，神情一松，严肃道：“你是好心，但大人已经下了命令。”

　　沈十五娘扇了扇团扇，打断他的话：“叔父的命令，我自然要听的。”

　　赵将军脸色更严肃了。

　　只见众人让出一条路，沈十五娘携着许相知缓缓下楼，来到放着灼姜骨的高台边，玩味道：“想来大家都知道灼姜骨的来历，它属于前朝皇室，即使前朝皇室零落，如今亦有主人，不知道何时成了朝廷之物。”

　　沈十五娘向赵将军微微一礼，徐徐笑道：“这一点，十五娘不太明白，请赵叔叔为十五娘解释。”

　　此话一出，众人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望向那两人。

　　赵将军沉沉道：“此乃先太子的战利品，自然归属朝廷，拍卖者拾得此物，却不报官，其心当诛。小十五可明白了。”

　　沈十五娘笑容仍旧：“我记得叔父昔年曾得名玉燕双飞，此物原是前燕宋河大师的得意之作，大师过世后，此物由宋家保管，战乱遗失，闻叔父之言，宋河大师的后人岂不是有理由向叔父取回此物。”

　　赵将军脸色一冷，喝道：“沈十五。”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惊叫声响起：“灼姜骨。”

　　“元娘。”

　　众人看去，与沈十五娘一同下来的女子不知怎么的摔倒在地上。她很快反应过来，环视周围，看到人群后面的卫英，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一把掀开了红绸，打开了木盒，只见木盒里放置着一个骨头形状的白玉雕。

　　有人轻声叫到：“这是灼姜骨。”

　　沈十五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元娘——你”

　　许相知拿起所谓的灼姜骨，缓缓站起来：“书上有云，灼姜骨似玉似石，其色如墨，这是假的。”

　　人群中有人反驳道：“你胡说，古书上明明写着灼姜骨颜如白玉。”

　　许相知凝眸看去，却是个书生模样的人，忽然一笑，笑得那人脸色微红。

　　“那是因为，此物也是前朝皇帝的定情之物。”许相知徐徐道：“方才沈姐姐说起燕双飞，我倒想起来了。前朝帝王，若遇欢喜之人，双双定情，滴血在玉上，才能使灼姜骨颜如白玉。”

　　书生红着脸，语气微软：“你这些话可有证据。”

　　“是真的。”随着声音，身着官服的，须发半黑半白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大人。”

　　来人正是沈知府，他看了一眼“灼姜骨”，然后看向许相知：“你是哪家的姑娘。”

　　许相知放下灼姜骨，垂眸看了它几眼，直视沈知府道：“小女乃永宁侯许折长女。”永宁侯名折。

　　沈知府微微愣住，上下打量着许相知，了然：“原来如此，除了他，也没人知道这前朝秘闻了。既是故友之女，再过几日，便是我家老夫人六十大寿，我记得你是随你夫君外放来齐州的，到时一起来吧。”

　　说罢，望向沈十五娘：“老夫人一醒来就问你去哪儿了，你先回去看看老夫人。”

　　沈十五娘温婉一笑：“好。元娘，到时我派人请你来，我当初说带你游赏留昌盛景，我们沈府的菊花便是其中之一。”

　　许相知应了。

　　等十五娘离开，沈知府责罚赵将军此日过后，一一上门致歉，安抚了众人，众人散后，便领着赵将军走了。

　　卫英轻轻握住许相知的手，压低声音：“没事？以后让我来。”

　　许相知微微摇头，轻声道：“赵将军看着尊敬沈姐姐，实则毫无情分，若再说下去，就是沈姐姐赢了，在沈家想来也越发困难。”

　　卫英回道：“她既然选择回来，必然是有准备的。”

　　许相知抬头看他的眼睛，轻轻一笑：“相公什么都懂，难怪张老太傅看重你。”

　　卫英心中一跳，陡然意识到被他忽略的事。

　　就这时，春梅跑了进来，寻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许相知和卫英，高声道：“姑娘，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凝重的气氛一晃而散。

　　许相知看向春梅：“你怎么来了？”

　　春梅闻言气道：“姑娘还好意思说，出来也不告诉奴婢一声，就是奴婢做的膳食不好吃，奴婢也是为了姑娘的身体啊。奴婢在外头看到官兵也来了，吓都吓死了，生怕姑娘出事，到时怎么向嬷嬷交代。”她说着说着红了眼睛，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许相知拿着手帕擦了擦春梅眼泪，哄道：“我错了，别哭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春梅哽咽：“说什么，反正姑娘不听我的。”虽然这样说，还是随着许相知一起离开了如意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