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重生了》阿眷

47、第四十七章

　　沈十五娘抿唇一笑，携着许相知落座，亲自斟茶，带着几分歉意道：“原是我家阿月横冲直撞，我本打算请妹妹来，让阿月道歉赔礼，不曾想到妹妹竟先一步送了礼来。”

　　许相知垂眸望了一眼青瓷小盏，红色的千瓣莲在清水中舒展，花香轻盈浅淡，却又经久不散，她怔了怔，随后抬头望向沈十五娘：“若不是我家婢子不精心，阿月姑娘也不会受伤，只是不知伤的如何了。”

　　沈十五娘放下茶壶，淡淡一笑：“不过是养的娇嫩了些，并未受伤，许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正说着，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轻至重，不一会儿，女孩呜呜跑来，嘴上叫道：“表姨，我不要她们了。”

　　许相知寻声看去，女孩梳着两个小角，小角上坠着发带，直直向沈十五娘走过去。

　　想来便是沈十五娘的侄女月娘了，月娘身后追来了几个丫鬟，和沈十五娘随身的丫鬟打扮并不相同，一律穿着白衣，罩着一层绯色的纱衣，盘云髻上斜插着统一制式的白玉钗，身材较南方女子高挑，这几个人一走进来，本就狭隘的舱房越发压抑，你一句我一句，咬字格外清楚，仿佛故意那么说的。

　　许相知只听沈十五娘冷冷道：“住嘴。”

　　那几个女子立时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动，只是目光仍有些急切。

　　女孩生气道：“姨母，我不要她们了，你把她们打发走。”

　　沈十五娘斥了一句：“胡说什么，这是你爹娘特意送来的服侍你的丫鬟。”

　　女孩打断了沈十五娘的话：“服侍我的丫鬟，又不听我的，我要她们何用。”

　　那些女子闻言露出焦急的神色，但仍旧不敢出声。

　　女孩气哼哼的坐下来，方看到许相知，这才发现舱房中有外人，脸色又青又白：“你是谁？”

　　沈十五娘道：“这是我世妹许夫人，你该唤一声表姨。”说着盯了女孩一眼。

　　女孩更委屈了，匆匆起身，草草行了一礼，一语不发，红着眼睛，疾步出去了。

　　跟着她来的丫鬟随即跟出去了。

　　沈十五娘目光一转，一个女冠打扮的丫鬟也走出去了，而后才看向许相知，无奈道：“那是我远房侄女，自幼走失了，这几个月才找回来，她父母万事缠身，正好我在京城，便托我带她回去，若有失礼的，许妹妹别见怪。”

　　许相知自然说不会。

　　却说月娘冲出了门，心烦意乱，来到了船板上，回头看到身后一堆人，愈发生气：“你们不许跟来。”

　　那几个女子犹豫了一下，到底站着不动了。

　　月娘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转身走到船边，想起这几个月的事，越想越伤心，又不乐意让别人看到她流眼泪，便使劲望着蓝天。

　　这一幕，落入高楼上的人眼中。

　　卫英推开一小扇窗，看着女孩：“她是沈家人？”

　　“不是。”说话的人也看了过去，摇头道：“是沈十五娘母族那边的，听说是自幼走失，前几个月才在京中找到。”

　　卫英的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又落到了站在船舱门口的婢女身上，眼眸深邃，语气带了几分玩味：“沈十五娘母族凋零，一族皆折在是十几年前的动乱里，且姚家乃京城世家，何时多了个边关远亲？”

　　那人一怔，随后道：“许是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世家盘根错节，这也不稀奇。论起来，令夫人和沈十五娘也算是表姐妹。”

　　卫英仿佛没有听到，慢慢关上窗户，回身问道：“派去白兰县的人可有消息？”

　　“我自得了消息，便派人去白兰县打听了，但还没有回信。”

　　卫英也不失望，嘱咐道：“那里民风彪悍，若是一直没有来信，多派几个会武的人去。”

　　“哎，也只得如此了，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

　　卫英笑而不语。

　　沈十五娘问许相知：“听闻许妹妹已经嫁人，这回可是随夫君返乡？”

　　许相知答道：“并非如此，此番远行乃是随外子赴任。”

　　沈十五娘诧异道：“赴任？听闻许妹妹的夫君是今科状元，按理应在翰林院呆上几年才是。”

　　她看起来颇为吃惊，显然并不清楚此事。

　　许相知暗暗思量，脸上露出一丝愁意：“外子做错了事，圣上一怒之下，把外子外放了。”

　　许相知眼睑微垂，目光所致，恰好看到沈十五娘手指一僵，再抬头，黯然一笑：“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失态了，让姐姐见笑了。”

　　沈十五娘叹道：“妹妹何必如此，只要妹夫有能力，必然能回朝廷的，妹妹与我同乘，也算是缘分了”沈十五娘忽然醒悟过来，惊讶道：“难道圣上让妹夫前往齐州赴任？”

　　许相知回道：“正是，听外子说是叫什么白兰县的地方。”

　　沈十五娘仔细思索，想起什么，怜惜的望着许相知：“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许相知正色道：“姐姐知道？还望姐姐指教。”

　　“我也是听家中长辈提了几句，说是盗匪横行，派军缴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沈十五娘满含担忧的望着许相知，劝道：“我看妹妹身子单薄，想来长年病痛缠身，说句心里话，那里并不是个安生地方，妹妹还是再考虑考虑，是否随令夫君赴任。”

　　许相知想起卫英前几日说过，白兰县荒凉偏僻，多有山民。父亲给予的书籍上却说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这倒是奇了，不过那书上所写的时间和如今已有十几年之久，不能尽信，许相知迎着沈十五娘的目光：“多谢谢姐姐好意，只是……”嗫嚅半响，似是害羞，红着脸垂下头。

　　沈十五娘也是从少女走来的人，一看许相知的模样，便知劝不了许相知回头，神色微微淡了，调笑了一句：“妹妹夫妻恩爱，委实羡煞旁人。”也不再提此事。

　　等许相知出了门，天色已经暗淡，她转过走廊，看到卫英站在舱房和人说着什么，慢慢走进，才发现是船主。

　　待走到近前，船主已经离开了。

　　许相知疑惑道：“船主找你？”

　　卫英笑道：“他家里有个重病的兄长，托我寻个大夫给他兄长看病。”

　　许相知道：“船主看中了江大夫？”江大夫便是永宁侯世子给许相知寻来的大夫，这回随她们一同前往白兰县。

　　“是。不过他兄长所得的病江大夫并未涉略。”

　　许相知点点头，也不再问，随卫英回了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