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重生了》阿眷

43、第四十三章

　　许相知和卫英拜别侯府众人，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一条街，来到了繁华的东大街。

　　东大街作为坊市，商铺林立，道路虽宽阔，但人流如织，马车在人海中慢腾腾的有如蜗牛。

　　一柱香过去，也不过走了十来米。

　　许相知发觉走了许久还没离开东大街，不由疑惑：“今日的人比往常要多。”

　　春梅也是惊奇，按理来说，她们是提早出发的，这时候，东大街不该有这么多人才是，道“奴婢下去看看。”

　　许相知点了点头。

　　春梅离开后，许相知回头对卫英道：“阿萱正生着病，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不如你先骑马回去看看她。”

　　前几天送走了卫夫人和卫老爷，卫萱晚上睡不着出门散心，夜深露重，第二天就病了。

　　卫萱虽然病了，但病的不严重，回门之前已经好了大半。

　　卫英慢慢抬眸看她，目光深邃，似是想看到她心里。

　　许相知不闪不避。

　　直到，一道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龙渊，许久不见，何不出来一叙。”

　　卫英拉开车帘，看着马车外身长玉立的杨大公子，一个月不见，愈发的丰神俊朗，他笑了笑，拒绝道：“今日——”话音陡然止住。

　　杨大公子把金色的令牌收进袖子，笑道：“我们已经在满香楼整治了一桌酒席，就等着你了。”

　　卫英眸色微深，顿了一下，含笑道：“如此盛情，不敢不来。”

　　他说罢，回头望向许相知：“我去一趟满香园。”

　　许相知淡淡的嗯了一声，嘱咐道：“不要喝酒。”

　　卫英闻言，眼中晕出笑意，柔声应好，与杨大公子离开了。

　　许相知掀开一角窗帘，望着卫英和扬大公子离开的方向，目送两人进了满香园，忽而怔了怔，这里。

　　“姑娘，我问到了，原来新开了一家食肆，唤作满香园，头三天进门的均可免费，是以今日人多了些。”

　　春梅走上马车，啧啧称奇：“先前这里还是会宁馆，听说成王世子把会宁馆送给了燕国公主，燕国公主发现老板娘贪污，一怒之下，把人全发卖了，改做了食肆。”

　　许相知抿了抿唇，问道：“那些师傅也被发卖了？”

　　春梅一怔，好一会儿才醒悟姑娘问的是会宁馆中做首饰的师傅，忙道：“那到没有，燕国公主留了几个好的在宫中，其余人等都还了身契，放了他们自由。”

　　许相知继续问道：“徐大娘也被发卖了？我记得她是良民。”

　　世家大族不好出面经营商铺，大多是交由忠心的下人看管，徐大娘和这些人不一样的是，她是良民，就算犯了错，也不该由主子发卖，而是交由官衙处理。

　　春梅立即道：“她是首犯，公主虽然生气，但还是交给了京兆尹处理，听闻前几个月就被流放了。”

　　会宁馆只接待女客，雅致清幽，以满香园如今这富丽堂皇的模样，想必装修时花费了不少时间，算算日子，正是燕国公主去佛寺祈福不久。

　　燕国公主倒是雷厉风行。

　　回到卫宅。

　　许相知先去看了卫萱，卫萱好的差不多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看到许相知，目光都亮了，来回一扫视，没见到卫英，不由问道：“大嫂，大哥没回来吗？”

　　“杨大公子为你哥哥办了一场送别宴。”许相知回道：“晚上应该能回来。你哥哥说让你在家你好好休息。”

　　卫萱眨了眨眼：“送别宴。”

　　满香园后院。

　　一墙之隔，后面人声鼎沸，里面安静无声。

　　杨大公子目送卫英走进后院，眉头微蹙，他想不到那人为何又召见了卫英，明明……

　　穿过几道小门，卫英直直来到了最后一进院落，其实只能称楼阁，似这种建筑，一般用来做书房或藏书阁。

　　四下无人，但大门是敞开的，卫英走进去，才注意到有人站在阴影里，明黄的衣裳也有些暗沉。

　　“陛下。”

　　“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倦，额头上深深的褶皱表明他近来并不好受，容颜沧桑了许多。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朕望你能坚持下去，这十多年来，齐州已经被沈家牢牢掌控在手里，朝廷的力量有限，朕能帮你的不多，务必谨慎行事。”

　　“是。”

　　皇帝默了默，看着卫英道：“必要时刻，你的妻子许是能帮上你的忙。”

　　气氛凝滞。

　　炽热的阳光照在卫英身上，他跪在地上，身体笔直，清透的眼眸似有幽光一闪而过：“臣知道。”

　　那些黑暗里的不可言说，随着这声干脆利落的应承，仿佛剥落在阳光下。

　　皇帝眼中闪过嘲讽，淡淡说道：“那就好。”

　　夜深时分。

　　许相知从梦中醒来，听到打更的声音渐近渐远，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

　　身边没有人。

　　这并不意外，卫英养伤的时候，许相知借口自己睡姿不好，把卫英的移到了书房。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身体容易僵硬，许相知转过身体，这才发现，书房的灯光还没熄灭。

　　她不由想起晚间卫英回来的样子，一身酒味。而后掀开锦被，披上外衣，来到了书房门外。

　　推开门，却见卫英坐在小榻上，身前是一张小桌，摆着围棋，他似在思考，纤长的手指夹着棋子，许久没有落下。

　　下棋是雅事，能够与自己对弈更是棋中圣手。

　　然而许相知怔怔的站在门外，心里想的却是他是有多寂寞，竟然自己和自己下棋。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她常常看见鸢娘独自一人在下棋，为此心痛却无可奈何。

　　似乎察觉到有人，他偏了偏头，目光比往常更亮：“相知。”

　　这是卫英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嗯。”她哑了哑，低低应了一声。

　　但卫英似乎没清醒，一声又一声的唤着，许相知开头还应者，第三声就察觉不对劲，连忙走过去。

　　酒味扑鼻而来，比卫英回来的时候还重许多。

　　“你喝酒了？”

　　卫英望着许相知笑。

　　许相知估计这是真的醉了，转头就想喊丫鬟，忽然身体一重，被卫英抱了个满怀。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卫英却以为她要离开，抱的更紧了。

　　“你——”

　　一根手指落在许相知唇上，卫英的低沉的声音混着酒香有些撩人。

　　“嘘。”

　　这举动，对于卫英来说，委实有些格格不入。

　　许相知不免吃惊，抬头看去，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眼眸的主人在她耳边低语。其实他说了什么许相知并没有听清。

　　她很少和卫英如此亲昵，近乎耳鬓厮磨，两人历来都是相敬如宾，客气但疏离。

　　这一夜，她只记得他的眼睛很亮，如星辰，如明月。

　　直到离开京城，许相知也不知道卫英那一夜为何如此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