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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次日,许相知进宫之前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只是嘱咐她小心,没有进宫的意思。

      许相知乖巧的听着,待老夫人嘱咐完了,应了好,望着老夫人难掩的倦怠,和斑斑白发,心里微酸,婉言让老夫人保重身体,才出了门。

      老夫人送走了许相知,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把侯爷叫过来。”

      丫鬟们噤若寒蝉,唯唯应声,连忙去了。

      却说许相知上了马车,到了皇宫,因昨日得了宫牌,许相知进宫并没有受到阻拦,太监早就等在一旁,满是热情的领着她去许相柔的华阳宫。

      后宫三千,但算上采选的,实际也才十几个人,高位妃嫔也只贤妃、淑妃、德妃、蒋昭仪及许相柔五人,许相柔作为昭容独得一宫也不算出奇。

      自从宫宴过后,宫中再也没举行盛宴,御花园只有几个宫女,粗粗一看竟有几分荒凉。

      太监笑道:“今儿是向太后请安的日子,往常的时候御花园里多的是贵人。大公主也常带着二公主和小郡主来玩。”

      二公主生母淑妃,如今才八岁,按照皇宫的规矩,五岁去了公主府,而小郡主因为出生丧母,太后怜惜接到宫中抚养。

      许相知一怔:“娘娘去给太后请安了?”

      太监道:“太后喜欢清静,平素就只有蒋昭仪长侍身边,皇后娘娘过世后,也只有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去请安,德妃娘娘常年卧榻,不常出门。”

      许相知神色不动,心中却是讶然,这倒和前世不一样,许相柔入宫便得了太后的喜欢。那是前世,虽然知道不能按前生来看今世,但许相知触景生情不自觉便拿前世来比了,许相知心道,这习惯要改。

      说了会话,两人来到华阳宫,宫女迎来,领着许相柔进了正殿。

      许相柔已经得了消息,碍于宫中规矩,没有出门相迎,此刻举目望向大门,直到看到熟悉的人影,不待许相知上前行礼,便起身扶住她:“快起来,我们姐妹私下相处不用行此大礼。”

      许相知依言起身,抬头一看,不禁一呆。

      许相柔如今的装扮和做姑娘时大不相同了,珠翠满头,锦衣华服,尽显雍容华贵,如同妍妍盛放的牡丹,但叫许相知惊讶的却是许相柔妆容下憔悴,竟是比老夫人更甚。

      “大姐,你……”

      站在一旁的嬷嬷出声警告,一句“许姑娘。”才出口,就被许相柔瞪了回去。

      许相柔淡淡道:“你们都下去。”

      嬷嬷宫女齐声应是,退出了大厅。

      许相知方道:“娘娘昨夜没睡好吗?”

      许相柔无奈,柔声道:“二娘唤我大姐便是。”说是这样说,但她知道许相知的性情,不会改口,携着许相柔坐到主位,转了话题,问道:“我娘的病可好了?”

      许相知看了一眼许相柔眼底的红丝:“听大夫说是好了,也没再用药。”

      许相柔了然,心病难医。

      王夫人是王家独女,自幼受尽宠爱,和娘家几个嫂嫂也就是面子情,王五设计许相柔冒用她的舞,因此入宫,王夫人就和嫂嫂撕破了脸皮,但叫王夫人难受的是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竟然也默认了,还让她不要闹腾,王夫人气的回府就病倒了。

      许相柔担心母亲,眉宇上添了几分忧愁,叹气道:“这事还要娘想的明白才行。”

      许相知目光闪了闪,开口道:“先生来信了,托我把药方给你。”

      许相柔闻言,一扫之前的忧愁,喜道:“先生在江南可好?”

      “极好,柳大儒安排先生去松木书院教书了。”

      许相柔惊讶的挑眉:“柳大儒竟然肯……我还以为。”顿了顿,许相柔没说下去,倒是笑道:“如此也好。先生远在江南还要为我担心,我也是……”许相柔低落。

      许相知一怔:“大姐。”

      许相柔勉强笑笑,她握着许相知的手,眼睛泛上一层泪光,声音略带了几分哽咽:“二娘,如今这里只你我二人,我也不瞒你,我托先生给我的药方原是用来保胎的。”

      许相知面上做出愕然之色,但她前世也是生过孩子的,自己身体不好,保胎的药方看过不知多少,自然知道那药方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没想到许相柔竟然会跟她说。

      许相柔黯然道:“一个月前我被诊断出有喜,但怀相不好,最后还是没保住。”

      许相知一惊:“怎么会?”按时间来看,这胎应是前世的大皇子,怎么今世却没保住?

      “太医说我用了含麝香的胭脂。”

      许相柔至今还能想起当时的场景,红色的血一盆一盆的被端出去,陛下虽然失望,但仍旧安慰她。

      当时太医诊断出有喜,陛下大喜,但历经了多年的失望,让太医不要声张,只等三个月坐稳胎再公布,可还没到两个月,这孩子便莫名其妙的失去了。

      许相柔自然不肯信太医的诊断,自从怀了龙胎,她用的东西都是小心再小心,怎么可能会用含有麝香的胭脂,但皇帝却信了,许相柔无法,只能私下里查探,前些时候,果然寻到了苗头。

      许相柔脸色一冷,目光如刀。

      许相知看在眼中,正欲安慰几句,门外却传来通报:“娘娘,太后得知许二姑娘进宫,让娘娘带二姑娘过去。”

      许相柔一愣,看向许相知,见许相知也是一脸惊讶,遂问道“可知太后为何召见?”

      宫人道:“听闻蒋昭仪提了娘娘召二姑娘入宫相见,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盛赞二姑娘仪容出众,太后听了好奇,便让宫人召二姑娘过去相见。”

      许相知察觉到许相柔在听到蒋昭仪时,脸上闪过愤恨,她心中微动,便听许相柔道。

      “我知道了,二娘,我带你过去。”

      许相知担心的望向许相柔:“大姐,你的身体。”

      许相柔微微一笑:“已经好了。”目光迥然,衬的精神都好了几分。

      宫中规矩,嫔以上才能用轿代步,即使华阳宫离太后的宫殿不远,但从华阳宫出发,顶着秋后火热的太阳,走了一炷香,方才到了太后的宫殿。许相知一直注意着许相柔,见她脸色红润,略微放下心。

      进了大殿,只见太后坐在上首,旁边的是大长公主,淑妃和贤妃坐在下首,一名美妇人站在太后身边,给太后捶背,瞧着装束又不像宫女,应当是那位蒋昭仪。

      许相知随着许相柔行礼。

      太后一早就看到两人来了,叫了二人起来,略过许相柔,笑道:“这是永宁候的二姑娘吧,哀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你走近些。”

      许相知走了过去,垂首而立,目光往下偏了几分,落在太后保养得宜的双手上。

      太后打量着许相知,许相知的容貌有五分肖似其母,另五分则像了永宁候,乍一眼看去,她似乎看到了昭文皇后,但近看,其实也只得两三分相似罢了,可只这两三分相似,也叫太后欢喜:“果然生的极好,听说你拜了柳若寻为师。”

      “是。”

      “柳丫头才华出众,连先帝也是赞过的,可惜生为了女子,你能拜她为师,很好,哀家记得你今年应当十五岁了,可定下了婚事。”

      许相知一怔,回道:“回太后,民女已经订下了婚事。”却忽然听到一声惊叫“娘娘。”她一惊,也顾不得宫中规矩,连忙转头,只见许相柔晕了过去,还好宫女眼尖手快,扶住了她。

      太后眉头一皱:“还不快把许昭容扶进去。”

      大长公主在一旁笑道:“许是天气太热了,今年的秋天比往年热,我家大丫头都受不住直说要去南边呢,她也不想想,京城在北都这么热,南边只有更热的。”

      太后脸色缓了缓,但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吩咐宫女道:“你去叫太医来。”

      许相知出声道:“太后娘娘,民女担心昭容,能否过去照看。”

      太后迟疑了一下:“你去吧。”

      等许相知走了。

      大长公主见太后一脸惆怅,安慰道:“她如今也大了,听说已经订下了亲事,是当今的状元郎,连陛下也颇为看重,娘娘也该放心才是。”

      太后脸上不见喜色:“卫英,不过一寒门子,若不是……我倒想把二娘指给阿昭为正妃。”她想到蒋昭仪说许相柔为了入宫换亲之事,可陛下却极为宠爱许相柔,初初入宫便封了昭仪,一个月里竟有大半个月宿在华阳宫,脸色更不好了。

      大长公主却是一愣,见太后脸色不好,也不多劝,要她说,燕昭还不如卫英这寒门子,身份低是低了,但许相知是下嫁,日子比做世子妃还自由些。

      却说许相知急急走进来,好在太医来的快,把了脉,笑道:“娘娘这是有了龙子,之前思虑过多,再加上受了热,才会昏了过去,不妨事。”

      许相知瞪大眼睛。

      嬷嬷听了,大喜:“还不快报给太后娘娘知道。”

      太后听了,激动不已,忙招了太医询问,不怪她如此激动,自从先皇后过世,宫里许久不闻喜信,这会儿知道了,先头那点不喜,也忘在了脑后,想到许昭容晕倒:“许昭容的身体可好?”

      太医迟疑道:“许昭容前儿才坐了小月子,但身体康健,多用些保胎的药,养上——”

      太后打断他的话,疑惑道:“什么小月子?”

      贤妃和淑妃对视一眼,诧异太后竟然不知道。

      太医忙跪倒:“回娘娘,许昭容三个月前诊断出有喜,陛下说等坐稳了胎才公布,但第二个月却因为用了麝香的胭脂没了,陛下不让臣等声张。”

      太后怒道:“胡闹,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

      就在这时,皇帝走了进来,:“谁惹母后生气了,让母后发这么大的脾气。”

      太后脸色微沉,质问道:“许昭容上月滑胎,你知不知道。”

      皇帝没想到太后竟知道了,目光在妃嫔身上转了一圈,笑道:“昭容年纪轻,不经事,胎儿已经没了,朕不想母后为了此事伤神,便没让人声张,这事是朕不好。”

      太后听了此话,心里的火散了一点,却见许昭容的嬷嬷突然向前,跪倒在地,嘴里喊冤。

      “请太后为我家娘娘做主,娘娘自从得了喜信,连胭脂都不用了,只在会客的时候上一点脂粉,不至于怠慢了各位贵人,那胭脂也是小心再小心的,问过太医,奴婢也曾懂得一点医术,把那些有害的脂粉都挑出去了,可没想到,龙胎还是没了,娘娘不让奴婢多想,可奴婢不得不多想,私下查探,竟在打扫的丫鬟的枕头下找到二十多两黄金。”

      皇帝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伏地而跪的嬷嬷。

      太后虽然久不管事,听了嬷嬷的话,却也知道其中有猫腻,勃然大怒:“把那大胆的丫头给哀家带过来。”

      皇帝道:“母后,此事。”

      太后冷染打断:“这事还是要查清的好,哀家已经没了一个孙儿,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话至此,皇帝也不好在劝。

      两人说话间,大长公主望了一眼周围的人,淑妃和贤妃神色正常,倒是蒋昭仪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大长公主想到皇帝在此事上遮掩,隐隐有了猜测。

      许相知这会儿正照看许相柔,没想到前殿竟然如此精彩,她坐在许相柔的床边,见许相柔身边的嬷嬷走了进来,问道。

      “审的怎么样了?”

      嬷嬷神情虽然镇定,但眼里透着欢喜:“已经审出来了,是蒋昭仪和王美人一起做的。”

      许相知愕然:“蒋昭仪和王美人?”

      “是,太后娘娘找姑娘过去,要问姑娘一些事,姑娘如实回答就行。”

      许相知疑惑,但嬷嬷不肯多说。

      再入正殿,和离开的时候不同,上首坐了皇帝,蒋昭仪和王美人跪在下方不说,贤妃和淑妃竟然也跪了,其余几个宫女太监,许相知没有多看,敛声屏气走到近前,行了礼。

      太后看到许相知,神情缓了缓,和气道:“许二姑娘,哀家问你一些事,你如实回答就行,王美人于宫宴上跳的知雀可是许昭容所编?”

      许相知没想到是问这件事,回道:“回太后的话,知雀是昭容在家时亲自编写,由柳先生帮着完善的。”

      太后听了,目光如刀,直直刺向王美人:“好一个王美人。”

      王美人跪倒在地尖声道:“你胡说,太后娘娘,许二姑娘是许昭容的亲妹妹,自然是向着许昭容的。”

      许相知低头不语。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到了如今这地步,你还不肯认错,娘娘,此事也是我教女不严,我家大丫头被王美人误导,竟以为昭容才是那作假的人,因而派人叫走了昭容。柳先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昭容编出此舞时,还曾得意的向我写信炫耀。”

      “王家真是好家教。”太后怒视王美人。

      王美人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不敢再说。

      太后鄙夷,看到一旁的蒋昭仪,失望道:“还有你,你,贬为才人,送入庵堂吧。”

      蒋昭仪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皇帝自从太后审问开始,就没开口,见太后处理完毕,道:“母后,儿臣去看看昭容。”

      太后颔首。

      因了此事,许相知之后也没见到许相柔,倒是嬷嬷出门来,带了许多东西,说是给侯府众人准备的,送许相知出宫了。

      上了马车,安嬷嬷叹道:“这都是什么事啊,希望大姑娘以后否极泰来。”

      许相知望了一眼马车上堆成山的礼品,绫罗绸缎,人参灵芝,玉石首饰,宝石珍玩,应有尽有,道:“会的。”

      却说回了侯府,听得老夫人并不在府中,许相知清楚是去蒋家商量永宁候醉酒后惹出的事,让人把东西送到老夫人院子。

      回到结香园,许三娘和许四娘早已等在一旁。

      许三娘笑问:“二姐,大姐还好吗?”

      许相知也不瞒她们,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事也瞒不住,过不了多久,京城数得上的权贵也就能得到消息了,但仍旧嘱咐道:“这事你们知道就行了,别往外说。”

      许三娘和许四娘没想到这其中如此曲折,一时默然。

      许三娘幽幽叹了口气。

      许四娘指了指西院:“二夫人的病差不多要好了。”

      许相知淡淡道:“王五事发,二夫人和王家的隔阂已深,但王家到底是二夫人的娘家,你别掺和进去惹人埋怨。”

      许四娘这时要去对二夫人说了,以二夫人的性子,怕是会认为许四娘看她笑话,怨愤也是正常,就算二夫人没空搭理他,老夫人也会罚许四娘。

      许四娘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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