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重生了》阿眷

12、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话她好像没听到，好像听到了，整个人仿佛在深深的云雾中。

　　许相知神思恍惚，甚至都没看到许三娘和许四娘向她打招呼，晕晕沉沉的回了院子。

　　耳边回响着老夫人的话：“你扪心自问，倘若让你去宫中，你能做的比她好？”

　　不能，前世她连小小的卫家都管人人埋怨，以至于她过世后，除了卫英竞无人肯护一护鸢娘。可后宅向来是女人管的，卫英一个男人能做的有限，后来老夫人把鸢娘接到了身边抚养。然后，鸢娘与大皇子青梅竹马，及笄后顺理成章的被陛下指给大皇子为正妻，大皇子成了太子，鸢娘也成为了未来的太子妃。

　　荣耀还未满一年，太子移情别念，心上人受伤，下人指天发誓的说是鸢娘做的，许相柔强势的杖毙下人，把太子的心上人送到了长宁观落发，执意护住了鸢娘，可她们都不信，若非如此，鸢娘不至于郁郁而终。

　　而她重生后，发现老夫人默许换婚，心情虽然复杂，但她已经打算再次嫁给卫英，生下鸢娘，因而并未多想，可她从未想过，老夫人是为什么放弃了她，选择了许相柔。

　　她的一生和鸢娘的一生在脑海里不断浮现。

　　许相知仿佛又看到了鸢娘死前不甘睁大的双眼，她颤抖的伸手想去摸一摸，心里一痛，呕出一口血来。

　　安嬷嬷惊慌的叫了起来。

　　许相知茫然地望着地上的血迹，少年呕血，非长寿之相。她的脑海闪过这一句话，陡然大笑。

　　丫鬟们被许相知吓到了，呆呆地望向许相知。

　　许三娘和许四娘看着大笑的许相知，面面相觑，直到许相知力竭晕倒，许四娘最先回神，喝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丫鬟们如梦初醒。

　　许四娘急得左右绕圈：“老夫人到底和二姐说了什么？”

　　许三娘看着安嬷嬷给许相知擦脸，今天的一幕不断在眼前交叉出现，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出现，她惊了惊，使劲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老夫人听了消息，一个怔忪，手上的象牙美人像摔在地上，苦笑道：“二娘还是怨我。”金嬷嬷默然。

　　二夫人得知此事，眉头一蹙，飞快闪过一丝不悦，对许相柔道：“二娘这身体太差了。”

　　许相柔却没理她，急急对丫鬟道：“去东城把文老大夫请来，务必要快。”

　　丫鬟连忙应好。

　　二夫人待丫鬟走了，质问道：“二娘只是昏倒了，哪里用得着请文老大夫，你莫要浪费一个人情。”

　　许相柔温柔道：“为了二娘请文老大夫看病，怎么算的上是浪费，我要去结香园看看二娘，最近就不回来了。”说罢，转身离开了。

　　二夫人一僵，盯着许相柔的背影，浑身发抖。

　　不说侯府乱作一团，却说卫萱和卫夫人出了侯府大门，上了马车。

　　卫萱迫不及待地问道：“娘，你怎么把翡翠镯子给了许二姑娘？祖母不是说等大姑娘嫁过来给她的吗？”

　　卫夫人笑道：“你别管。”

　　卫萱道：“那可是卫家传媳不传女的传家宝，要是许大姑娘嫁过来，知道了这件事，心里怕是会和你生出间隙。不说许大姑娘，爹知道了也会生你的气。”

　　卫夫人笑道：“我家阿萱长大了知道为娘着想了，你不是喜欢许二姑娘吗？”

　　卫萱皱眉，感觉母亲在跟她打马虎眼，她再问，卫夫人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回答卫萱的话，卫萱拿卫夫人没辙，只好不再说话，心里想着一定要告诉大哥。

　　马车缓缓驶向西城的一座二进民宅。

　　卫夫人和卫萱下了马车，进了门，卫萱看卫夫人去休息了。

　　卫萱抓着一个下人问道:“大哥回来了吗？”娘亲把镯子乱送人，她可一定要好好和大哥说，不然影响了大哥和未来大嫂的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下人答道：“回姑娘，大公子回来拿东西，如今在书房。”

　　卫萱听了，连忙跑去前院，她跑站在书房门口，喘着气道：“大哥，娘把镯子送给了许二姑娘，你快去劝劝她。”

　　背对着卫萱的青年转头，他二十来岁的年纪，气质卓然，容易让人忽略他过于女气的容貌，烈阳透过窗的照在他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光，颇有岁月静好，流年不换的意韵。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我知道了。”

　　卫萱气急：“大哥你知道什么呀，那可是我们卫家的传家宝，娘就这么给了许二姑娘，等大姑娘嫁过来了，她知道了，心里还不是有疙瘩，到时和你生气怎么办？”卫萱越说越觉得头疼：“我就该阻止娘的。”

　　卫英望着为他担心的妹妹，眉目含笑：“那你说怎么办？”

　　卫萱一噎，东西给都给了，她哪里有办法，想着忍不住瞪卫英。自从上了京，她就发现大哥怪怪的，有意无意堵的她说不出来话，大哥以前可从来没这样过。

　　卫英招手，让卫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你在把许家发生的事跟我说一遍。”

　　卫夫人千里迢迢的上京城，就是为了卫英和永宁侯府的婚事。她知道永宁侯府两次拒收请帖，心里那个急啊，怕卫英一个男人不好处理，连日来到京城，本来不打算带着卫萱来的，但卫英送信让她带上卫萱，好挑个先生教导她，卫夫人一想有个女儿在身边，也能借此搭上话，就带上了卫萱。

　　这次上门拜访，卫夫人是为了试探永宁侯府的意思，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卫夫人把镯子给了许二姑娘，和卫家结亲的是许二姑娘的话，也算皆大欢喜，但和卫英有娃娃亲的却是许大姑娘。

　　卫萱说的极为仔细，从入了侯府，见到老夫人开始，到许家四位姑娘回来：“许家四位姑娘一进来，我一眼就认出哪个是许大姑娘了，她身形比其他几个高一些，长的更成熟，但我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二姑娘，”说到这，卫萱想起了什么，诧异的看向卫英：“大哥，你画的仙子图怎么和许二姑娘那么像？”害得我当众出了丑，许二姑娘大概也觉得我傻。卫萱惆怅的想到，没注意卫英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等她再看过去，卫英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表情，问道：“然后呢。”

　　卫萱嘟了嘟嘴，但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继续说到老夫人介绍四位姑娘，神色困惑：“不知道京城是不是规矩更严些，老夫人一口一个嫡长孙女，我都替她绕的慌。”

　　卫英淡淡笑着：“京城规矩是比别处大。”

　　卫萱听了也没多想，然后说起了卫夫人把手镯送给了许二姑娘，许四姑娘嗔怪老夫人偏心，被老夫人笑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说道这里，卫萱眨眨眼道：“我看的清清楚楚，许二姑娘对许四姑娘摇头，许四姑娘才闭嘴的，老夫人说许四姑娘最听许二姑娘的话，果然没说错。”

　　卫英含笑点头。

　　“许三姑娘安静，老夫人介绍许大姑娘却说是二房的长女，一句而过，分明是不想说，大哥，听说大房和二房早已分家，二房几次不回应我们，是不是想退婚了。”卫萱发愁道，她虽然年纪小，但家中的长辈也念叨过这门婚事的益处，卫家在京城几乎没有势力，单靠卫英一个人在朝堂上支撑，难免单薄了些，因此卫萱希望两家的婚事能成。

　　卫英摸了摸卫萱的头，忽然道：“你自从上了京城，就没写过功课，从今日开始，我每天给你布置课题，你带回去写，第二天，等我从衙门回来，你带给我看看。”

　　卫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卫英，她为了卫英的婚后生活急的冒汗，卫英却想着要给她加功课。再看卫英没有改变的意思，生气地走了，只觉得自己一番热心喂了狗，阿，呸，险些把自己骂进去。

　　卫英看卫萱愤然而去，唇角的弧度上弯的更深了几分，一只鸽子落在书桌上，卫英取下鸽子带来的信，摊开一看，脸色立变。

　　只见细细的纸条上写着——许二，病。

　　永宁侯府

　　文老先生八十高龄，须发皆白，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两指落在皓腕上，神色凝重。

　　众人神色焦急，却不敢说话以免惊动了他。

　　等待了半响，文老先生收回了手，起身道：“老夫人，二姑娘近来多思多虑，精神消耗严重，开春得了风寒，寒气未发散，心中积了一口淤血，这回呕出来，反而对她极好，依老夫看，再吃几副药，二姑娘胎里带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老夫人还以为许相知呕血，又是一场大病，没想到文老大夫却说二娘的病情转好了，不禁大喜：“多谢文大夫。”

　　文老大夫笑呵呵道：“老夫也没做什么，还是府中调理的好。”

　　文老大夫也没多留，直接写了一副药房给了丫鬟，嘱咐了其中的忌讳，便和老夫人告辞，老夫人挽留不住，只得送文老大夫离开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