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重生了》阿眷

11、第十一章

　　下了山，许相知等人坐上马车，行了半响，来到侯府。

　　许相知先下了马车，抬头便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许相柔，微微一怔，唤道：“大姐，你回来了。”

　　许相柔穿着一袭青纱长裙，一双妙目盈盈看来：“听说你们去长宁观了，玩得可开心。”

　　许四娘挑眉道：“看了一场大戏，自然开心。”

　　许三娘拉了拉许四娘的袖子，许四娘轻轻哼了一声，竞也没说话了。

　　这一幕落在许相柔眼里，不禁惊讶地望了眼许四娘，随后收回目光，露出担忧的神色：“我听说成王世子去长宁观了，你们没遇到他吧。”

　　成王世子擅闯长宁观，调戏许相知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当时许相柔也在长宁观，不可能没听说过。如今这么问，叫许四娘大怒。

　　她冷冷讽刺道：“大姐真是消息灵通。”

　　许三娘仰头，嘴唇一撇，如同以前受了委屈向许相柔抱怨的模样，软软的声音含着怒意：“大姐，成王世子他是实在太坏了，你一定要让二叔弹劾他，把他赶去封地。”

　　她这话一出，许相知、许四娘和许相柔齐齐向她看去，许三娘眼睛微红，像只红眼睛的小白兔，性格在姐妹中也是最软的，这句话由她说出，三人都是惊讶。

　　许相柔怔了一会儿，目光在与她相对而立的堂妹们一掠而过，往常许三娘早已跑到她身边姐姐长姐姐短了，这会儿站在许四娘和许相知中间，三人隐隐有一种气场，让她生出几分怅然，但这感觉一闪而逝。许三娘的话让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刚想描补几句，许相知打断了她。

　　“大姐，我们进去吧。”许相知神色恹恹道。

　　许相柔知道许相知身体差，在长宁观被成王世子调戏，名声坏了一半，想必这几天都没睡好，连忙应道：“好。”

　　一行人前去给老夫人请安，许相知和许相柔走在最前头，许三娘和许四娘安静的跟在身后，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许相柔望了眼愈来愈近的慈安院，心里隐隐闪过不安，愧疚地望了眼许相知，神色变得坚定。

　　到了慈安堂，只听到屋子里传来说笑地声音。

　　带着江南口音地女声透过竹帘落在四人耳里：“……青州不及京城繁华，只能拿这些东西献丑了，望老夫人莫怪。”

　　许相知身体一僵，是卫夫人，她未来婆母，她怎么来的这么早？她不是五月份才入京，现在才四月中旬。

　　许三娘和许四娘听到青州，转头看向许相柔，许四娘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许相柔。

　　小丫鬟早已看到她们了，连忙行礼，高声道：“给姑娘们请安。”

　　说笑的声音一停，老夫人笑道：“快进来吧。”

　　四人齐齐走进大厅，老夫人坐在上首，坐在老夫人旁边的是一个陌生的美妇人，眼角有着细细的纹路，虽有几分沧桑，但眉眼含笑，显得温柔可亲。

　　美妇人旁边站在一个小姑娘，比四娘还小一些，眉目与美妇人有几分相似，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春衣，满是婴儿肥的脸上嵌着一双葡萄般水灵的眼睛，好奇的看来，目光一落到许相知身上，不禁呆住了，喃喃道：“仙子姐姐？”

　　满堂都是一愣，然后响起大笑声，小姑娘的脸色立刻变的通红，羞得低下了头。

　　饶是许三娘和许四娘心情不好，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许相柔掩唇一笑目，目光落在许相知身上，却见许相知怔怔地看着小姑娘，心中纳罕。

　　老夫人笑够了，对美妇人道：“萱儿天真可爱，委实让人喜欢，要不是差了辈分，我倒想认作女儿了。”

　　美妇人笑道：“这孩子也就这点让人喜欢了，我给她请了三个先生，她倒好，不到一个月，都给我气走了，有许侄女一半娴静，我都要烧高香了。”

　　“我这几个孙女就是太静了。”老夫人摇头道：“就说我这嫡长孙女，她娘去得早，身子又弱，我格外偏爱几分，好容易长大了，我就担心她以后的夫家对她好不好了。”

　　美妇人笑盈盈的望向许相知：“我看老夫人不必担心，侄女如此出色，看着就让人喜欢，就是铁石心肠也叫人化了，我要有这么一个女儿，那真是祖上冒了青烟呢。”

　　老夫人闻言大笑。

　　许三娘和许四娘对视一眼，隐隐觉得奇怪，老夫人虽说偏爱嫡女，可当着两个大姐和二姐的面从未说过嫡长孙女的话，许相知和许相柔都是老夫人的嫡孙女，按照礼法，许相知是嫡长孙女，但按年纪，许相柔为长，一直以来，侯府也没分过这个，外头的人都知道许相柔是侯府的大姑娘。而且大姐的未来婆母，怎么一直说二姐。

　　“二娘，你过来，这是卫夫人。”老夫人示意许相知走到身边，对许相知道：“这是我嫡长孙女，二娘，卫家和我们永宁侯府是世交，你该唤一声卫伯母。”

　　许相知沉默地看了眼老夫人，目光落在卫夫人的脸上一瞬，便垂下了目光，行了一礼：“见过卫伯母。”

　　卫夫人喜笑颜开，取下手腕上的翡翠桌子，给许相知带上，温言道：“伯母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支翡翠镯子虽然不值钱，也是伯母一番心意，侄女莫嫌弃。”

　　卫萱见了这镯子，低低叫了一声：“娘，这——”被卫夫人一瞪，把话咽了回去，她的目光在许相知和许相柔脸上来回移动，含着深深的疑惑。

　　老夫人道：“还不谢谢卫伯母。”

　　许相知依言道谢，眼睫微垂，遮去眼中的嘲讽，看到手上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心情复杂，这是卫家的世代传媳不传女的传家宝，前世卫夫人也是给了许相知，许相知过世后，这只玉镯被卫英给了鸢娘，鸢娘去世后，一同下葬了，今世玉镯以这种方式再次回到她手上。

　　许四娘看着这一幕，心里闪过起不安，疾步上前，撒娇道：“老夫人怎么只给二姐介绍不给我们姐妹介绍卫伯母，是嫌弃我们姐妹不成，就是嫌弃也不能嫌弃大姐啊。”

　　老夫人笑着对卫夫人道：“这是四孙女，最是调皮，只听她二姐的，连我这个祖母的话都不听。”

　　“祖母。”许四娘一跺脚，嗔道：“就知道祖母最爱二姐，我这就拉着二姐走。”

　　“行了，有客人，别闹，待会儿祖母好好补偿你。”老夫人笑着看向许四娘，目光锐利，警告的看了眼许四娘。

　　许四娘身体一抖，抿了抿唇，正要说话，见许相知微微向她摇头，只得闭上嘴巴。

　　老夫人再度为卫夫人介绍其他两个孙女，也不知是特意还是无意，先介绍了离得近的三娘，最后才指着许相柔说了一句二子的长女，卫夫人一一给了见面礼，许三娘和许四娘一看许相柔和她们一样得了一个精致的金镯子，心中震惊。

　　直到饭后，送走了卫夫人，老夫人留下许相知说话，让她们离开还没回神。

　　许三娘和许四娘站在老夫人院前的亭子里，许相柔刚刚说要去见二夫人先离开了。

　　“你说老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许四娘轻轻问道。

　　许三娘摇头，担忧的望向院子。

　　两人沉默下来。

　　正厅。

　　厅里的下人被老夫人遣到屋外，她让许相知做到身边，看着许相知的眉眼。

　　许久才道：“二娘，你向来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祖母要做什么了。”

　　许相知苦笑，什么聪明，若不是经历过前世，她怎么猜到向来公正的祖母会同意换亲之事：“是。”

　　“你。”老夫人看许相知的脸色毫无波动，眼神闪了闪：“怪祖母吗？”

　　“不敢，不能，不愿。”

　　老夫人默然。

　　许相知抬头看向老夫人，她的眼睛微微泛红，水光盈盈：“可孙女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这是许相知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就连她娘过世，她也是极为冷静。

　　老夫人静静的看着她，心中怅然，她曾经最喜欢二娘冷静的性子，慢慢道：“我对卫夫人说我最疼你，并不是假话。”

　　许相知仍旧是面无表情，看来并不相信这句话。

　　“二娘，我当初请柳先生来府中授课，最主要的是为你，你娘过世早，我没有精力，你父亲又不肯续娶，你的婚事要艰难些，可除了柳先生的才华名声，你知道我为何要请她吗？”

　　“孙女不知。”

　　“闵洛柳家，在二十年前，是先太子的心腹之一，柳先生的父亲是你外祖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对先太子衷心耿耿，巫蛊之祸，先太子谋反，柳大人也参与其中，原本他是要和先太子一道逼宫的，是柳先生药晕了柳大人，先太子事败，先帝大怒，参与其中的大臣皆被抄家灭族，只有柳大人是贬官，但总算保全一族。”

　　许相知讶然。

　　“柳大人因此放出狠话，不认此女，可要我来说，这才是世家的嫡长女。”

　　许相知怔怔看着老夫人。

　　“你是想说你也能为许家做到这一步。”老夫人太了解这个孙女了，她淡淡说道：“我知道你能，可永宁侯府不比柳家，侯府远离朝堂太久了。”

　　接下来的话，如同一把刀插在了许相知身上：“你这样我是最喜欢的，可如今的侯府，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侯府走入朝堂的嫡长女，我看了你十多年，二娘啊，你让我很失望。”

　　许相知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