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温柔》言峤九

9、第 9 餐

　　这段话槽点太多了，周围同事都有点听不下去。这个史保哲的“大名”她们工作室没有不知道的，说是臭名昭著也不为过。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浑身的油腻社会气，自身条件不怎么样，偏偏还特别自负，听说之前还骚扰过他们公司的女同事，逼地人家不得不辞职。

　　后来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茸茸，更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喜欢，见过两面就突然说要追求她，搞得仗势极大，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的，弄得工作室也不得安宁。

　　单明面上的拒绝茸茸都不知说了多少次，可他就是当没听到，厚着脸皮往上凑，有一段时间甚至闹得茸茸不敢来公司，每次来都是拜托堂兄接送。

　　杨雁是个好老板，同事也都是好同事，那些礼物没有送到茸茸手里，全被工作室助理原样送了回去，并且冷着脸明确说明以后不要再影响她的员工工作。

　　周心妍因为这事儿还正面与他起过一次冲突，闹得不小，后来杨雁亲自出马去找隔壁老板谈了谈，没过多久，史保哲就被派去了外地。

　　本来以为事情解决了，谁知道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

　　这样的人谁不讨厌？就连工作室的几位不太熟的编剧都看不下去，能出面挡的就帮忙挡了。

　　徐夏彤说话不好听，又是嘲讽又是阴阳怪气，茸茸本该生气，想了想又何必。她嘴巴坏，但同时也知道史保哲是什么样的人，她瞧不起茸茸，瞧不起工作室很多人，不代表她就会高看史保哲一眼，她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让她难堪。
　　只要她不在意，自然难堪不到她头上。

　　只不过恶语毕竟像刀子，周围几个人神色都有些忿忿，有同事上前来握住茸茸的手。

　　周心妍来得很及时，刚停好车就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太对，一面打招呼一面踩着高跟鞋往里走：“这是在门口吹什么冷风呢？大家都进去等呀。”

　　大姐头发话，众人陆陆续续进店里。

　　有个同事故意落后半步，挽上周心妍手臂小声问：“心妍姐，今晚我们工作室和隔壁公司联谊的事儿是真的吗？”

　　“什么联谊？”周心妍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妹妹，你当这是在大学呢，英语系与微电子系联谊？”

　　“刚才听徐夏彤说的，不是就好。”同事松一口气：“我可一点儿都不想谈恋爱，最害怕这种硬凑对的尴尬了。”

　　周心妍一听徐夏彤的名字就蹙眉：“这嘴上没把门的女人又乱说什么鬼，谁告诉她联谊？隔壁恰好也有庆功宴，和我们选了同一个地方，这里位置不好定，拜托隔壁助理妹妹一起定了位子而已，怎么就传成联谊了？”

　　周心妍没好气：“她还说了什么？”

　　同事也无语：“说今天史保哲也会来，反正对着茸茸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周心妍这暴脾气，当场差点没忍住。好好一个庆功宴，本来挺高兴的事儿，总有这种不会看气氛的搅屎棍见不得别人好！

　　她没说什么，一进门直接找到茸茸，把自己的包塞进她怀里：“看好了，新买的贵着呢。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小跟班儿，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不许离开我半步。”

　　声音不算小，周围几个人都听到了，隔壁已经落座的同事忍不住哄笑，打趣道：“心妍姐最近写稿子写魔怔了吧？一脱口那味儿就来了哈哈哈。”

　　茸茸乖巧抱着学姐很贵很贵的包，即便周围人打趣也郑重点头，像个可爱的瓷娃娃，周心妍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网红餐厅，东西好不好吃不知道，人是一定非常多的，没有订到包厢，只有大堂中间联排的大长桌。庄菲坐在她左边，周心妍坐在她右边，两个人把她保护得很好，确保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来凑数。

　　一行人正热热闹闹地点菜，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紧跟着服务员又领了一群人进来，位置就在他们隔壁。

　　“茸茸！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茸茸脸色霎时有些不好，不自觉缩了缩肩膀。

　　她的这些小动作全被周心妍注意到了，当即就有一只细细的手臂环住她肩膀，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别怕”。

　　茸茸知道，用力的点了点头，今天是为庄菲庆祝，大家都要高兴一点儿才行。

　　那一声招呼她没有回应，那人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他好像从来都感觉不到别人对他的抵触，甚至嬉笑着上前来：“茸茸，怎么不理我？”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推庄菲的凳子：“妹妹给个方便呗，我们换换座位。”

　　庄菲没有搭理他，反而和茸茸靠得更近些，脸上一点儿笑都没有。

　　有几位同事刚才还以为徐夏彤就是呈口舌之快，没想到这个瘟神竟然真的会来，一时之间表情都有点难以言喻，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嫌弃得不行。

　　周心妍更不客气，伸手扇了扇风，皱着眉大声道：“这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臭？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陈年老油味儿，真是搞的人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一旁的服务员不知道内情，连忙解释：“这位小姐，我们店内的油都是新鲜高质油，绝不会以次充好的！”

　　周心妍笑了笑，一开口夹枪带棒：“不是在说你，是说有些人听不懂人话，不给自己留半点尊严呢。”

　　史保哲本不想找事，但她话说到这份上，也忍不了了，方才还堆着笑的脸立马沉下来：“周心妍，有意思吗？”

　　“哎呦，谁在说话呢？可惜我只与正常人交谈。”

　　他们是彻底撕破面子的，周心妍不怕这些，更不耐烦明明讨厌却要装作没有，故而对上他一分好脸色都没。

　　何况这人干出来的事儿，真的不值得人半点尊重。

　　这边毕竟人多，也不是他们的地盘，后面有隔壁公司的人来叫，算是给了他个台阶下。史保哲走的时候虽然没有表情，却看得庄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太可怕了，早知道就不吃什么劳什子网红烤肉，简直晦气！搞得我以后对这家店都要有阴影了。”她搓着手臂不住抱怨。

　　茸茸没说一句话，不是因为她不敢站出来替自己说什么，而是知道只要她一开口，事情就不会轻易结束，今天庄菲才是主角。

　　这件事儿众人心里都有数，人一走，立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热热闹闹地聊八卦。

　　周心妍率先讲了个最近小红的小鲜肉的八卦，气氛一下就调动起来，大家纷纷贡献出自己的料，不过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说话还是有些忌讳，提到人名就用圈内人才懂的代称，一群人说得兴致勃勃，忽略刚才发生的破事儿，这一餐还算不错。

　　吃到后半程，基本上已经没人动筷子，徐夏彤接了个电话，忽然拿着大衣站起来，呵呵笑着一脸幸福：“男朋友来接我了，不好意思了各位，我要先走一步，大家吃好。”说着便扭腰离开。

　　说句实诚话，工作室里除了把徐夏彤的带入行的前辈，没人在乎她，她走了大家反而更放得开。

　　庄菲还要继续给大家点甜品，周心妍抬手按住她：“都吃饱了，别浪费。”

　　两个人正说着，茸茸斜对面原本属于徐夏彤的位置突然坐了人，原本应该在挡板隔壁的史保哲大咧咧坐下，仿佛刚才的龃龉不存在。

　　“茸茸，今晚都没跟我说话，生气了？”他的语气有种莫名其妙的熟稔与亲昵。
　　茸茸不喜欢听他这么叫自己，不喜欢他讲话的方式，不喜欢他看向她的黏腻腻的目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连带着脊背都发酸。

　　她抿了抿唇，字正腔圆地纠正他：“请叫我鹿茸茸。”

　　史保哲无所谓一笑，又是那种一切尽如他猜想的表情：“还说呢，就说是生我气了，还不承认！”他似乎有些得意：“调岗的事儿也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啊，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周心妍本来冷眼旁观，一听这话差点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简直比吞了苍蝇还恶心，这下直接怒火被点燃：“你特么会不会说人话？拒绝听不懂，以为人家跟你玩欲擒故纵！哪来这么大的脸？好好说话你不听，非给脸不要脸是吧？”

　　茸茸按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认真与他解释：“我没有生你的气，你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

　　脸皮再厚的人听到这种破口辱骂都不能容忍，何况史保哲本就不是个能容忍的人，他咬着牙，满脸凶狠，一拳落在桌子上，桌子猛震，把一旁两个女同事吓一跳。

　　“周心妍，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你少多管闲事，这是我和茸茸的事！”

　　他说话时神情有种说不出的阴森，凶狠可怖，似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揍人。

　　周心妍还就不信这个邪，她往后面一靠，长腿翘起，扬着下巴对准他，冷笑：“我人就在这儿，你敢动我试试，你敢再骚扰我学妹试试。”

　　史保哲死瞪着她不说话。

　　几个同事看不下去帮腔出声驱赶：“这是我们公司聚餐，你是哪来的？”

　　“就是，快回去吧！别把我们气氛都毁了！”

　　“这人简直奇怪，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动静闹太大了，隔壁公司的领导想装作不知道都不成，老好人模样地走过来，手上还端着酒，笑着出来和稀泥：“哎呀，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一个个眉头紧锁的！咱们两家公司一向友好，互帮互助，今天我们公司小妹还立了大功，帮我们订到这么好的位置，大家是来吃饭的，那就好好吃饭嘛。有话好好讲，和气生财！”

　　谁都看出来这老头是来拉偏架的，但是谁也不好驳他面子，一开口一套一套的，听上去好像挺有逻辑，实则都是歪理！

　　他啧啧笑着，见众人都不吭声，挺了挺胸膛，又看向茸茸：“这位就是鹿小姐吧，一直听说你的名字，还没见过真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来来！”他从隔壁拿来两个空杯子，分别往里面填上白酒：“我这人向来不说虚话，年轻人，能不能处对象不要紧，交个朋友才是最重要的！今天你们俩都给我个面子，把这酒干了，事儿就过去了，以后还是朋友，好吧！”

　　他们工作的地方是编剧工作室，没有那么鲜明的上下级之分，也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在工作场所要遵守的“规矩”。

　　老头这段话放在他们自己公司可能谁都不敢多说一句，但他们不一样，你算老几要给你面子？仗着在公司有点资历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开口就要人喝酒，出了公司门还把这股歪风邪气带出来，简直可笑至极。

　　别说周心妍坐不住，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有几个正准备开口，就见平时软糯糯的小姑娘鹿茸茸霍然起身。

　　她拿过那杯酒，稳稳的将它倒进垃圾桶里，再将杯子摆回他们面前，抬头，不卑不亢看着对面两个男人。

　　“不好意思，这个面子我不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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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没了没了，这次真的没了，大家都散了！吐血.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