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温柔》言峤九

5、第 5 餐

　　熟悉点的人都知道，陆恪的微信就是摆设，他不和任何人聊天，所以当他提出要那位小姐的手机号并且当着他的面输入到查找好友界面时，唐兆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太反常了，唐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又忍不住为老板找理由。

　　毕竟人家帮了大忙嘛，这种事找别人去致谢也太不真诚，陆恪亲自表达谢意是应该的。

　　但是你应该是应该，打电话或者直接约出来见一面不是更真诚更直接吗？加微信这种暧昧不明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唐兆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反复横跳，时而怀疑自己，时而怀疑陆恪，身为精英助理都要被整裂开，满脑子都是‘这工作是越来越难做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得小心翼翼地请示：“为鹿小姐准备的礼物我明天一早就送去，您看可以吗？”

　　陆恪下意识要应下，停顿两秒，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不必，我来吧。”

　　唐兆那一瞬的心情宛如见了鬼，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说完这句话，主动坐到餐桌前，把南瓜粥一口一口喝干净，随后抬眼面无表情看他：

　　“你怎么还不走？”

　　靠，真的见鬼了！

　　……

　　翌日一早，唐兆照例开车来接陆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男人今天没有穿西装。
　　陆恪的衣食住行平日里都是由另外一位专门负责的助理来操办，他不喜欢花哨的，因工作需要，正装倒是各式各样都有，每个季度都会送来一批新款进衣橱，常服就不一样了，一模一样的衣裳鞋子排列塞满了整间柜子，他一天换一件，从不在这种事上费神。

　　唐兆第一次见到他的衣柜时那种震惊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后来几度跟着他进出意大利的家，不管是恢弘华丽的庄园，还是岛上豪宅，内里卧室竟然就是陆恪在国内住所的复刻。

　　当然，古堡装修不能改，因此也不符合他的审美，听陆恪的母亲说，他从小就不爱住那边。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的衣橱是一件衣裳然后control v+control c，从头到尾无趣，毫无灵魂。

　　没穿正装，再联想到他昨晚的话，唐兆猜出个大概来，这大约是要去见一见那位姑娘了。
　　至于他现下心情如何，想法如何，他窥不到半分端倪，只知道这是四年来陆恪第一次因为私事翘班，第一次。
　　他分明可以选在周末，但他偏选在了今天。

　　而这个时候谁也没意识到，对于多年来严格自律、生活轨迹毫无偏差的人来说，例外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

　　从虚拟男友那里找灵感显得不太靠谱，鹿茸茸还是决定找一找其它方法，比如去书店看看爱情伦理学之类的书籍，首先从理论上充实自己，再找灵感。

　　文字创作者这份工作时间太过自由，譬如工作室的好多同事，有项目的时候通常都是日夜颠倒，有时候熬个通宵都是常事，没项目的时候就吃睡玩，像放学生放寒暑假一样。

　　相较之下茸茸的工作量其实更大一点，除剧本外，每月还有杂志社的定稿，偶尔还有其他约稿，但她的作息一直很规律，早睡早起，一日三餐，每天会抽出一点时间来锻炼。

　　她到达书店时还很早，店里没什么人，店外马路上倒是川流不息。茸茸找了两本书，挑选了最喜欢的窗边位置，这边光线好，景色也好，晨阳透过偌大的落地窗，她喜欢这种明媚舒畅的感觉。

　　一切都很合适，一切都很好，除了眼前的书。

　　兴许是理论类的东西天生枯燥，又兴许是窗外的喧闹有点影响她的心境，书没翻了两页，倒是惹得她频频往窗外看，谁知这一看就看到了惊喜的东西。

　　路边停了一辆黑色SUV，很经典的奔驰车标，驾驶座坐着一个长相十分英俊出众的男人，眉眼冷淡，肤色略显苍白。车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提公文包，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她看到他略一点头。

　　茸茸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再一次遇见他，那天离开得太匆忙，都没来得及正式道别，也不知道他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要去打个招呼吗？还是装作没看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脸蛋微微发烫，甚至已经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从包包里拿出了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有没有花，发型有没有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还算得体？

　　不知不觉间，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只是眼神飘飘忽忽，就如同上次在医院里一样，始终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他。

　　茸茸咬住下唇，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懊恼情绪，一方面觉得这样由外表带来的好感太过肤浅，一方面又怪自己没有恋爱经验，以至于看到好看的异性会忍不住有奇怪的感觉。

　　简单来说，她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

　　正暗搓搓在脑海里对自己进行自我教育，下一秒，车里的男人视线一转，先是从她这里掠过，又立马转回来，然后牢牢锁住，不动了。

　　……

　　这下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了，茸茸尴尬地举了举爪子，露出一个不那么自然的笑容。

　　唐兆本意是把陆恪送去鹿茸茸所在的工作室，走到一半，这位捉摸不透的老板又决定独自去。

　　说实话刚听到时他是拒绝的，唐特助有自己的顾虑，现在的陆恪不能和以前相比。以前别说开车，就是开游艇开飞机，只要他愿意，助理团不会说一句不是，如今他每日的进食量大量少于正常成年男性进食量，最近又进过一次医院，唐兆不想冒一丝风险。

　　但陆恪就是陆恪，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情通常不会有改变，哪怕他有一天打算把自己饿死，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起码现在没有。

　　唐兆无奈下车，走之前有心再叮嘱几句，与他确认回公司的时间。

　　陆恪的时间观念不是一般强，他不做没有计划的事，唐兆以为会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谁知陆恪看一眼表，只不轻不重丢下一句“我会联系你”。

　　我会联系你？？

　　就在他怔愣瞬间，又看到陆恪眼神定在某处，他对这样的老板一点都不熟悉，尤其是这个陌生的眼神……怎么好像有点侵略性？

　　正欲回头看一眼，就被眼前人冷冷的声音制止住：“你该回公司了，我的事情自有打算。”

　　唐兆：……

　　就在唐特助被无情赶走之后，茸茸也从书店走出来，她很少有这么局促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的身体还好吗？”

　　谁知车上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这么沉默地盯了她几秒，盯到她险些因为脸颊温度过高而自燃，随后将车停在了最近的车位上。

　　他从车上下来了，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上次躺在床上没有对比，这一次他的身形非常直观地映入茸茸眼帘，明明只穿着简单的黑色外衣，高大的身形却笼也笼不住，偏瘦，挺拔，一双长腿引人注目，一旁路人频频回头看。

　　这样的场景令她越发无所适从。

　　周围热切的目光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走到茸茸面前站定，声音不大，低沉悦耳：
　　“我找了你两天。”

　　这句话传到耳朵里，她只当自己听错了，飞快眨几下眼，傻傻的不知所措写在脸上。

　　从陆恪这里的角度，只看到她白嫩的小脸上长睫频繁扑闪，覆在眼下时便是一片浓密的阴影，漂亮的杏眼中有迷茫。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唇边的弧度，还没有意识到，已经故意放满了语速：“我们之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

　　茸茸彻底傻了，这是……这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果然是遇到碰瓷的了？？

　　“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吗？”紧张的都结巴了！

　　她睁大了眼睛，握紧手机，只等他说出要钱的话就立马报警。

　　长得再好看也不行！长得再好看，如果是坏人，也不行！

　　这是一个非常热闹的时间点，充满了城市的喧嚣，鸣笛声，车流声，谈话声，路边小店播放的音乐，嘈杂不已。茸茸却喜欢这种喧闹，她喜欢这种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声音，有一种平平淡淡的幸福感。

　　陆恪却显然是不喜欢的：“医药费不该由你垫付，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好吗？”

　　听到他的解释，茸茸默默松了口气。明明是要还医药费，自己却把人家想成碰瓷的，茸茸有些愧疚，先前积攒的那些好感度又毫无骨气地biubiu涨回来。

　　但是医药费的事情似乎也有点麻烦，她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只是连忙摆手：“不用的，本来就是我没有认真看路，我有责任。”

　　正说着，人行道上上来一辆电动三轮车，外面贴着快递的标识，车上装着很多大大的箱子。因地砖不平车走不稳，箱子也跟着摇摇晃晃。

　　茸茸余光看到，往旁边让了让，背对着车，准备继续向他说明不需要还医药费的事。

　　男人站在她对面，目光专注，与她四目相对。

　　茸茸看着他的眼睛，脑袋忽然就卡了壳，张了张嘴，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见他眸光倏然一紧，然后猛然抬手挡在她脑袋上，速度快到她看不清。

---

作者有话要说：　　陆恪：……她却把我当成碰瓷的
出来浪总要还的，还债人模式开启，白天大家会看到我疯狂的更新，别的不要求，咱们这关系，我不说你们也懂得（请用力大声夸奖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