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钞能力的下弦六》巷无酒

18、第十八张钞票

　　藤原彻也是个很奇怪的人，伊势月槿一开始就知道，或者说，她本就是看上了藤原彻也的“奇怪”，才将他收入了实验室。
　　伊势月槿有时候是个很无聊的人，比如现在，明明一句话的事情，她就可以查清藤原彻也的过去，但是她偏不，就像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少女一样，对于藤原彻也的过去丝毫不问，而对藤原彻也本人似乎也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月瑾小姐似乎很信任藤原彻也？”零余子有些奇怪地问道，她至今都记得伊势月槿一开始是怎样对待她的，现在伊势月槿对另一个人那么好，零余子表示自己很不爽。
　　“信任？”伊势月槿端着用来装样的咖啡，有些好笑地反问道，“你觉得，我很信任藤原彻也？”
　　“啊……对比起月瑾小姐曾经对我的做法，您对藤原彻也称得上是礼遇有加了……”零余子小声嘟囔道，对于伊势月槿，她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惧怕感，毕竟事实证明，伊势月槿对于自己人是真的很不错，她对于手下偶尔不过火的愚蠢十分包容，零余子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大胆。
　　“……”伊势月槿看着零余子，眼睛里充满了见到奇异生物的赞叹，果然，一个人外在再怎么改变，内里的愚蠢总是那么的根深蒂固，“你觉得那是礼遇有加？”
　　“不……不是吗？”零余子看到伊势月槿的眼神，再次想起来了那天被支配的恐惧。
　　“当然不是，”伊势月槿转过头，看着窗外在雪夜中仍傲然立于枝头的梅花，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没必要？”零余子有些不解。
　　“你是鬼，会对我造成伤害，如果没办法一次把你打到服气，你不会忠心于我，”伊势月槿依旧神色淡淡，零余子脸上却有了几分尴尬，“但是，藤原彻也不同，他弱小而又容易满足，在利诱就可以百分之百成功的情况下，我其实也不喜欢动手。”
　　零余子嘴角抽搐，不期然地又想到了伊势月槿曾经对她造成的精神污染，那一个个慷慨激昂的问句，直接将她打入了学习这个无底洞。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伊势月槿放下手中的咖啡，转头对上零余子化为人类模样的双眼，轻轻勾起唇角，“你是我的侍女，而他，只需要会研究就行了，你觉得我们真正研究的东西，是他适合接触的？”
　　“……不是。”零余子小声回答，让人类来研究让鬼克服阳光的方法？这是何等猎奇的脑洞！零余子表示自己想都不敢想。
　　“这就对了，你们分工不同，我对你们的态度自然也就不同。”伊势月槿站起身，轻轻打了个哈欠，“你今晚要出去捕猎吗？”
　　“要。”零余子点点头，她已经许久未曾进食了，自然需要找点东西来补充能量。
　　“那你去吧，记得处理好后事。”伊势月槿摆摆手，走入了卧室。

　　经过一个月的装修，实验楼终于可以投入使用了，伊势月槿明显地放松了许多，如果她再不开始，说不定下一次鬼舞辻无惨就要直接打爆她的头了。
　　伊势月槿、零余子和藤原彻也正式搬入实验楼，伊势月槿看着实验楼里的各种设备，满意地点点头，这已经是伊势家族所能弄到的最好的设备了，也足够她做一些比较合适的实验。
　　相较于伊势月槿的冷静，藤原彻也的狂热才更像是一个研究人员，藤原彻也空有大笔遗产，却从不知晓如何做生意，是以他手头并不算宽裕——起码这个实验室里的大部分设备都不是他能买得起的，甚至许多设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伊势小姐，这些设备都是我们需要用到的吗？”藤原彻也咽了口口水，手指激动得微微颤抖，作为一个研究人员，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研究设备，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不是我们，是你。”伊势月槿勾唇一笑，“我已经有了实验方向和实验流程，你需要做的，就是依葫芦画瓢，将药物制作出来，我和零余子还有其他事情。”
　　藤原彻也一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伊势月槿，眼神微微闪烁：“伊势小姐的意思是说，您已经将药物研制出来了？”
　　“对，”伊势月槿看着藤原彻也，眼中是浓重的警告之意，“你应该明白，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事情绝对不能说吧。”
　　“当然，伊势小姐，消炎药难以研制，我等只能分为两批分开作业，以试出最佳方案。”藤原彻也面不改色地说道，他神色镇定，眼中的激动与狂热已散得一干二净。
　　伊势月槿满意地点点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藤原彻也也笑了笑。

　　“月槿小姐，那个藤原彻也真的不会出卖我们吗？”零余子低垂着头跟随在伊势月槿身后，她总觉得藤原彻也身上有着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但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究竟来自何处。
　　“……不好说。”伊势月槿沉吟片刻，轻声回答道。
　　“那月槿小姐为何不对他加以防范？”零余子有些困惑地看着伊势月槿，伊势月槿一直都是一个喜欢防患于未然的人，这次却是一反常态，实在让她不得不多想。
　　“因为我很好奇，他究竟是哪边的人。”伊势月槿眼神淡淡，让人有些捉摸不透，“零余子，你知道最可怕的敌人的哪一种吗？”
　　“啊？”零余子一脸茫然，一时间不知道伊势月槿究竟想说什么，好在伊势月槿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她回答。
　　伊势月槿微微停顿，方才缓缓说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是未知，就像现在的藤原彻也，他立场不明，身上又有着强烈的违和感，我实在无法不在意。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不如以逸待劳，放长线钓大鱼，用药物试探，应该可以试探出一些东西。”
　　“我以为按照月槿小姐的性格，应该会直接抹杀。”零余子小声说道。
　　“对，依照我一贯的做法，是应当要斩草除根的，但是这一次……”伊势月槿突然卡壳，这一次，这一次怎么了？是因为他身后可能有未知的敌人，不，不对，哪怕有未知的敌人，她也不会如此冒险，杀了他，她也不可能完全找不到线索。
　　这一次……这一次……这一次……
　　“月槿小姐？”零余子愣住了，她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伊势月槿，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惊惧，她迅速远离伊势月槿，下一秒，便看到伊势月槿的头发逐渐变长，颜色也变为了黑色，伊势月槿缓慢地抬起头，眼底的“下陸”二字让人无法忽视。
　　“藤，原，彻，也……”伊势月槿一字一顿地年初这个名字，她的眼神是近乎疯狂的喜悦，夹杂着让零余子背后一凉的狂热，“有趣，真是有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零余子瑟瑟发抖，她看着明显不正常的伊势月槿，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神昏谵语”，她甚至怀疑伊势月槿是不是被藤原彻也给气傻了，但是为什么呢……
　　“月……月槿小姐。”零余子鼓起勇气走到伊势月槿身前，“您……要不要先变回来？”
　　“哦？”伊势月槿挑眉，她紫色的双眼流光溢彩，近乎魔魅。
　　“毕竟……毕竟这里可能遇到其他人。”零余子有些磕巴地说完话，脸色微微发白，伊势月槿身上的气息太强了，强到她忍住不跑就已经精疲力尽。
　　“没事，走快一点就好。”伊势月槿话音刚落，便消失在了原地，零余子也只能迅速跟上。

　　藤原彻也正在很正常地做着实验，似乎并不知晓危险正在靠近。
　　伊势月槿坐在一旁的会客室，模样已经变回了人类拟态，她随意翻看着桌子上的书，眼中是零余子所看不懂的情绪。
　　“月槿小姐，藤原彻也究竟是什么人？”零余子看着伊势月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方才有些犹豫的开口。
　　“他是什么人？”伊势月槿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她淡粉色的双眼熠熠生辉，她看着零余子，模样有些俏皮，“他啊，他是礼物，是神明的礼物。”
　　伊势月槿捂嘴轻笑，零余子一脸茫然。

　　等到藤原彻也从实验室里出来，已是夕阳西下之时，他走到会客室门口，脚步微顿，下一秒推门而入。
　　“伊势小姐。”他向着坐在沙发上的伊势月槿微微欠身，神色自若，似乎毫不意外伊势月槿和零余子的出现。
　　“现在是傍晚，”伊势月槿压低声音说道，“又叫做逢魔之时，不知藤原君曾经是否有过‘逢魔之时’呢？”
　　“不曾逢魔，倒是见过鬼。”藤原彻也不紧不慢地回答，他注视着伊势月槿的双眼，眼中一片空茫。
　　两人的视线中似乎擦出了火花，零余子却是一怔，随后继续迷茫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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