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治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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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所有的丫鬟小厮挤在一个狭小的院落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么多人被叫来是主人家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啪啪啪”穆惊澜换了一身红艳艳的曳地长裙从屋子里走出来，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将众人的眼神尽数吸引到她的身上。院子里有在惜兰苑伺候的，瞧见她身后的林嬷嬷，心里咯噔一声，暗自猜测是不是夫人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大家去办。
林嬷嬷面上笑容发苦，说好的“找丫鬟姐姐玩”呢？这满院子的人是怎么回事？
借林嬷嬷的名头，召集了所有丫鬟小厮的穆惊澜伸出一指，笑眯眯地挠了挠耳朵：老人家就是好忽悠。
“嬷嬷先回吧。”继狐假虎威之后，她又板着小脸，十分严肃地开始过河拆桥：“现在母亲身边没人，您不回去照顾她，我不放心。”
林嬷嬷还没琢磨明白小姐的“找人玩”怎么就演变成了聚众演讲，就被她两句话说得一惊：对啊，夫人身边没人了。
她匆匆点了点头说“是”，便顶着满院子形形色色的目光，极不容易地扭着老腰，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待林嬷嬷紧赶慢赶，眼见着就快到惜兰苑了，老人家迟钝的脑筋才稍稍转过点模模糊糊的弯来——夫人院子里的人，不就是小姐叫去的吗？然而惜兰苑雅致的庭院已在眼前，她一只脚甚至都已经迈进去了，只好搁置不想。
那厢穆惊澜从“听训大队”里叫出彩音，指使她从屋子里搬了把摇椅，椅子很沉，是分量足足的檀香木做的，彩音一人抬不起，还劳驾了娇滴滴的大小姐一起抬。
大费周章之后，穆惊澜终于一掀裙子，在摇椅上大喇喇地坐了下来，顺便翘起了二郎腿，毫无淑女气质。
“你们看了许久，”她一手作扇子状，呼啦呼啦给自己汗湿的鬓角扇风：“可看出什么来？”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回答，穆惊澜也不在意，信手点了几个人：“你，你，你，对，那个东张西望的傻小子，别看了，本小姐说的就是你。”被她点到的是两个丫鬟、一个小厮，此时都迟疑地站了出来，忐忑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位向来不过问府中事务的大小姐葫芦里卖的是蜂蜜还是毒药。
穆惊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几个人，目光犀利，哪还有什么玩乐之色。她的眉眼本就生得凌厉，只是年纪小，还未显出长大后的威势，可气韵天成，不怒自威的气质早就刻进了骨子里，此刻沉下脸来，顿时叫底下一干奴仆心中生畏。
“都不说话，是吧？”穆惊澜冷冷地掀了掀唇角，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向出列三人中那年长些的丫鬟，喝道：“你是在哪儿伺候的，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被吓得一个激灵，直愣愣地跪了下来：“奴……奴婢在风华院里做事，叫、叫、叫……”穆惊澜凤眼一瞪，她更是抖若筛糠，区区几个字，说得磕磕绊绊：“……叫莲心。”
微风拂过，带着夏日特有的炙热与凉意，吹散了小院一角那棵高大梧桐底层的绿叶，吹乱了女孩披在肩上的如墨长发，鲜红的衣角上下翻飞，荡漾着缎面上那只金线所绣的鸾鸟，它伸展翅膀，抖抖羽毛，竟像是要从里面飞出来似的。
莲心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副绝美的画卷，她跪在地上，只觉七月寒冬，遍体生寒，而漂亮小姐那双艳丽的凤眸，哪怕是最寒冷的腊月，最刺骨的夜风，都不及那里面温度的万分之一寒凉。
“你们都知道我出生就没了亲娘。”穆惊澜弯唇一笑，眼中却没有半分温度：“所以我娘的风华院，不是什么腌臜东西都能玷污的——对吧，莲心姐姐？”
莲心目眦欲裂，脱力地坐倒在地，大脑里来来回回都是疯狂的尖叫声：她知道了！她知道了！我完了，我完了——
“拉下去吧。”穆惊澜面无表情地拿出帕子，摩挲着白净的手指，这是她杀人前习惯性的动作，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了，只知道这样擦一擦，好像手上即将沾上的东西就能干净一点。
她微微一哂，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心理安慰罢了：“还愣着做什么，被我点出来的另外两个人，做事。”
那两人愣了愣，面面相觑一会儿，这回反倒是那个小厮胆大，小心翼翼地来问她：“不知是……”
穆惊澜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着这个小少年在她的目光下毫不隐秘地吞了口唾沫，不由乐了，瞧着胆大，原来还是小：“三百杖，偷盗主人遗物，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要是挨了三百下都能挺过来，那就算她命不该绝。不过想想也就算了，她们镇国将军府，连杖责都用的棍子，还是军中行军法的标准款式；据说她爹曾经在府里试行过一阵子完整版的军法，惹得她亲娘扯着他耳朵逼他改回来，她爹这才作罢，就是这杖责的棍子嘛……呵呵。
莲心失魂落魄地被拖下去了，那小厮倒乖觉，十分上道地将行刑处安排在了离小院不远的地方，一时间棍棒将人打得皮开肉绽的声音，女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满院子的奴仆那颗小心脏啊，一颤一颤的。
自认无愧于心的还好，不过是惊出一身冷汗，那些平日里就爱小偷小摸，做些没人管的阴私事的，此刻两股战战，就差没有直接跪下来求穆惊澜饶命了。
穆惊澜满意地观赏了一下众人脸上的表情，她也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这么大家子，怎么可能没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这群蛀虫可得拎清楚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做了不该做的……她放下扇风的手掌，清晰地冷笑一声，在生命流逝的哀嚎中扶了扶脑后微松的发髻，拖曳着繁复的衣裙，施施然穿过表情各异的丫鬟小厮，直接走了出去。
相信从今天开始，镇国将军府里“大小姐不好惹”的传言就会彻底传开吧，穆惊澜迎着盛夏刺目的日光，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睛。
但愿听到这个消息的某些人可以聪明点，毕竟……她这辈子可不想再杀那么多人了呢。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治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