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改命》言季

14、漫漫风雪路（四）

　　第十四章

　　在淬寒潭的淬炼的第四个月，卫子瑄已经能够忍受潭水对身体产生的疼痛，可以分出心来放出自己的神识了。
　　但神识的淬炼比肉身淬炼要更加痛苦，那是直入灵魂的痛，往往她把神识放出的瞬间，就立刻被碾碎了，这种痛甚至无法通过外力抵御，只能硬生生受着。

　　卫子瑄从水中钻出来时狼狈不堪，水珠汇聚着从发尾滑落，她嘴唇发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咳咳咳......”她捂着唇咳了几声，倚着石头屈膝靠坐了半晌才缓过劲来。

　　“韧性不错。”夏无妄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她身前。“身体强度已经快达到融合境了，神识还能再高。”

　　“但你今天坚持的时间比以前还短，我感受到你神识的不稳定了，说说看，今天是怎么回事。”

　　卫子瑄抹了一把脸上沾着的潭水：“等我突破融合境，就可以进入灵兽秘境了。”

　　她往旁边的小白身上看了一眼：“师父说，小白很可能要进入沉睡阶段了，这些日子越来越嗜睡，再不抓紧，可能就赶不上今年秘境开放的时间了。”

　　“还有四域比武...”卫子瑄抬起手掌，手指收拢握成拳。“太慢了...”

　　“你急什么？”夏无妄捏着卫子瑄的脸颊扯了扯。“修炼之路那么长，等你有一天能突破洞虚，生命就会延长至千年，你急着这几个月时间突破融合境，然后呢？”

　　夏无妄叹了口气，又：“我困在这破地方一百年，如果没有你来，可能要两百年，三百年，我也像你只看着眼前几个月，岂不是要疯了？”

　　卫子瑄愣了愣，她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思维也自然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眼界免不了会困于百年之中，如今夏无妄这话却若洪钟大吕，直直敲在心上。

　　追寻长生并不是她所求，但要想找到回去的道路，难度并不比长生简单。既然踏上修行一路，就已经和常人不同了，现在对她来说，只需要一步一步走得踏实，就是最快的捷径。

　　心头沉郁着的梗涩尽去，卫子瑄吐出一口浊气，灵台骤然清明，只闻清脆一声响，脑中的混沌咔擦裂开，再逐渐散去，变作柔和的光，眼前似乎破了一层薄障，看事物好像都更生动清晰了一分。

　　这是……

　　破障！

　　和可以随时随地修炼的修为境界不同，神识的每一层进境都极为难得，神识境界越高，后天渡劫的成功几率就越高。

　　“咦？”夏无妄感受到她神识的变化，一脸难以置信：“我不过提了两句话，你就进境了？”

　　卫子瑄喜形于色，笑的连眉毛都飞扬起来：“破障，我进入破障了，你是我的福星啊。”

　　“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你需要做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都可以帮你。”卫子瑄正色道。

　　夏无妄瞥了她一眼：“逗你玩呢，还当真了，你这修为能替我打败沧云那些老家伙？”

　　卫子瑄被噎个正着。

　　“不过我得提醒你，为了附身融合地更彻底，我那日在你体内留下了魔种，因为你身体特殊，魔种不会对你造成损伤，但它容易影响你的心境。”

　　“魔种一旦种下，就连我也无法控制，你必须要时刻谨慎。”

　　卫子瑄点点头：“我知道，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还有魔种这事，但这几个月也没感觉它有影响我。”

　　夏无妄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天天不是待在秘境就是待在清元殿里，人都呆傻了。你几个月就看见华清乾一个人，对你师父能起什么魔念。”

　　卫子瑄摸着后脑勺笑，突然想起什么，唰地蹿了起来：“遭了，我又忘了时辰了！”

　　......

　　七月，卫子瑄在淬寒潭度过了她的第十六个生辰。也是在同一天，她的修为终于突破了筑基，进入融合初期。

　　五年时间才从筑基进阶融合，比起沧云的其他弟子，卫子瑄的修行进度不可说不缓慢，但对于她来说，任何的进步都能让她感到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她回家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融合期是沧云弟子进入灵兽秘境的最低门槛，和她当年还是外门弟子去的灵兽秘境不同，这些秘境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进入。

　　卫子瑄的修为刚刚过及格线，也只能在外围晃悠几圈，进不了秘境深处，自然也遇不见什么大的危险，因此华清乾知晓她去灵兽秘境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嘱咐了她两句。

　　灵兽秘境的开放时间只有一个月，卫子瑄赶上最后一批，早早地就到传送阵法前等着，还有其他的弟子们陆陆续续地赶来。

　　她不想引人注目，就没穿属于亲传弟子的衣服，换了身普通的弟子常服，窄袖劲装，干净利落。

　　卯时整秘境开放，现在才寅时三刻，阵前已经站满了人，卫子瑄来的早，排的比较靠前，她身后则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前来等待进入秘境的弟子居然超过了千人。

　　人一多自然免不了喧嚣，也有弟子不为外物所动，盘膝坐在地上自己修炼，卫子瑄也是其中一人，她抱着小白狐盘坐在石砖上，阖眸默默运转心法。

　　“哎哎，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卫子瑄左侧三四个弟子围成一团，其中一个指着卫子瑄小声问同伴。

　　另一个高点的弟子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卫子瑄啊，我在玄清宫见过她！”

　　“什么卫子瑄？谁？”

　　“你闭关都闭傻了，卫子瑄是华清乾的亲传弟子！”

　　“啥？！掌门大师姐收亲传弟子了？”

　　这几个人的声音不大，但谈话的内容却足够吸引人，一时间卫子瑄身边居然聚拢起一群人，谈话的内容也愈发不加掩饰。

　　“华清乾收了个废物弟子，听说玄清宫的江故知新收了个三弟子，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元婴境了，他可是天天都想着和华清乾争这个掌门位置......”

　　“他还能和华清乾争不成？”

　　“嘿，现在华清乾是掌门大师姐，以后可就不一定了。按华清乾的身份，想收亲传弟子那不得有一堆人贴上去，还怕找不到一个好苗子？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那人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似乎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摆摆手道：“算了，反正那是玄清宫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想好好修炼，四域比武时要是能入上阳掌门的眼......”

　　“你是还没睡醒吧？”

　　聚着的几个人笑闹几句，又把话题扯到了别处。

　　他们几人的声音不小，又离卫子瑄近，刚刚说的话自然也全数传到了她耳中，卫子瑄坐在原地稳如磐石，但眉心却一直紧蹙。

　　来沧云好几年了，但她对沧云的内部情况却不怎么了解，以前是外门弟子，没办法接触这些，她成为华清乾弟子后也几乎没离开过清元峰，华清乾自然也没和她说过这些，所以卫子瑄对玄清宫的事务基本是一片空白。但卫子瑄不傻，这几个人话里话外传递出的消息连接一下，很容易就能明白现状。

　　玄清宫掌门常年不在，但他最看重的弟子无疑是华清乾，“掌门大师姐”并不代表掌门的第一个徒弟，而是一个名号，能够代表掌门行使权力的名号。
　　有这个名号的人，就相当于代掌门，也意味着下一任掌门。
　　华清乾年少时就已经作为掌门大师姐处理玄清宫事务，但总有人贼心不死，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也就是华清乾的那几个师兄弟。

　　他们自己比不过华清乾，可掌门人选看的不仅是本人天赋，自身的能力、教导的弟子等等都算是掌门考较的一部分。

　　她资质不好，已经算是拖了华清乾后腿了。

　　虽说卫子瑄知道未来剧情的走向，华清乾是女主，这掌门的位置没人能撼动，可她心里仍有些不是滋味。

　　卫子瑄来不及再想，秘境已经到了开放的时辰。坐着的弟子都陆陆续续站起来，自觉排好队列等待检验命牌。
　　等验过了命牌，弟子们进入传送阵法，就会被随机分送到秘境中。

　　卫子瑄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小白狐耳朵，随着队伍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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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封面变成自动生成的图片了，有空再重新上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