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卿犹在》周庄晓梦

47、般若地狱之酿酒

　　赫绝尘语气淡淡的，似只是在陈数一件陈年往事，但姬卿狂的心却在细细密密的疼着，他手指颤抖，片刻之后，才轻轻的握着赫绝尘的手，细密贴合在一起。
　　赫绝尘道：“其实我母亲死得挺冤的，跟桃仙子调情的不是我父君，是我的叔叔墨如影，他跟我父君是一母同胞兄弟，在母胎时，因我父君的神识及肉身都过于强大，母体跟不上双胞胎的供养，我父君无意识中吸收了我叔叔的胎身，我叔叔那时已有了自己意识，形成魂魄。同我父君一起出生后，以跟我父君作对为乐，他时常趁我父君虚弱或意识薄弱时上他的身搞些恶作剧。可我母亲不知道，因为我叔叔是我们赫家的一个秘密，天界的帝君是一个吸食自己兄弟□□之人，这得是多大的一个丑闻。”
　　确实，虽说是无意识的，但这跟魔族有何区别？这事一暴露，天帝的位置也会动摇。
　　姬卿狂震惊无语，赫绝尘不自觉中握紧了姬卿狂的手，他的力道那么大，固执又倔强，姬卿狂的手隐隐有点疼，但他没抽回，只是更紧的握了回去。
　　赫绝尘再次抬起了头，他凝视着他：“所以，姬卿狂，无论何事，不管是多肮脏，多不堪的事，你都要跟我说，我不希望我们如我父母那样，无论何事我也都不会瞒你，也永远不会负你，你信吗？”
　　姬卿狂点点头，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苦涩，觉得那么疼，疼得心脏皲裂，筋骨揉碎。这个曾经明媚得如夏日，笑容灿烂如山花的少年，原来心里曾那么苦过。
　　他不由弯下腰，额头顶在赫绝尘的额头上，道：“我会永远陪着你。”
　　赫绝尘抬头亲了亲姬卿狂，道：“记住你今日的承诺。”
　　姬卿狂双手捧着赫绝尘的脸，眉眼唇细密的回亲了一遍，心疼的看着赫绝尘。为当初赫绝尘刚恢复记忆，心陷深渊时，自己还为那么一句话跟人斗气而内疚。
　　赫绝尘握住捧着自己脸的双手道：“别这样，我已经缓过来了，你以后别动不动就像小媳妇那样，对我不理不睬就行了。”他似蹲累了，站起跨坐在姬卿狂的腿上，这个姿势一般坐在下面的人会略矮于坐在腿上的人，赫绝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姬卿狂道：“那简直就是在一刀刀凌迟我，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放你一条生路，后来还跟那两个家伙一起出去疯那么久，恨得我牙一疼，什么也不管了，等我父君劈死你，大不了我也跟我哥一样，要死大家一起死。”
　　姬卿狂哭笑不得，道：“看来是我自己作死，自己给自己挖坑。”
　　赫绝尘扬着下巴，恨恨道：“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赫绝尘孩子的行为，姬卿狂心里轻松了一些，道：“好，好，都是我自己活该，不过有你陪着我也不亏。”
　　赫绝尘突然笑道：“那我岂不赚大发，当初也只给你两个包子，就把你带回家了。”
　　姬卿狂也想起曾经的落魄，不由笑道：“是呀，当初我怎么这么经不住诱惑呢？”
　　唏嘘之间，许多往事如昨日，又许多往事恍如隔世，所幸还好，你还在，我也在。往后岁月即使再难，我都无所畏惧。
　　赫绝尘仿佛从这场倾诉中，活了过来，身上的苍凉，冰霜似慢慢化开，虽残留了一些痕迹，凝重了些。
　　姬卿狂百感交集，他此刻是真的更喜欢劫后余生的这个赫绝尘，即使喜欢得心隐隐作疼，但终归两人是心意相通。
　　两人相视而笑，仿若隔了那万水千山，历经万千风霜和艰辛，终再次重逢。
　　门突然“砰“”的一声，开了，这个火鸟从来不知道敲门，见叠坐在一起的两人，再次惊掉了下巴，姬卿狂原本还有些尴尬，见此也忍俊不禁。随后依人从火鸟身后窜了出来，不满的低估道：“走哇，你傻愣着干....干.......嘛！”话未说完见眼前情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姬卿狂赶紧推开身上的墨如影，依人这才回过神来，砸吧砸吧收回欲掉的眼珠，帮火鸟扶起下巴，拉着火鸟就准备撤，姬卿狂忙站起来，道：“是有什么事吗？”
　　依人头也不回，道：“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你们现在要干的事重要。”
　　赫绝尘翻了个白眼，道：“我们没事要干，说吧，到底是何事让你们急得把我的门都踢坏了”
　　依人这才回头，笑嘻嘻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昨夜你把我们酿的酒都喝完了，现在是不是该帮我们一起酿了？”
　　赫绝尘道：“没问题，只是我不会。”
　　依人上下打量赫绝尘，方嘿嘿一笑道：“感觉你今天像是回过魂了，不知是这酒的原因？还是这人的缘故啊？”
　　火鸟在一旁指着姬卿狂对赫绝尘道：“他不是会教你吗？”
　　依人闻言大乐：“好个火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哈哈哈，后生可畏。”
　　火鸟则一脸懵然，随即才了然的想起什么，不由闷头大乐，眼神闪烁的来回打量那二人。
　　赫绝尘则用暧昧隐晦的眼神看着姬卿狂，姬卿狂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自己之前的话，不由脸红耳热，恼羞成怒道：“废什么话，到底还酿不酿的？”
　　赫绝尘似笑非笑道：“酿，酿，你可要教我哦。”
　　他娘的，顶着他一个造，脸皮厚是有多了不起吗？
　　姬卿狂气势汹汹的冲出门，懒得搭理后面这一群猥琐之辈。
　　肉蘑菇的酿制有两种方法，一种跟民间粮食的酿制相仿，将肉蘑菇洗净蒸熟，晾到温热，均匀地拌上白色雾生花，然后将其保持在微烫手的温度，恒温发酵一天一夜即成，陈放时间越久，酒香越浓。
　　第二种跟民间果酒的酿制方法相仿，将肉蘑菇洗净，晾干水份后，用力揉搓肉蘑菇和白色雾生花直至出汁，将挤出的汁滤到罐或缸里，除去残渣，将装有肉蘑菇汁和雾生花汁的缸、罐静置两昼夜，汁开始发酵，据说特别旺盛时，可听到沙沙声，同时可以嗅到酒香味。十天左右发酵完成，就可喝了。
　　依人之前用的是第一种方法，制作出的酒浓香醇咧，度数高后劲足，为了保持温度，火鸟可是费了大力气。
　　这次依人想同时尝试二种口味的酒，她跟火鸟酿制第一种，姬卿狂，赫绝尘二人酿制第二种。
　　火鸟，依人，龙应天早已辟谷，酿酒，也就贪图点新鲜和口腹之欲，姬卿狂和赫绝尘不一样，他们虽吃了辟谷丹，但骨子对食物是有种根深蒂固的喜爱的。
　　第二种方法虽麻烦些，耗时久些，选料→揉搓→滤汁→静置→吸上清液→发酵→静置→分离陈贮→成品。
　　但两个大男人却忙的不亦乐乎，洗净晾干后，一人一个罐子，比谁最先挤满。
　　依人，火鸟那队已经到保持恒温这一步骤，依人无所无事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赌姬卿狂会赢，火鸟边保持手中的火温，边道:“那我不就只有赌赫绝尘了。”
　　赫绝尘不满，道：“凭什么就觉得我不会赢？”
　　依人道：“凭你没经验呀！”说完哈哈大笑，火鸟在那吭哧吭哧的闷笑。
　　姬卿狂无语了，这次赫绝尘也有点哭笑不得，这一语双关的，还真不好反驳。
　　不知是赫绝尘急于摆脱没经验这说法，还是急于求成，不是挤压过劲，导致掉进去许多细渣，就是不小心弄翻一次。最后还真是不慌不忙的姬卿狂赢了。
　　依人在那乐道：“我就说了吧，经验可是很重要的！”
　　火鸟在那补充道：“恩，你得跟你姬哥哥好好学习学习。”
　　被这二人挤兑的赫绝尘没好气道：“经验多了不起呀？火鸟，你确定不要跟依人学习学习。”
　　火鸟被这一噎，歇火了，快要完成的酒泡汤了，两人面面相觑，不由懊恼不已，第一种方式虽简单些，但每个细节都不可马虎，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失败那么多次的原因。这下好了，看别人的热闹，把自己搭上去了。二人也不闹了，忙收拾残渣，准备起第二炉，所幸带回来的肉蘑菇多。
　　姬卿狂不由对赫绝尘刮目相看，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拍死一浪啊。”
　　赫绝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卿狂，忽然朝他鞠了一个躬道：“余生请多多指教。”
　　姬卿狂一脚踹过去，道：“滚！”
　　再次挤满一罐，滤完汁，放置后。
　　两人就闲坐一旁看火鸟，依人忙碌着。
　　赫绝尘落井下石道：“看来这经验丰富也没用啊。”
　　姬卿狂终于明了火鸟当时的心情了，闷吭的笑着，看热闹的果然是不闲事大的。
　　依人咬牙切齿道：“小子耶，老娘建的房可比你睡的床多，你给我等着瞧。”
　　赫绝尘看了一眼姬卿狂，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可比性，我一辈子睡一张床就行，到是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建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