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80、80英魂

　　80英魂

　　印魂丹——

　　“印魂丹在我的体内？”张口结舌的问道，她不敢相信竟听到这样的事，原来他们几经找寻的东西在她这里，而她全然不知。

　　“神与鲛人结合生下的孩子会魂魄不齐，印魂丹是为了聚拢你的魂魄，没了印魂丹，你寿命只剩一年，而且因为魂魄不齐，会饱受锥心之疼，夜不能寐。”池鱼思郑重道：“不可把它送于任何人！切记！没了她，受苦的是你！”

　　心里已做下打算，囡女点点头道：“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们到了营帐上方，池鱼思把囡女送回地面，转身正欲离开，囡女突然喊道：“你去哪儿！”她这一生，从未有过父母，不知该面对自己的父亲，如何相处，却也舍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父爱瞬间就散了，千分不舍万分不愿的。

　　池鱼思停下脚步道：“现今我已知道你在哪里，也会始终守护你——”语毕，失了踪影。

　　囡女失魂落魄的追出去，哪见了他的影，恍惚间，忽觉一切如此不真实，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未满呢，却就这样走失了，惆怅落入心口，久久不褪。

　　“首将！您回来了！”当值小兵见了囡女，惊喜交加，惊呼出声。

　　被众人簇拥着，回到议事营，公主并不在其中。东裕认认真真的把她从头看到脚，无一遗漏，神色却是淡的，看不出情绪。最激动的莫过于问之惬，囡女见了他，突然拉住他胳膊道：“你出来一下！”

　　众人疑惑之际，囡女与问之惬出了大营，走到一处安静地，问之惬肚子藏着一堆问题：“你怎么活下来的？伤口还疼吗？那奏柒呢？”

　　对这些，囡女统统越了过去，只问他道：“是不是有了印魂丹，出爻便能无恙？魂魄与身体可以归一？”

　　问之惬眼睛一亮：“怎么？你找到印魂丹了？”

　　囡女绝不可能告诉他，问之惬拿印魂丹回天上复命，可出爻需要这个消了后遗症，她当然清楚这种事不能告诉问之惬：“没有，只是一时想到，问一嘴而已。”

　　“你到底遇了什么？”问之惬虽然直爽，却不是个愚笨脑袋，当然察觉出她异样，可知她受伤，也不忍心继续追问。

　　囡女道：“你是召神，可否会一些法术，类似让手喷水啊什么的。”

　　摇了摇头，问之惬道：“灵识回来以后，似乎被出爻分去了一些仙气，现在的我与凡人无异。”

　　失望的耷拉下双肩，囡女往大帐走去，正遇上公主走出来，两人走个对面，公主刚获知她活着回来的消息，已经高兴得不能自已，道：“回来了？”

　　她赶忙跪了下来，道：“让您为我担忧了——”

　　颜乔一手按在囡女肩头道：“我以前从未察觉，直到你失踪，我才发现，你在我心里，如左膀右臂，断了你，我就失去一臂，你不曾惜身，可你曾忧思过断臂的我？囡女，以后，你的命不再是你的，而是我的，你要为我活着！好好活着！可否？”

　　囡女抬头，与颜乔那双过分真挚的眼相撞，接着，她只能重重点头，算是应诺。

　　将士们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热络非常，这些血性汉子，现已把她当做真真正正的首将。

　　“首将您不会水是怎么游回来的？”

　　也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人，随口问了这样一句，所有人把注意力全部放入囡女身上，让她一惊，看他们各个目光炯炯，应这问题让他们皆是困惑，她从不认为自己一个将军需要对他们一一解惑，道：“昏了以后，自己漂上了岸。你们现在很闲？”

　　他们一哄而散——

　　东裕就站在不远处，手插着袖子，看着她，她转过脸，还记得自己落水时，这人焦急万分的过来想要拉住她，她掉了水，这人却未跳海救她，反而是问之惬跳了。那一刻，她明白了这人的情感，他应是一个比自己还要清醒的人——

　　他与她太像，在情感最纷乱的状态下，作出最理智的决定，这是他们这类人的通病，却也是缺憾。

　　“你对我了解到怎样的程度？”囡女问道。

　　他缓缓走来几步，在她面前停下：“深度了解。”

　　“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吗？”

　　东裕稍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对他的诚实囡女感到有些意外，大概这是他在眼瞅着自己落水后，作出的慰藉吧。

　　“从你被宣布叫聆音开始，稍微深入了解了一下你的过往，和身世。”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些话，对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对她来说却是一生都在寻找的答案，可她不会直接问他，不会从他嘴里要答案。

　　“也好——”点点头，囡女转身正要离开，被东裕一把抓住了袖子。

　　“不问问我吗？”

　　“答案不是要自己找吗？”她用曾经他回的话怼了东裕，事实上，她知道就算问了也是无用，这人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你不是更喜欢我去探索吗？”

　　东裕错愕了一下，转而笑着拍手：“我的小狮子成长得太快，真怕有一日我都会赶不上你的步伐了——”

　　她朝他迈入一步，让东裕惊吓了一下，差点后退，她逼视着对方道：“小狮子从未想着要去追上你的步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现在就分道扬镳太早了吧！”他在后面补了一句。

　　对东裕这种危险因素，还是避开的好，妄想利用他，早晚自伤的会是她，便不要抱那种痴心了——

　　回避了所有人，囡女把孝式南单独叫入了大帐中。孝式南站在一旁，囡女坐在一边，也不说话，也不提问，只是一个劲儿的嗑着瓜子。孝式南心里几转千回，揣测半天，也未猜出一二。

　　她忽的从椅子站起道：“在你眼里，文雀将军是什么？英雄还是狗熊？”

　　孝式南吓得赶紧跪地：“末将不敢侮辱文雀将军！他这一生一直为诫兰百姓尽心尽力！当然是实至名归的英雄！”

　　“是么？”这句她说得极轻，像是在孝式南的心口轻轻抓了一下，他猛地抬头：“您要信我！”

　　“可是作为他的旧部，你连他的真正死因都不敢告知于我——说什么大义！说什么英雄，你莫不是在侮辱了文雀将军！”

　　冷汗淋淋，孝式南这人性子直接，没有什么弯弯肠子，他甚至比未茗还要不知变通些，缓缓道：“这事牵扯了太深，如果我说他是被长皇子害了，您信吗？”

　　“继续说下去——”

　　“那一日，将军与长皇子起了争执，说着要去告发，然后第二日他便被人杀死在营房之内，长皇子一直对外说是将军被鲛人所杀，也不准我们外传，否则株连九族，我们虽心有不甘，可也都是家有老小的人，哪敢违抗。”说着，九尺男儿竟落下泪来：“我们对将军有愧，让他英魂不得安息，可那是皇子！我们又能奈何！国主会不听儿子的，听几个武将的话吗？我朝向来重文轻武——”几度哽咽。

　　“文雀将军要告发何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年知晓此事的人，都被杀了。”

　　囡女知他为难，心有委屈不得诉说，也是跟着伤感许久，然后道：“我马上就向国主请旨，为文雀将军立碑树祀堂！岂能让英魂枉死？放心，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

　　“大人！”孝式南重重磕地，掷地有声：“我代军中兄弟们感谢您！”

　　“把昨天看守奏柒的守卫全部撤掉！”

　　“是！”

　　“你去了这么久，是遇到了什么？”

　　囡女包扎好了伤口，刚刚小憩一会，把所有的人和事刚捋一捋，好不容易找出个头绪，颜乔就进了营帐。

　　见了公主，赶紧起身，被她按了回去：“你这重伤未愈，快歇息吧。”

　　“不碍事，小伤而已。”囡女起了身，道：“公主，微臣陪您出去走走吧。”

　　瞄她一眼，看她唇色微白，气色不佳，却精神旺盛：“你现在越来越有武将的样子了——”知道她有话与自己说，也不再拒绝，道：“出去走走也好。”

　　晨曦下的海面，如同上好的佳玉，晶莹剔透，泛起星星点点的光。囡女转过头，望向海上，看天水一色的美景，感叹道：“以前臣从未见过海，遇了水，才知道自己竟会游泳——”

　　“你也是带了兵，才知自己会打仗吧？”

　　哑然失笑，囡女摆摆手：“要说打仗，微臣还差得远了，文雀将军才是领兵奇才。”

　　闻听此话，颜乔站住脚步，回视她，在她那张薄消的脸上探询良久道：“对我直说无妨——”

　　“文雀将军，为国为民，客死异乡，我便想着安慰忠烈，给他留些名声——”

　　颜乔抬眼环视四周：“这座海岛始终没有命名，不知叫文雀岛可好？”囡女一时错愕，随即心中惊喜，单膝跪地：“谢公主体谅将士心意！臣等感怀于心！”

　　“我知道你对文雀将军的死，耿耿于怀，我也是深感蹊跷，你愿意查，我当然支持。”颜乔冲她微微一笑，两人心照不宣。

　　但是囡女知道，东裕在这里，她是不能大张旗鼓的，何况他还掌握着粮草，军中命脉，得罪不能。

　　请旨的信，已经送出。

　　囡女和孝式南、其他几位武将正在商议如何布兵防御。

　　“大人！现如今，咱们就以守为主吗？”一名阵前将提出异议，这名阵前将是囡女刚刚提拔上来的，原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班，和未茗一个级别，囡女看他杀敌勇不可当，又不失些智慧，便破格提拔了。

　　“三日内，他们是不会主动攻击的。”对这一点她是胸有成竹，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多少会受些震慑，何况还吃了败仗，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鲛人虽然果勇无敌，可是他们却也不是莽夫，尤其是那个御啼君，并不是猖狂不计后果的人。如果这国主的位子上坐着奏柒，那她就要从长计议了——

　　“诸位只要守好各个要塞，我定要他们忒罗人送上一份和解书！”

　　几名将领听了，互相看了一眼，在孝式南的带领下，突然跪了下来：“大人对文雀将军的恩情，末将没齿难忘！”

　　这几个人都是文雀将军的旧部，因为职位比较低，所以都幸免于难，但是对文雀将军的忠心，是在的，囡女深知，提拔他们上来，也是考虑到了众多元素，更多的是，她对文雀将军的人品信赖，对他亲手带出来的兵，更是倚重，都是一些血气方刚，怀揣忧国忧民之心的勇者。

　　“文雀将军已经不在，为他昭雪也是我的责任，如果我不能做到，便卸下这一身盔甲，不知几位是否愿意助我？”

　　“追随大人，肝脑涂地！”几人异口同声道，甚至有人当场痛哭出声。

　　扶起为首的孝式南，囡女道：“今晚，我不在帐中，看好战俘，我不在不可杀不可放！除了公主，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