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43慧极必伤 ...

  •   43慧极必伤

      出了门,囡女怕薇拉担心,找来一件外衣套在外面遮掩血迹,薇拉到底心粗,真就没注意到这些。一针醒陈凝王的针法,马上从陈凝王府传了出去,薇拉的医术被外面传得神乎其神。她本人倒是不以为意,摆弄着医药箱与囡女闲话家常,因为陈凝王刚醒,病状不清,怕他再有闪失,就留了囡女和薇拉住下。

      两人坐在一处偏静小院,竹子高杆,遮住不少烈日,清凉舒适。

      “要是有壶茶就完美了——”薇拉享受着这些,心里惬意,合了眼。

      “陈凝王他的病怎样?”

      薇拉猛地睁眼,似是半天都在等这句话,危襟正坐:“他魂舍分离这么久,用了不知何邪术让自己强回身体,体弱是自然的,以后也会有些病根跟着。”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根针:“这针一根入眉心,可缓他一口气,让他从昏迷中清醒,会用此针的人,五国仅有七人,我施针时,你在旁边好好记牢。”

      囡女乖乖点头。

      见她乖巧,薇拉问道:“你与陈凝王是旧识?”

      望了一眼薇拉,囡女并不想隐瞒:“他是我爱慕之人。”

      “原来如此。”薇拉看囡女见陈凝王的眼神,感到不一般,也在意料之内,并不惊讶。

      “现在依旧么?”

      “经历了这些,怕我们已经要分道扬镳了。现如今他的身份,一举一动不同于曾经,我这身处青楼,与他是不相配的。”

      “这种话从你嘴中说出,格格不入的呢。”

      囡女不解。

      “能轻易说分离,都是不够爱的表现,也不必找借口——”

      认真听薇拉的话,虽然话不好听但是道理明晰,她也是赞同,陷入沉思:“应该是这个原因——”

      “以你的性子,觉得与一人不配,哪怕七分爱,也会努力让自己与之平等,达到同等优秀。可你也不努力,如此就说,张口就来——”

      “我该深爱他,可惜时间太短暂。”她终是向薇拉这话妥协:“如果我足够优秀——”

      薇拉满意点头,觉得囡女被她成功洗脑,笑道:“唤声师父听听——”

      这才发现自己竟被套路了,囡女也不气,笑着:“师父受徒儿一拜!”作势就要下跪,被薇拉拉住:“伤好再说,否则被说欺负病号。”

      薇拉进去休息,只留她一人反复咀嚼刚刚的对话。

      正想得入神,问之惬走了过来,不请自来的一屁股坐下,与囡女不敢对视,心里还是有些心虚,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缘起于他。

      囡女也不理睬,也不躲避。

      “你恨我吗?”

      “你杀我一次,救我一次,我不知该如何回复。”她回答得直接,也不怕他心焦。

      “你还是恨我——”他目光落在她干裂的唇上,落在她渗汗的额上,最终落在她失了光泽的眼上。

      这一抬眸,疲惫尽显,她胸口滞疼,又不愿被人看去自己此时境况,也是忍着,可无论怎么忍,都是肉身上的真实折磨,于是被她一一转化为嘴上的不平:“消去我颜色,抹去我寿命,那时我该恨你?让鹰挖去芊双眸,也的确是受你驱使——你想让我怎样回答?!”——她该怨谁?怨凶残可惧的东裕?却又是东裕给了她足够的金额去救芊;怨那任性无常的问家二公子?可又是他在那个雨夜救了她,让她与芊有了活路;又或者她该怨的——是那昂贵的云樱草吧?可是没有云樱草,芊早已殒命,何来自己现在的闲话诉说?

      这便是她的悲哀,心有怨恨,却没个目标,心有不平,却没个归处。

      人能活得浑浊一些是多幸运的事,很多人恐怕是不懂的——

      她终于习得慧极必伤的苦,也是欲哭无泪——

      “你想让我说出口的话,我启齿不得——”她说完,猛咳几下,血沿着嘴角流下,轻轻看他道:“你莫要等了——”

      问之惬见她这样,哪还有心思聊别的,赶忙去叫薇拉:“医生!医生!”

      她听他语调中的急切,想起那一夜的大雨倾盆,在雨中绝望至极时的无助,是他伸出了手,拉住了自己,那是冰凉雨夜唯一的温暖——还记得他一声‘囡女’唤得亲切。想到这里,意识远去,一头从桌边栽倒,摔在地上。

      服了一些医生开的药,他觉得心口好受了些,余光一瞄,见东裕还在原地坐着,笑盈盈得看着自己。出爻面色微冷:“你还在么?”

      东裕笑着:“小叔病了,侄儿理当在这儿陪着。”

      出爻与东裕年纪相仿,所谓叔侄,不过是些口头上的客套。东裕害囡女差点丢了性命,他当然恨得,却也不能太过显露,毕竟东裕是长皇子的人,他碰不得。因为夺嫡之事,朝内早已自成两派,一派支持长皇子,东裕是其中之一,一派支持三皇子,与三皇子一母同胞的颜乔公主,和国后沾亲带故的问之惬都是其中。而他,陈凝王,手握十万禁军的人物,却始终中立,不肯向任何一方倾斜。

      “聆音她倒也是聪颖可人,如果不是大后管着,我早已收为妾室。”东裕自幼亡母,父亲沉迷酒精不可自拔,他自小是被祖母,当今大后,国主的母亲亲自抚养长大,地位自然比一些皇室子弟高一些,性子也更是乖张。陈凝王深知这一点,对这个侄儿虽不至于厌恶,但是也都避远一些。但这话完全触及他的龙鳞,让他失了男人尊严。

      “她愿意吗?”

      “我五十二万买她,救她情人,这份恩情她是忘不掉的。”东裕每个字眼都是精挑细选,要达到字字诛心也是不易。

      幸好,出爻海量,也是能忍,心里压抑许久,然后才开口:“我与她今儿是第一次见面,算是初识,也许不像你们相识许久,了解深一些。”他不好直说,让东裕闭嘴不要再谈囡女的话题,但是又不能直接驳了对方面子。

      “我的确是深入的了解过她——”他在‘深入’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话的暧昧不言而喻,让出爻瞬间气得嘴唇发战,又不能做出太过明显的神情,气火攻心得难受。

      东裕见各种颜色在出爻脸上不断变幻,心生满意,终于作罢,道:“小叔,这站队的事,还是要趁早考虑啊——”说完,起了身:“小叔好好休养,侄儿不叨扰了。”

      如果手边有剑,出爻一定立即劈了他。

      出了殿,就遇到正在四下忙碌奔走的下人们,东裕随便抓住一个侍女问道:“怎么了?”

      “刚刚医生带来的助手昏倒了——”

      “她在哪儿?”

      待屋内安静,已是月上枝头。他坐在床边,也不说话,也不走动,就只是看她。流连在她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唇上,裂的一条条缝隙,俯身下身,低语:“我买了你,还什么都未做呢——”说着,就吻了下去,也不犹豫。

      她霍的睁开眼,看到吻着自己的东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他,当她明白,也没有推开,就是受着。

      看她醒了,他反而变本加厉,唇齿反复辗转,她也不张嘴,他就啃她下唇,直到她松了口,他就舌头卷着她。直到她皱了眉,方才罢休,看了看她胸口,没有血渗出,道:“看你受伤,暂时放了你,欠我的初+夜,可莫要忘了。”见她经过自己纠缠后的唇有了红润,伸出指头,在上面不断摩挲。

      囡女闭了眼,默默的点了点头,也是认命的姿态。

      看她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心情反而好了些,东裕道:“不是刚刚的伶牙利嘴了?”

      “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我说什么能改变被食的结果?”她问他,虚弱的语气,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内容却不失气势。

      “如果你不作反抗,我便当做你是自愿,或者是与我两情相悦,你可满意?”东裕歪头笑着,看她一时噎住,也是缓了刚刚她让他吃瘪的气。

      胸口又开始犯疼,她咬着唇不说话,他以为她是理屈词穷了,也是得意,并不觉得自己胡搅蛮缠,道理不讲。囡女也是无奈,不与他计较,慢慢的喘气,她只要稍微喘气凶了,伤口就会作痛。

      瞧了她一会,他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贵客,夜深寒凉——”

      还未等她赶人的话说完,他抢言:“让我坐会便好,只一会——”细品她面上神情道:“你是怕我打扰了你祭奠爱情吗?”

      这话直接贯心,让她震惊莫名,心里一急就开始咳嗽,血沿着唇角往下掉。

      拿出手帕,在她嘴边细心的擦了擦,他终是认真说了句话:“活得通透,不如过得浑噩,心里无忧些,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成了喜悦。”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些这种话。

      她也是认真的回复道:“你一眼便看穿我,是不是我在你心里无趣许多?”

      “从有趣到无趣,又从无趣到有趣,这般过程,其实也有点曲折。”听他这话,似乎也曾对她乏味放弃,不知为何又绵绵延延续到现在。他略一思考道:“你看透一个人后,会因为了解而舍掉他吗?还是说,会在看透后,选择适宜自己的,然后继续?”

      她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话是影射了自己与陈凝王的事,却也不得要领,思考良久后,终于确定,他是在变着法的安慰自己,竟有些惊讶。

      “你与我虽不同命,却是同路——”说完这话,他不再多言,仰着脸看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第一次用了心的打量他,以前只是匆匆一眼,只觉得他面相寒意太重,邪气多些,借着月色,第一次发现他的侧颜透着的是——寂寥和荒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