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琼川

41、41幸事

　　41幸事

　　也不知昏迷了几天，醒来时，日头正落在最毒的时候，眯上眼，想遮住刺目的阳光，手根本抬不起来，使不上力，嘴巴干得发疼，正巧薇拉从车厢二层下来，见她醒了，赶紧去取水，喂给了她。

　　“他——怎么样？”第一句话就是问芊。

　　“你既已经醒了，一会去看看便是。”

　　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薇拉，想从对方的神情上找些端倪，又怕着另一个消息，又期待着一个消息。

　　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心有不忍，薇拉也不卖关子：“他很好——”

　　不顾伤痛，她支着胳膊就坐了起来，胸口的伤扯着，让她疼得头皮都炸了，咬牙忍了一会，下了地，双脚一挨地，就感到它们的无力，毕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身体机能一时没得适应。

　　薇拉扶住她，知道她急切，也不阻止，带她往楼上走去。

　　这个房车，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小型别墅区，内部，更是洗手间、单人房、台球室、健身房、吧台应有尽有。薇拉特意为芊在二楼收拾出一个病房，囡女的心沉着，不敢放松，直到她看见坐在吧台边喝着麦片的芊，双腿突然卸了力，差点摔倒，幸好薇拉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芊眼睛上缠着纱布，听见脚步声，道：“薇拉医生吗？”

　　囡女马上冲着薇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看着眼前的芊，泪就无声的从脸上滑入下巴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看这情形，薇拉出来圆场：“是我，你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比昨日精神了些。”

　　她把自己的好友，看个仔细，确定他真就平安无恙，这才转身下了楼。薇拉跟在她身后，小声道：“解了毒，他现在比你要健康——”

　　囡女点点头，感激道：“医生您的恩德——”

　　“我不喜欢听这些——”摆摆手，薇拉表示无足挂齿：“你为何不与他说点什么？”

　　“我一张口，他一定知道我受了伤，谢谢医生帮我瞒着。”囡女看向二层的方向：“我不愿他知晓我做了什么，只愿自己做的事能弥补我的过失，让我自私的心安一点。”

　　“那你考虑得怎样了？”

　　“他——”囡女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薇拉，心里忐忑，想问又不敢问。

　　“一年内，我会让他重见光明——”

　　这句话让囡女肃然起敬，当下就起了要与她学医的心：“如果您不嫌我愚钝——”

　　“爱徒，为师阅人无数，你可不笨——”

　　和医生要了两粒止疼药，吃了以后，胸口还是会痛，可是困意又重，两者交战时，她就处于一种半梦半醒中。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脸颊，在她鼻子眉眼游走，那手似乎有些颤抖，她没有妄动，忽而传来一声悲鸣：“是囡女吗？”

　　她心中咯噔一声，瞬间醒了，不敢回他。芊再一次道：“是囡女，我知道是你——”

　　扭过脸，不肯张口，她是打算硬生生忍着了。

　　“你是不是受了伤？”

　　“没有！”她很快回道，一出口就后了悔。

　　“我眼睛看不见，耳朵鼻子反而灵敏很多，你为何始终不肯见我？是不是为了我受了重伤？”芊颤声道，本就纤瘦的身体这几日下来更清减了，囡女缓缓道：“不是为你，我不小心跌倒弄的。”

　　“你说不是，那就是了。我曾说过，希望在天空翱翔，那鹰带着我的眼应该也是飞了很久，也算是我间接圆梦，算不得坏事。”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囡女哭笑不得，知道他是为了哄自己，只道：“芊，如果不是我把镜子送了你，你也不会——”

　　芊摸索着，扣住她的嘴巴：“你非神仙，哪能算得出什么是祸什么是福？错不在你，何苦自责？莫要自讨苦吃，暗自忧伤。”

　　她心里哀鸣，又无所归依，听了芊的话，似那些统统被芊收了起来，泪从眼角滚入枕边，洇湿一片。

　　两人正说着，薇拉探进脑袋，看着囡女与芊也没多说其它，道：“我一会出诊，徒儿你随我一同前往。”

　　“喂！人家还受着伤呢！”雅述在旁说道。

　　“年轻人受些小伤不碍事的，我今日这病人，病症奇特，值得赏析一下。”薇拉说着，朝囡女眨眨眼。

　　敢情是把病人当做小白鼠了，一想到薇拉拿着小笔在患者的患处指指点点，做各种点评，一旁的囡女拿着小本本边听边做笔记的样子，有些心疼今日的那位出诊病人。雅述道：“这病人身份特殊，你悠着些。”

　　听薇拉这么说，囡女倒是起了好奇，坐了起来：“我去瞧瞧——也好给医生打个下手。”

　　芊忧心道：“你可行？”得亏他眼盲看不见，要是知道囡女受了多重的伤，肯定是不应的。

　　“可行可行，我再给你开副止疼药，能挺五个小时。”

　　这是当医生的人说的话吗？雅述差点气坏，正想拦着，囡女已经穿好外衣下了床。看她积极，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把车门开了放行。

　　这一日，万里无云，晴波万丈。她好久都没有沐浴这般的空气，不禁仰头猛吸一口气，却不想仅仅是吸口气，胸口就疼。

　　“你有伤在身可要小心些。”薇拉提醒道。

　　囡女颔首：“这口新鲜使人忘我——”

　　薇拉也不说什么，瞧着囡女这张怡人怡色的脸蛋，慢慢说道：“你当时是要寻死吗？”

　　回过头，囡女笑笑：“毕竟学过一些医术，分寸还是有的。”

　　了然的点点头，薇拉从不问发生了什么，很多事不用说，其实答案跃然纸上，只是对她格外欣赏：“你愿意和我学吗？”

　　她想了一会，如实回答：“以前学些皮毛，不过是想着给姑娘看看病，以后会多点生存技能，可是现在看了医生，把一个垂死之人从死亡线上拉回，心生敬佩，如若我能学成，也是一桩幸事。”

　　“囡女，你夸人极动听——”

　　“今日我们去给何人看病？”

　　薇拉背着医药箱，在前面走着，听到这话，停下脚步，轻轻道：“陈凝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