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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单纯的信着 ...

  •   26单纯的信着

      “我见了问之惬的那只鹰,芊说想在天空向下看,如果是只鹰就可以了,多高都能飞上去。”她噼里啪啦的说着,出爻也不吭声,一路跟在她身后,瞧着她的影子左一下右一下的不消停,就想用脚踩住。

      “圣子真是太美好了——我站在他面前就有种身心全部被好好洗涤了一番——”

      “问之惬拉我去久幽族,那先知一头白发,说话声音竟像个孩子,你说奇不奇?”一边说着一边在砖石铺路的地面跳起了格子。

      待她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倒个干净后,许久,出爻忽而来了一句:“先知说了什么?”

      她马上卡壳在当场,半天动不得脖子,头也不敢回,生怕出爻看出蹊跷,音量瞬间就调小了:“也没什么——”

      明知她有所隐瞒,也没有逼问,这种事问之惬自会讲给他听。他眼前的囡女——大长麻花辫,甩到后腰,光洁额头,淡粉双颊,一双杏眼含着一整座诫兰国的清水,这样的她从不过问他的曾经与未来,也不等他讲给她听,似是她已经把这一生都放在了此时此刻。

      “聆音——我——”这一刻,他突然就想交待一些什么,给这个单纯的信着自己的女孩。

      嬷嬷的喊声传来:“死丫头!跑得倒是快!”

      囡女赶紧回头,出爻也隐去身形。

      “囡女!刚刚你在和谁说话?”

      “自言自语,我在和自个儿说话。”

      “你这孩子,愈发古怪了。”

      刚回下院,识香就蹭蹭跑来,掩饰不住的兴奋:“姐姐,有人送来了新衣,让你明日换上。”

      暗吃了一惊,明日是小鱼的拍卖会,她一个守夜奴婢穿什么新衣呢?!心里诧异,脚步就急了,进了屋,桌上放着一个长盒子,看那盒子竟与前几日她为十三姬取的衣服盒子一模一样,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待她打开,真就一条与十三姬一模一样的裙子,她赶紧去关了门,加了暗锁,抖着手再次把裙子平展开,确信,二样不差,连那朵牡丹的花瓣数都一个不少。一时间,种种的怀疑一起冒了上来,她再去翻看盒子,发现那盒子是新的,并没有粘过的痕迹。

      把裙子叠回盒子里,藏在床下,开了门,直奔十三姬的住处。

      这裙是十三姬送来的吗?为什么十三姬要把公主送她的裙子给了自己?这条裙子,她不敢穿,也穿不得——

      进了花魁的院,看见十三姬正在修剪花枝,瞧见了她也没有什么异样,道:“怎么了?满头大汗的,今日和嬷嬷去祈福累到了吧。”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和平日一样。

      “我只是担心姐姐的那条裙不试,怕不合身,特来问问。”

      “你这丫头,什么事都喜欢较个真。”十三姬起身,放下剪刀,上了楼,唤着丫鬟:“小云,把那件粉牡丹给我取来,我试试——”

      听到这话,那丫鬟也松了口气:“姑娘可算是想试了——”感激的看了眼囡女。

      她在一旁,亲眼目睹了——丫鬟从那个被她粘过的盒子里取出裙子,让十三姬穿上。这块石头落下了,另一个块又扔了起来——是谁?送来一条和十三姬一模一样的裙子给她,居心何在呢?!

      折腾一天,心力交瘁后,她选择一头倒在了芊院子的长椅里。

      “你这身子骨,怎么就越来越弱了呢?以前上房揭瓦的时候,也不见如此。”芊推她一把,囡女反而躺得愈深,恨不得在这张柔软舒适的椅子上融化成泥。

      “怎么了?”

      翻个面,也不回答,嘴巴抿得紧紧的。芊见她并不想说,轻轻叹口气,似是对囡女有很多话,积压了许久:“你在百谷浴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噌的瞪大半眯的眼,随即又合上,敷衍道:“不就是东裕么——”

      “不,在那之前,我邀你看《鸣神怨》之前——”

      缓缓起身,心里一阵慌乱后,渐渐归于平静,如果是芊,肯定是藏不住的,这世间,他是最了解她的人,所谓知己,他知你,懂你——

      “没什么,那日我做了一场怪梦,一时迷了心智。”

      芊揉着她的发:“你这人,遇上事,只会自己扛着,从不与人分担,是不信他人对你的情深义重?还是对自己的抗压能力太过自信?”

      他声音婉转,如莺歌环绕,唤起她心底的柔弱,头歪过来,抵在他肩头:“芊,这事儿我不能说。我只想让它简化,莫要复杂,不愿太多人知晓,你允许我的任性吗?”她可以想象到有一天,芊获知自己寿命只有一年时的样子,一定是悲伤得足不出户,躲在屋子里哭肿眼睛。

      问之惬夺走她的色彩,夺走她的寿命,不过是想逼她交出印魂丹,或者迫使她为了自己的长寿,拼命去寻那玩意儿。可惜让他失算了,召神口中的鸣神转世,不过是一个不贪恋人间的奇异女子、得过且过的萎靡之人。

      这些,她不能说给芊听,虽为凡人肉身,也从未见识过天上宝物,但是印魂丹一定牵扯了很多复杂的事物,她不愿拉芊入水,这漩涡,落入的人越少搅动得动静越小,直到平息,也该是静悄悄的最好。

      “你不愿说,我便不问。”

      她看见芊张了张嘴,好像还有些话未说完,但是也在此戛然而止了。

      “我今日陪嬷嬷去祈福,见到一只鹰。我在想,那鹰一定就是你想要的,张开翅,就能翱翔——”

      芊的神色突变,心猿意马的,瞳孔都跟着震颤。囡女一心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并未看见她旁边男子的面部:“你说鹰在天上能看见什么呢?”

      “它见得山像沙堆的鼓包,它见得车水马龙像蚂蚁流淌,它所见的,都很渺小,唯有自己庞大、、、、、、”

      她听着芊的娓娓道来,只得一片静谧,在心里开垦出一块土地,仿佛种下了花草又洒了瓜果树苗的种子,想着想着,入了眠。也不知何时,芊把她抱入了房中,盖了被子。半夜醒来时,芊正坐在窗棱边,一条腿荡着,月光从外溅在他脸上,画出他柔美的侧颜。

      这般绝色,以后不知会迷去哪家姑娘的心?

      她暗自想着,掀开被子,下了床,本想轻手轻脚的离开。被他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就这么走了?连个晚安吻都没有?”

      被这么一调侃,她来了劲头儿,大步走来,气势汹汹的,反吓得芊直躲:“你,你要做什么?”

      “晚安吻啊!”

      直直跌下窗边,芊连连告饶:“姑奶奶您可饶了我!”他怕被人说闲话,连抱她回下院的胆子都没有的。

      “胆小鬼!”吐个舌头,她连蹦带跳的跑回自己下院,心情也开解不少。但她并不知在芊的房檐上站着一人,那人脚踏月光,袖里藏着道不尽的清幽绵长,他看着囡女从芊的房间里出来,一双灰绿的眼渐渐有了深意。

      回了院,没想到有一个不速之客,坐在石桌边,等了许久。

      化着大浓妆、穿着大红裙的采筱,一般不了解内情的人是不敢靠近的,这张御姐气场十足的妆容,明晃晃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签,可一张口便全毁了“人家等了你半天!夜里的风可凉了!”

      “识香去上院帮忙了,进来吧。”这个时辰,应是寻芳苑最忙的时候,这丫头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时候来呢?

      采筱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床上,发现和那冰凉的石凳并无差别,皱了皱眉。囡女进屋就把电暖炉搬了出来,通了电,屋内的热度这才有所好转,采筱也才松了眉。

      “你一大忙人怎么这时候来我这儿?”

      “最近忙着小鱼那死丫头的事,哪有自个儿时间?今日好不容易都妥当了,我偷个闲。”

      忙——囡女暂且放下这个字眼,想起了前几日还在踢毽子的采筱,不禁莞尔:“忙坏我们大小姐了,要不要喝些什么?”

      “你这小破屋子能有什么!”嘟着嘴,看来让这位身骄肉贵的大小姐在冷石凳上等了半天,的的确确是她囡女犯了大罪。

      “也不知是谁,怎么不去其他那些漂亮屋子坐着,偏来我这小破屋子寻个不开心?!”

      采筱赶紧抱住她胳膊,撒着娇:“你怎么最近嘴巴越发毒了——”

      大概是和问之惬交手后,留下了后遗症吧——

      “囡女,你说,这怜伶阁,姑娘小子那么多,我怎么就偏爱找你聊天呢?”

      “大概是其他人的颜配不上你说的内容吧?”其实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思考过,大概是她嘴严、不爱插话,听得比说得多吧。

      “咂咂!变着法的夸自己!”两人笑闹作一团。

      “你和问三公子怎么样了?”

      突然被问自己的情郎,让采筱一时红了脸:“今日来我可不是要讲我们,而是你——”

      “我什么?”囡女疑惑。

      “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采筱神秘一笑,有些自得:“你那只簪,可是琉璃,我在寻芳苑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你骗不得我。是别人送的吧?”

      囡女一惊,想不到让采筱猜中了心思。猛地想到,是不是采筱送来的十三姬的粉牡丹裙?又觉得不对,第一那裙是国后殿的手艺,采筱哪有那个本事请得起国后殿的绣娘?第二,采筱这么做根本就毫无道理。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发簪的事,她越隐瞒越容易暴露,不如说出来,采筱也不会害她。而且,这些话,她也没得人说去,讲给采筱,也许能获得一些安慰。

      “看来,我这小小心思是瞒不住你这恋爱中的女人的。”

      “他是谁?”

      “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与他只见过几次面,也从未问过他的出处,在哪里当值?在哪里居住?是否婚娶?皆未过问。”

      采筱眼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囡女,你这是疯了?!”

      “问了又能怎样?”她笑了一下,道尽苦涩。

      “囡女,我从未想过,你竟比我单纯。就像我与三公子,如果不是他家境殷实,能赎我出去,我也不会与他耽误功夫。他图我容颜,我图他钱包,总要有些物质基础,感情才来得真实。”

      听到这话,囡女惊了一下,她一直以为采筱只是单纯的恋爱脑,却不曾想也是如此清醒的,反观自己,倒是纯粹的虚假了。可是,他一缕魂魄,自己一介浣衣奴,他与她图些什么?

      “男人见了女人,先问下身,女人见了男人,先问双眸。可我们,好像在现实条件下,都占不得。”她是他所触不得的,而在她眼里,他是灰白色调的,他们之间,真就没有那些物质的,纯粹的精神慰藉,但这些话,说了出来,怕采筱是听不懂的。

      “咱们虽是怜伶阁出身,但是也没必要自轻自贱,那人是谁,你告诉我,我逼他要了你,也不用在这儿看人眼色了。”采筱曲解了她的话,以为只是一个高攀不上的富家子弟,囡女无胆而已。

      “别为我瞎操心了,明日的事你再想想,别出了岔子。我听说肖径府的两位公子,东裕,还有京城数得上的公子哥都会来凑热闹,要是给嬷嬷拖了后腿,惊梦园和附雅楼他们都等着看笑话呢。”

      “我知道,唉——这一次,可是我平生第一次动脑做事,对我有点信心吧。”

      她倒是想有些信心,可瞧这丫头不着调的样子,说不担心是假的——只求嬷嬷上了一趟亦厉马罗山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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