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蓝曦臣同人》轻盈落雪

4、第 4 章

　　明珞点头。

　　顺手将盒子放到桌上，蓝曦臣问小孩道：“怎么不把东西一起放到乾坤袋里？”

　　明珞：“太小了，放不下。”

　　蓝曦臣伸手示意，道：“拿过来，我看看。”

　　明珞解下腰间的乾坤袋递过去，蓝曦臣接过，打开一看，确实是小，放了几本书和笔墨纸砚，差不多就挤满了。将乾坤袋还给小孩，蓝曦臣起身回屋。不一会儿，他回到后院，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小孩，道：“这是我小时候用的乾坤袋，送给你吧。”

　　美人儿用过的乾坤袋！明珞虽然很想要，但还是摇摇头，认真道：“这个乾坤袋对泽芜君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却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蓝曦臣抬手轻轻给了小孩一个暴栗，笑骂道：“一个乾坤袋你不要，让我晚上给你们送吃的，你倒是接得心安理得！为了给你们送吃的，我可是每次都要罚抄！”

　　明珞疑惑，问道：“罚抄？”

　　蓝曦臣：“云深不知处有规定：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得入内，违者罚抄！”

　　明珞：“泽芜君是一宗之主，也不能法外开恩吗？”

　　“不能！”蓝曦臣将乾坤袋推到小孩面前，笑道：“拿着吧！你的乾坤袋太小了，以后怕是多有不便。”

　　“……谢谢泽芜君！”明珞跳下地恭敬地行过礼，爬上石椅，将自己乾坤袋里的东西都取出来，整理好，准备归置到新的乾坤袋里。

　　蓝曦臣一眼扫过去，伸手取过几张零散的纸张，翻看起来。纸上的内容并不多，他几眼就看完了，看完后，却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想，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寒室后院一片静谧，这时候响起的两下轻轻的叩门声和一声轻缓稳重的“兄长”就显得格外清晰。蓝曦臣放下纸，起身去开门。半晌，领着一个年轻男子回到后院。

　　明珞乖觉地跳下石椅，躬身见礼，恭敬道：“见过含光君！”

　　蓝忘机微微点头回礼，淡漠地扫了小孩一眼，转头看向兄长，问道：“兄长，这位是？”

　　蓝曦臣解释道：“我不久前认识的一个小朋友，明珞，字清璃。”

　　蓝忘机和蓝曦臣虽不是双胞兄弟，两人长得却有八、九分相像，只眸色大有不同。蓝忘机眸色极浅，淡若琉璃，看人时自带一股冷意。加之他性格、气质都偏冷，明珞被他那一眼看得遍体生寒，瞬间成了鹌鹑。

　　蓝曦臣安慰地摸摸小孩的头，问道：“我送你回外院？”

　　顶着含光君的“冷冻死亡射线”，明珞顽强地摆出无赖的姿态，看着美人儿，满脸真诚道：“我陪泽芜君一起熬夜！”

　　蓝曦臣还放在小孩头上的手忍不住轻轻拍了他的头一下，笑骂道：“小东西，你就不能想我点好，我什么时候说要熬夜了？”

　　罚抄他一个人就可以，熬夜的话，不管在哪里熬，都能和美人儿在一起！明珞不答，抿着唇，倔强不语，眼中写满了“美人儿，我们一起熬夜吧”的坚决！

　　蓝曦臣自是看不懂他眼中的意思的，但也看出这小孩不想回去，便带着他走到石桌边。明珞松了口气，暗自窃喜，爬上石椅，乖巧地一言不发。

　　蓝氏双璧也先后入座，值夜的门生送上清茶，安静地退下。明珞一抬头，顿时忘了呼吸，恍然间感觉天上的银月掉在了他面前，还是两个！

　　蓝曦臣将那几张纸推到弟弟面前，感慨道：“我以为在异想天开这一项上，魏公子已是登峰造极，没想到这小东西更胜一筹！”

　　蓝忘机拿起纸，看完，道：“将怨气转化为灵力？”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板，明珞分辨不出他这句话包含着什么样的感情，不敢和他搭话，转向美人儿，问道：“魏公子是谁？”

　　蓝曦臣：“夷陵老祖，魏婴，字无羡。即便是魏公子，也只是把怨气纳为己用，小东西你倒好，居然想把怨气转化为灵力！”

　　“修真者可以将天地之间的灵气吸收、炼化，转化为灵力，储于丹田气海，施展法术，移山倒海。怨气却也不是天生就有的，应也是从灵气转化而来。既然灵力和怨气都是由灵气转化而来，它们之间当然也可以相互转化，只要找到其中的关键！”明珞期待地看着美人儿，寻求认同，问道：“泽芜君，我说的对吧？”

　　小孩儿眼睛亮晶晶的，其中的希望是那样的真诚、耀眼，蓝曦臣几乎不忍心熄灭它们，笑道：“听起来像做梦！”

　　明珞浑不在意，理直气壮道：“连梦都不敢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有道理！”

　　明珞惊悚地看向含光君，难道这个看上去严肃刻板、不近人情的姑苏蓝氏子弟，内里居然是个和他一样脑洞大到可以容纳整个宇宙、爱好天马行空幻想的人？蓝曦臣显然比他了解自家弟弟多了，脸色丝毫未变，笑道：“忘机的意思是说，小东西提出的设想有道理？”

　　蓝忘机点头，补充道：“只要能证明怨气确实是由灵气转化而来。”

　　他说完，两人一起看向明珞。明珞几次张嘴，最终只能颓然道：“我没办法证明这一点。”

　　蓝曦臣笑道：“这么说来，小东西你的设想还是空中楼阁！”

　　明珞不服，辩解道：“虽然我无法证明怨气是由灵气转化而来，但是也没人能证明怨气不是由灵气转化而来的！我们可以先当‘怨气是由灵气转化而来’这个假设成立，然后按照我提出的设想继续研究下去。”

　　蓝曦臣笑而不语。

　　沉默一阵，蓝忘机看向明珞，问道：“你为何想把怨气转化为灵力？”

　　明珞：“要是能把怨气转化为灵力或者灵气，就可以强行度化怨灵！”

　　蓝曦臣惊奇，问道：“小东西你当真了？”

　　明珞点点头。

　　蓝忘机望向兄长，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蓝曦臣将之前的事简略述说了一遍。听完，蓝忘机看着明珞，点头，道：“心怀怜悯，又能付诸行动，不错！”

　　明珞跳下椅子，恭敬地行礼道谢。待他坐好，蓝曦臣笑道：“能得忘机一句‘不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嗯。”明珞点头，感觉含光君虽然不苟言笑，却似乎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胆子便大了些，打听起八卦，问道：“泽芜君和夷陵老祖很熟吗？夷陵老祖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公子幼时曾在云深不知处求学过一段时日，不过，比起我，忘机对魏公子更加熟悉。”说着，蓝曦臣笑着看向弟弟。

　　明珞觉得他的笑似乎别有意味，只是不明就里，便和他一起看着含光君。

　　蓝忘机仿似未觉兄长的异样，目光直视前方，顿了一下，娓娓开口，将夷陵老祖魏无羡的生平述说了一遍，语气无波无澜，言简意赅、客观公正，不掺杂半点私人感情。

　　明珞却是听得心神激荡，不觉心向往之。蓝忘机说完良久，他才梦呓般悠悠叹道：“夷陵老祖真乃至情至性之人，可惜……”

　　蓝曦臣神情也略有黯淡，附和道：“魏公子确实死得可惜，只是鬼道终非正道……”

　　明珞回过神，想了想，摇头道：“非也！夷陵老祖之死并非是因为修习鬼道，而是因为阴虎符！”

　　蓝曦臣略带惊奇地看向他，问道：“此言何意？”

　　明珞：“自夷陵老祖创始鬼道修行法门以来，修真界效仿他修习鬼道之人不知凡几，也不见仙门百家对这些人喊打喊杀，发起什么清剿行动，为何独独容不下在射日之征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夷陵老祖？和其他鬼道中人相比，夷陵老祖最大的不同就是手持阴虎符。阴虎符可说是修真界第一法宝，持有它，一人便可抵一个世家。偌大的修真界，也不过才四大世家。阴虎符实在太过强大，威胁到了仙门百家的身家性命！”

　　夷陵老祖其实并非死于仙门百家之手，他临死前想毁掉阴虎符，哪知只毁去一半，便被其中镇压的万鬼反噬，粉身碎骨而死。阴虎符可以驱策数量巨大的凶尸，威力虽然强大，危害却也同样巨大。这件法宝无法认主，谁拿着都能用，甚至不是鬼道中人也可以使用。若是落到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夷陵老祖毁掉它，是为了天下苍生，实乃大义之举！虽然夷陵老祖的下场绝对足够凄惨，但明珞以为，应该比死在仙门百家手里要好一点。夷陵老祖虽修鬼道，但在射日之征中却不知救了仙门百家多少人的命。要是被自己昔日所救之人联手杀死，怕不要心寒死！

　　想到这里，明珞长长叹息了一声，万分惋惜道：“从夷陵老祖在乱葬岗大围剿中的表现来看，他其实并没有滥用阴虎符的意思。若是有人能在夷陵老祖和仙门百家之间斡旋、调和，劝说夷陵老祖妥善处置阴虎符，何至于闹到那种境地！毕竟，夷陵老祖在射日之征中立下过汗马功劳，实在不该得到那样的下场！”

　　蓝曦臣：“阴虎符是魏公子最大的依仗，他怎肯弃之不用！”

　　明珞摇摇头，黯然道：“一个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想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毁去自己最强大却危害巨大法宝的人，又怎么可能贪恋外物！”

　　蓝忘机瞳孔骤缩，旋即恢复如常，直直注视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不知在想什么。蓝曦臣见弟弟这幅样子，暗暗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明珞还沉浸在夷陵老祖跌宕起伏、坎坷多舛的短暂一生中，没有察觉两人的异样。默默长吁短叹一阵，他抛开夷陵老祖，又问道：“敛芳尊又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听说敛芳尊出身低微，现在却是修真界地位最高、权利最大的仙督，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有很多同窗都很崇拜敛芳尊呢！”

　　四大世家之一的清河聂氏上任宗主赤峰尊、泽芜君、敛芳尊三人乃是结义三兄弟，修真界将三人并称为“三尊”。提起自己的结义三弟，蓝曦臣自然比弟弟有发言权，当下笑道：“阿瑶虽出身低微，却始终心怀苍生，为了天下苍生忍辱负重。位卑力弱之时，还能做到敬上怜下，实属不易。”

　　美人儿提起敛芳尊神情都柔和下来了，明珞心里一阵酸涩，怏怏不乐问道：“敛芳尊去岐山温氏做卧底是仙门百家联盟安排的吗？他和温若寒真的是师徒吗？”

　　敛芳尊金光瑶出身低贱，乃是娼妓之子。他刚进入修真界时，自然不是敛芳尊，甚至都不姓金，而是从母姓，叫孟瑶。射日之征时，原本属于仙门百家联盟一派的孟瑶不知怎么投入了岐山温氏门下，却是为仙门百家做卧底，窃取岐山温氏的机密情报无数。最后的不夜天决战一役，孟瑶更是亲自手刃了据说于他有授业之恩的岐山温氏宗主温若寒，并与赤峰尊、泽芜君结义。射日之征后，孟瑶携此殊荣回归仙门百家，被修真界尊为“敛芳尊”，之后顺利得到生父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的承认，进入兰陵金氏认祖归宗，才改名金光瑶。

　　回答明珞的，不是蓝曦臣，而是蓝忘机，他平声缓道：“并非！孟瑶最初进入修真界是投入清河聂氏门下，后又转投兰陵金氏门下。射日之征中，因为被抢功劳，设计杀死了顶头上司，嫁祸于岐山温氏，被赤峰尊撞破，为逃避责任，连夜出逃，才投入岐山温氏门下，得温若寒赏识。他与温若寒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明珞：“……”

　　蓝曦臣叹息道：“岐山温氏倒行逆施，温若寒野心勃勃，妄图一统修真界，这才招来了仙门百家的联手讨伐。阿瑶手刃温若寒，是为了大义，更是为了减少仙门百家的损伤，为此背上弑师的恶名，实在是牺牲巨大！若非阿瑶，我和大哥怕是都已死在温若寒手中。不止我和大哥，仙门百家不知多少人都是被阿瑶所救。”

　　“泽芜君，敛芳尊因为被抢功劳，设计杀死顶头上司，还嫁祸于岐山温氏，是真的吗？”若是金光瑶真能因为被抢功劳就杀人嫁祸，那他手刃温若寒是为了大义，还是为了权势地位，就值得商榷了。

　　“那人有取死之道，阿瑶是迫不得已的。”蓝曦臣看上去颇为无奈，叹道：“大哥性子便是如此，眼里揉不得沙子！”

　　明珞下巴“啪嚓”一声掉在了地上，对方有取死之道杀人就理所应当了？是蓝曦臣三观不正，还是他和这里的人有代沟？愣怔片刻，他转向蓝忘机，征询道：“含光君的看法也和泽芜君一样吗？”

　　蓝忘机：“抢功劳固然不对，但孟瑶也不可因此杀人嫁祸！”

　　明珞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和这个世界并没有严重到不可弥合的代沟！

　　蓝曦臣却还在为义弟辩解，道：“阿瑶出身低微，无依无靠，有时不得不使用些非常手段自保，也是情有可原。忘机，你太严格了些！”

　　蓝忘机：“……”

　　多次相处下来，明珞觉得蓝曦臣是个脾气好到没脾气的人，但身为一宗之主，最基本的辨别是非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更何况生在姑苏蓝氏这种规矩严苛到令人发指的家族，蓝曦臣的三观理应歪不到哪里去。可是现在，他觉得他有必要重新认识蓝曦臣这个人了。犹豫了下，明珞问道：“泽芜君，若是其他人被抢功劳，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方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蓝忘机偏头看了明珞一眼，便收回目光，低头不语。寒室后院陷入静默，两人都在等着蓝曦臣的回答。

　　默然片刻，蓝曦臣笑道：“小东西，世事复杂，不可一概而论！而且，天色已晚，你真该回去了。”

　　明珞立即趴到桌上，可惜身高不够，只能脸颊贴着石桌边沿，双手前臂紧贴着石桌桌面，坚决重申道：“我陪泽芜君一起熬夜！”

　　蓝曦臣哭笑不得，道：“我不熬夜！”

　　明珞装死不语。

　　蓝曦臣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你既不想回去，今晚便歇在偏殿吧。我带你过去，着人给你收拾床榻。”

　　明珞原地满血复活，跳下石椅，乖巧地行礼道谢：“谢谢泽芜君！”

　　蓝曦臣看得来气，有心想掐小孩脸一把，见他脸上满是药膏，没地方下手，只得作罢，起身道：“跟我来。”

　　安置好小孩，蓝曦臣回到正屋，蓝忘机早已点了灯，在等着兄长。轻轻合上门，蓝曦臣向弟弟走去，一边笑着问道：“忘机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

　　“三天。”

　　蓝曦臣在弟弟身前一步远处站定，动了动唇，最终只问道：“怎么不多待几天？”

　　蓝忘机转开目光，直视前方，不语。

　　夷陵老祖即使夺舍重生，也要隐姓埋名避开仙门百家的搜索，天下之大，又要如何找到一个改头换面、不愿意被找到的人！蓝曦臣正暗自嗟叹，却听蓝忘机忽然道：“兄长对那孩子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