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季节》芒果罐

42、洛云的生日

　　那个吻，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本季是拒绝提起的。
　　反正它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两个人谁有没有挑明，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和好了。
　　许景昀很快出了院，身体也恢复得不错，也渐渐开始了盲文等等的其他课程。
　　洛云也回到学校上课，只是顾本季看着他脸色更加不好了，还时不时地咳嗽。女生总觉得是因为那次在医院的发病，对身体有很大的损伤吧。
　　他也不再住校，每天有车来接送。话剧彩排也不再参加，只是每天午休的时候顾本季会和他单独对对词。
　　这天，对完台词之后，洛云却叫住了起身正要走的顾本季。
　　“小季，你知道，我就要做第二次手术了……”男生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到最后说出口却是笑着，“如果，手术不成功的话……这可能……会是我最后一个生日了……”
　　“你说什么呢……”顾本季皱眉，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这个周末，我想请你的朋友们，到我家去。”洛云抬起头，看着顾本季的眼睛，一脸认真。
　　见顾本季不回答，他似乎有些慌乱，又补充道，“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也没人帮我庆祝过生日……就当作完成我的一个心愿，好吗。还有，叫上景昀吧。”
　　顾本季折返回来，坐在课桌上，“其他人倒是可以试试，但是景昀啊…你也知道他不方便出门……”
　　“有车到学校接你们。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洛云回答地很快。
　　“那…那我先去问问他们的意见。”女生用剧本戳着脑袋，算是犹豫着答应了。

　　纠结了几天之后，顾本季终于想通了，这也是一次让他们和洛云亲近一些的机会。
　　如果洛云有了更多朋友，不必再依靠着她，她和许景昀之间的根本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他们似乎都不太喜欢洛云。怎么办呢，不如先说她和景昀都去。等他们同意了再去劝许景昀吧。

　　让顾本季没料到的是，事情进展地出乎意料的顺利。佳音和齐朗很快地答应了，平时看个电影都会哭的佳音在听了顾本季转述的洛云的话之后，一皱眉差点当场掉下眼泪。
　　梓辛和沈安顾本季是一起问的，梓辛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说调整一下周末排练时间就可以。
　　沈安听了却沉默许久，开口只说了一句话，“小季，你想没想过，这个场合真的适合景昀吗。”
　　顾本季愣了一下，显然她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脱口而出地回答，“让他出去玩玩也挺好啊，别整天关在屋里。再说咱们这么多人都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沈安犹豫一会，不知道是认为顾本季说的有道理还是想尊重许景昀的意见，反正是点点头同意了。

　　终于要搞定最关键的部分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许景昀听完了顾本季的叙述，只略顿了顿，手指又继续去努力辨别纸上的一个个突起。
　　果然。顾本季内心在叹气。
　　表面上不能气馁，女生继续说着，“你看看佳音和梓辛她们都出双入对的，你忍心看我夹在他们中间，一个人吃狗粮吗。”
　　许景昀本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真的想像出她躲在一边插不上话的画面。
　　孤独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不希望她体验。
　　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变成一个好字。

　　只是此时的他却忘了，有洛云在，她又怎会被冷落呢。

　　商务车一路驶出市区。佳音看着窗外的风景很是兴奋，叽叽喳喳地跟梓辛聊个不停。
　　齐朗也跟坐在前排副驾驶的洛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沈安倒是看着窗外，一语不发。
　　不过整体气氛还算是轻松的。

　　顾本季暗暗松了一口气，偏头看向身边的人，他今天破天荒地戴了墨镜。复古飞行员镜框配着紧抿的薄唇，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啧真是好看，女生忍不住心里感叹，眼镜是她买的，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戴上的效果。明明就是时尚单品嘛，这个人之前还一直拒绝。
　　但她知道，他其实是紧张的，所以偏偏今天想要遮掩起弱点。想到这，她轻拍了拍他握成拳放在膝上的双手，“放松，我在呢。”
　　许景昀只是摇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藏在外套底下，似是不想被人看见。
　　顾本季看他这样觉得好笑，轻轻按了按他的掌心。仿佛地下恋情似的，彼此心照不宣。

　　车没开多久，驶入了一处别墅区。
　　顾本季曾经猜测过洛云的家境不错，但没有想到竟到了这种程度。
　　车在地下车库停好，开车的人带着他们走向电梯。
　　电梯从上面下来，开门有人走了出来。
　　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很成熟但又并不太老，边走边侧头听着身后助理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看到站在一旁的洛云，那个男人停下脚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小云，生日快乐。今天我有会，不能陪你了。你跟朋友们好好玩，有什么事就找小刘。”说完看了一眼刚才开车带他们过来的人。
　　“好，叔叔。”洛云也点头，笑着回答。
　　男人扫了一眼站在洛云旁边的顾本季，似乎是眼前一亮，“你就是小季？小云常常提起你的。”
　　顾本季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内心疑惑着他为什么能认出自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地笑着。一边的洛云倒是先害羞地低下了头，“叔叔你别说了。”
　　“好。再见，孩子们。”男人哈哈地笑了起来，临走又摸了摸洛云的后脑，低声叮嘱，“小心着身体。”

　　目送男人离开，一群人走进电梯。
　　佳音忍不住八卦起来，问洛云，“哇这个人真的是你叔叔吗，好帅啊。”
　　男生轻轻笑了笑，“他是我爸爸的朋友，应该算是我的临时监护人吧，对我很好。我现在暂时住在他家里。”

　　许景昀听着，心沉了下去。
　　有人宠着有人爱护的人，都让他害怕。
　　他怕去和他们争，他怕自己不小心冒犯了他们。
　　因为人们总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更何况洛云是今天的主角。连小季也该是迁就着他的。

　　想到这里，原本为了引导方向搭在小季手肘上的手指缩了缩，犹豫着，松开了。
　　顾本季感觉到，转过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许景昀，以为他是累了，又把他的手捞过来握好。

　　别墅地上一共有五层，一层是厨房客厅活动室等一些开放的区域，卧室和书房这类比较私密的空间都在楼上。
　　刘助理给他们大概介绍了一下就离开了。
　　这个刘助理很年轻，人也挺亲切，但让顾本季奇怪的是，似乎从早上见面开始，他没事就总是盯着她看。眼神就像是见到熟人一样，让人费解。

　　洛云带着他们看了看一层，空间很大，装修也很有品味，还有些画作和古董藏品陈列，一路上他们不住地赞叹。
　　许景昀听着身边的声音总是不明所以，顾本季就凑在耳边轻声给他介绍，没有丝毫不耐。
　　洛云转过头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抿了唇，走上前去，一脸神秘，“小季，去二楼，我给你看样东西。”
　　洛云本想带他们走回去坐电梯，佳音却指了指旁边的楼梯，说走楼梯更方便。
　　男生也只好妥协，深吸两口气，想着走慢点，应该是能爬上去的。

　　楼梯上，佳音兴奋地冲在前面。
　　齐朗在后面小声说着，“跑慢点，这是别人家。”也追不上她。
　　许景昀上台阶比较慢，顾本季扶着他走在最后。
　　渐渐地她看见前面的洛云速度慢下来，离他们越来越近。
　　忽然洛云脚下一趔趄，身体后仰，摇晃着差点摔下去。
　　好在顾本季眼疾手快，上几级台阶，扶住了他。
　　他似乎有些心悸，撑着栏杆低着头，好半天说不出话。
　　顾本季只好在一旁扶着，怕他跌下楼梯。

　　手中的触感消失的时候，许景昀的心空了一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乱得下意识地伸出手探着。
　　“小季…”他试探着，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没有回应。
　　孤身一人在陌生的环境中，他很不安。
　　许景昀想要靠自己找回方向，伸出手探着，却连扶手的边都摸不到。
　　远处的脚步声很清晰，大家正向上走去。小季应该也上去了吧。
　　似乎已经落下很多了，许景昀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凭着感觉判断台阶的高度和宽度，试探着迈步，却错了位，没有踩实，一下子膝盖着地摔在楼梯上。
　　顾本季听见声响转头看着下面的许景昀很是着急，却腾不出手。
　　其他人又已经走得太远，发现不了这里的情况。
　　好在此时梓辛转过头，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和顾本季求救的眼神，急忙跑下来，去扶许景昀，“景昀，摔着哪了吗。”
　　许景昀听出是梓辛的声音，抿了唇，只是摇摇头，“没事。小季呢？”
　　“洛云他……”梓辛解释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拉过男生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肘，“暂时让我来带你走吧。”
　　上面的其他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下来帮忙。

　　“你怎么样洛云？”顾本季低头问他。洛云已经缓了过来，只是气息还不匀，听到她的声音笑了一下，“别让刘助理知道……要不然又该说我了……”
　　顾本季看他没事，放下心，转头去看许景昀，看到有沈安和梓辛在他身边照顾，洛云又还拉着她的手，也就没有回去，而是和佳音齐朗一起扶着洛云继续往上走。

　　终于到了二楼，洛云带着他们走向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推开门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整间屋子，陈列着许多幅画，有水彩有素描，有的装裱完成，有的在画架上还是半成品。
　　但这些画中的人物只有一个。
　　——顾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