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刃女》沈壬棠Miao

6、刃女⑥

　　炼狱杏寿郎的心中，久违地燃烧起怒火来。

　　被骗了，当他追逐了许久的鬼被轻易砍下头颅，等了许久也未曾见到后招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了这件事。青年按住刀柄，金红的眸子里流露出森然的神色。

　　他在夜色中奔跑，发红的发梢在空中飞扬好像绚烂的火苗。

　　些微的血味，游荡的低级鬼，他应该早些想到的。铸刀师少女很有可能是稀血的一员，只能找到低级的鬼，说明在庭院附近定然徘徊着更强大的鬼——

　　而他已经离开至少一个时辰了。

　　杏寿郎心中沉重，既然如此少女的欲言又止也有了新的解答，当初她家中所发生的惨案怕是另有隐情，很可能也是被鬼袭击所导致的家破人亡。

　　而他离开时，她还在专心致志的锻刀。

　　倘若他没有私心，一开始就将附近有鬼游荡的事情坦然相告，或许他们就会更加谨慎些行动，或许……不，想这些都是徒劳。

　　不论如何，他都要回去救她。

　　杏寿郎握紧刀柄，拉平了一直微笑着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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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将手中的刀柄用力推向了鬼的方向，借着这股力量投向背后的炉膛，与此同时在鬼的背后一抹刀光乍然明亮——

　　炎太郎还是回来了，他不再微笑，神情凝重而怒气蓬发，金色的双眼映出鬼的模样，赤红的刀刃仿若裹挟着烈焰从天而降。

　　这一刀砍不中的，杏寿郎知道，但他本来也并没有抱有一击必中的想法，救下少女才是最优先的目标，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察觉到危机来临的鬼不过停顿了一瞬，竟是宁愿被他砍伤，也依旧没有停止冲势地向女孩扑去！

　　不——杏寿郎瞳孔骤缩，手下刀刃偏差了一瞬，而后冲向女孩的方向。

　　你眼睁睁看着恶鬼向你扑来，背后的炎太郎看着你，是震惊同惊怒到极致的模样。你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同炉火融为一体的情景，不曾想半边身子骤然传来剧烈的痛楚。

　　——鬼抓住你了！

　　连最后的安息都不给我吗，你有些无力地想道，下一秒，利爪扣紧了你血肉的恶鬼猛然回头，将你狠狠甩去一旁的墙上！

　　“居然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看着稀血白白死亡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打了炼狱杏寿郎一个猝不及防，但长久以来养成的战斗意识还是让他非常迅速地阻拦在少女的身前。

　　“——真是贪得无厌的家伙啊！！”

　　炎太郎正在同鬼搏斗着，你迷迷糊糊地知道。鬼将你甩出的力道丝毫没有收敛，单薄的身体几乎要被嵌在墙上。

　　狭小的锻造室内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战斗中心的二人每一次碰撞都会带起一股煞风。即便到了这等地步那只鬼也没有放弃炎太郎的样貌，以至于在你的眼中，生死相搏的二人恍若光怪陆离的镜像。

　　啊啊……我难道就要什么都不做的，等待炎太郎来救我吗。

　　昔日的仇敌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是这样痛苦和难过吗。

　　你低下头去，被鬼吃痛拔下，随手掷出的刀就躺在你的脚下，泛出幽幽的光。

　　铸刀师捡起了她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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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鬼的实力很强。

　　杏寿郎调整着呼吸，翻转了刀柄的朝向。

　　似乎拥有“模仿”的血鬼术，但凡是被祂所见到的招式，都会在下一次交手时被用上，并发挥出相差无几的功效。

　　炼狱杏寿郎垂下眼帘，压榨身体肌肉和力量所吞吐出的白雾微微地萦绕。

　　“人类真是可笑的东西。”鬼突然说道，“为他人挺身而出的感觉就这么让你们着迷吗？”

　　“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玩这种扮演英雄的游戏，”鬼压低身子，对炼狱杏寿郎露出獠牙，“我啊，可是最讨厌这样的家伙了！”

　　“没有人能够说自己成为了英雄！”杏寿郎说道，手掌攥紧刀柄，清冽的斗气缠绕在他的身上。“我的母亲同我说过，救助弱者，是生而为强者之人的职责！”

　　“而我现在的职责就是，决不会让她死掉！”

　　既然能够复制我的动作，那就变得更快，变得更强——！！！

　　“炎之呼吸，一之型……”炼狱杏寿郎俯身出刀，无尽烈焰骤然喷薄而出！

　　“不知火！”

　　鬼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突然爆发的炼狱杏寿郎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他看了眼斗气清冽的青年，竟直接扭转身形奔往你的方向。

　　再快一点——！炼狱杏寿郎猛然跃起，手中利刃直指恶鬼的咽喉，少女苍白着面色看着向自己奔来的恶鬼，背靠着墙仿佛失去了力气的模样，可就在那只鬼向她伸出手去的下一秒，少女骤然暴起，握着刀猛然劈下！

　　“——！”

　　“我不许你侮辱英雄。”你握着相对你而言有些长的刀，用拎起锻造锤的手法，从上而下狠狠地对着恶鬼劈砍过去——

　　“我不许你侮辱英雄！！！”

　　少女双目通红地瞪着恶鬼，其中的憎恨几乎要满溢而出，“你这家伙，给我下地狱去吧！！！！”

　　日轮刀毫无阻隔地割下了恶鬼的头颅，炼狱杏寿郎旋身将少女从鬼即将倒下的尸体下抱出。挥下的刀毫无阻隔地劈砍开鬼的皮肉，溅的你半边身子全是血迹，但你全然意识不到这件事情。

　　“都到这种时候，还不敢把脸露出来吗。”你死死地盯着掉落在一旁的鬼的头颅，对祂的恨意超过了害怕的情绪，以至于你竟然毫无惧色地注视着祂。

　　“你吃了谁？为什么会鉴刀，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

　　你说不下去了。

　　你的眼睛猛然睁大，嘴唇无意识地颤抖着。血鬼术维持的假象逐渐消散，显露出的是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死去的鬼褪去非人的部分，漆黑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你惊惧的神色。

　　“吓到你了是吗……这可不行啊，你从小到大都没怕过什么东西……”祂半阖着眼眸，喃喃地说道。

　　你挣扎出炎太郎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冲向鬼的方向，颤抖着手举起祂的头颅，语气惊慌。

　　“喂，别开玩笑……你不是说要成为英雄吗……不是说不要让别人也经受痛苦吗……？！！”

　　“你怎么会变成吃了父亲母亲的鬼呢……开玩笑吧，喂，你是在开玩笑对吧？对吧？喂……喂？！”

　　“……嗯，我吃了祂哦。”鬼说道，祂看着你的神色，变得温和而悲伤。

　　“差一点就要也变成那种样子了，真是讨厌啊……伤到你了吗。”

　　你下意识伸手摸着自己的面颊，还火辣辣的红肿着，但你忍着疼痛，对祂摇了摇头。

　　“没有哦，”你说道，“……你没有伤到我哦，哥哥。”

　　炼狱杏寿郎收刀入鞘，看着跪在那里捧着鬼头颅的女孩，心情沉重了起来。

　　他知道少女虽然嘴上厌恶着兄长，但内心却依旧思念着他，担忧着他，记挂着他——

　　可这样的兄长却变成了鬼，想必对她而言，一定是极大的打击吧。

　　“喂，那边的小子，是叫炎太郎是吧。”鬼说道，迎着炼狱杏寿郎的目光，“你是鬼杀队的吧。”

　　“我是被上弦转化的。”祂说道。“还有……”

　　“对不起，我食言了。”

　　鬼闭上了眼睛，流淌出眼泪来，在你的手中逐渐化为了灰烬。

　　“真想看着你长大啊……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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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愣愣地注视着自己的手心，兄长的头颅已经灰飞烟灭，留在那里的只有湿润的水迹和斑驳的伤痕。

　　“祂死了？”你问。

　　“他死了。”炎太郎说道。青年蹲在你身边的地上，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被血和什么别的东西粘的东一撮西一缕，但他没有在意这些，只是静静的看着你的模样。

　　“我不会为他哭的，”你说道，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有点摇晃，炎太郎飞快地扶了你一把，而后握住了你的手掌。

　　“你可以哭，这没什么。”炎太郎说道。

　　“他可能吃了人。”你说，“……他或许也让别的家庭重现了我们经历的灾厄，他已经不是自己曾经梦想成为的英雄了。”

　　“……”炼狱杏寿郎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他说自己吃的是鬼，或许他并没有真的吃人。”

　　被转化成鬼后吞噬了曾经杀了自己家人的鬼，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杏寿郎不知道。

　　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没有人能够保证祂真的没有染手过人类的血肉，他看着少女突然亮起的双眸，心中自嘲这可能是他撒的头一个谎。

　　但，逝者已逝，生者还是要活下去才行啊。

　　“他是你的英雄，”炎太郎对你说道，“报仇雪恨，他做到了。”

　　“是吗。”你低下头去，松开了被炎太郎握住的手掌，而后伸手抱住了他。

　　“对不起，借我靠一下……就一下……”

　　“我在这里。”炼狱杏寿郎同样伸出手回抱住她，青年将少女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沉声说道。

　　“哭吧，没有人会看到的。”

　　“我不想哭。”你闷闷地说道，“哭不出来。”

　　“唔姆，这可不行，”他说道，伸手摸了摸你的头发，“女孩子哭难道不是本能吗！哪怕是掉了头发都可以哭一下！”

　　“谁会为了掉头发哭啊！”你低头说道，而后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喂，等等，炎太郎你在做什么？！”

　　“看看你会不会哭啊。”炼狱杏寿郎若无其事地回答，你睁大了眼睛，听到利刃归鞘的声响。“头发都粘起来了，大概很难打理？剪掉是不是会好一些？”

　　？？？！！！

　　你下意识抬头看他，果不其然看到了青年手上刚刚落下的零散黑发。

　　你伸手摸了摸你的头发，原本柔滑的长发被简单的绞断了，留下参差不齐的发茬。

　　你突然就想哭了，下一秒，泪水吧嗒吧嗒地就流了出来。

　　炼狱杏寿郎耐心地抱着她，感受到胸前的布料被打湿，而后是从啜泣逐渐放大了音量的哭声，最后终于变成了嚎啕。

　　“骗子，人渣……自己放出的大话都做不到的笨蛋，蠢到透顶的家伙……”

　　“不是说好了要看我长大吗？！不是说好了让我等你回家吗？！你回来啊……你倒是回来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杏寿郎搂紧了号哭的少女，看到东方泛起第一丝白光。

　　天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