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刃女》沈壬棠Miao

4、刃女④

　　他的名字是炼狱杏寿郎。

　　炼狱杏寿郎想起来一切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山林里游荡的鬼。身体的本能让他拔刀砍向它，但因为失去了记忆的缘由，大脑的指令和身体反应并不十分相符。等他终于解决掉这只突然碰上的鬼时，身上原本齐整的衣着变得凌乱了不说，手臂上也不慎被利爪划出了伤口。

　　想起来自己最近在被小姑娘养着的炼狱杏寿郎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十分自然地提着刀翻山越岭地堵住了一头熊，年轻的鬼杀队队士动作干净利落，只用了一刀就将它割断了喉咙，而后这头倒霉催的熊被他一路拖回了居住的院落。

　　倘若换成普通人家的女儿，恐怕早就要被他这种做法吓哭了吧，不过杏寿郎并不担心这一点。

　　▓▓虽然身为女子，却有着不少男人都没有的胆量——他从少女的身上，能看到同鬼杀队的女队员们一样，坚韧不拔的某种本质，这样的人，反而是最会理解他们……某种程度上也是最容易被忽悠过去的类型。

　　果不其然的，看到拖了头熊回来的杏寿郎，女孩除了开头震惊了一下以外，并没有更多的看法。伤口也因为这头熊而成功甩锅出去，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炼狱杏寿郎稍微为忽悠无知少女愧疚了一下，旋即又放开了自己。

　　如果可以，不想让她知道世界还有这样的一面阴影。

　　明明已经在这里居住了这样不短的时光，此前炼狱杏寿郎从未见过鬼的踪迹，而当他挎上日轮刀，再次走入山林的时候，却总是能够碰到新生的鬼四处游荡。

　　这很不正常。炼狱杏寿郎这次出来，原就是打算斩杀足够多的鬼，然后取得成为柱的资格——身为上任炎柱的长子，他拥有与能力相匹配的胆量同决意，也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艰巨。

　　也正因如此，在发觉这里的不同以往之后，杏寿郎并没有将一切同少女尽数交代清楚。

　　虽然身怀绝技，又拥有胆识，但炼狱杏寿郎并不想让她接触到自己身处的世界中去。那样太危险了，他想，于是一次次地借口熟悉武技出门，而后同鬼遭遇，斩杀恶鬼，再绕着山头找倒霉催的野兽来当不错的借口。

　　同鬼作战总是要免不了有所受伤，少女惯是不会让杏寿郎自己来包扎的，用她的话说，炎太郎虽然出乎意料的能干，但包扎这一点上实在是笨手笨脚。

　　笨死了，大笨蛋。被这样气急败坏地碎碎念着，少女手上的动作却温柔的不像话。杏寿郎垂下眼帘来，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种温馨的气氛在身周萦绕。

　　独身一人坚强生活的少女，在遭逢家中变故后，并没有就此一蹶不振，而是捡起了家族传承的东西，决心重现那荣誉的技艺。

　　照顾自己的恩人是这样的情况，原本就心存感激的杏寿郎免不了更加多的去关注她，从她的心思到她的喜好，再到她此刻为自己包扎时认真而严肃的面颊……很多样子的她，他都记在了心上。

　　杏寿郎漫无目的的想着，那双忙忙碌碌正在为他包扎的手却突然停下。

　　“炎太郎，”少女低着头说道，垂下的秀发遮住了她的面庞，让他看不清她此时的模样。杏寿郎收回飘忽的思绪，听到她这样说道。

　　“我不喜欢英雄。”

　　啊。杏寿郎想到，对的，虽然是勇敢的少女，却是因为世事的无常让她失去了家人的怀抱。

　　他记得▓▓同他说过的故事，关于她，关于她的家，和她那被她所深爱的兄长，或许她自己并不知晓，在谈起她的兄长时，她的神情并不是言语间的那样厌恶和憎恨，而是悲伤——无穷无尽的，看不到希望的苍凉。

　　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母亲，说要成为英雄的兄长离开了她杳无音信，在这个时代同死亡无疑。独身一人，带着家财，坚强生活下去的女孩子大概是很辛苦的吧，她却一句话都没有提到。

　　“所以说好了，不要去做英雄，好吗？”她问道。

　　“好啊。”杏寿郎干脆的回答她。

　　杏寿郎知道，女孩厌恶抗拒的并不是英雄这个名号，而是她的兄长为了这个称呼，再也没有回来找她，遵循诺言陪她长大这件事——

　　自己受伤的样子，恐怕让她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并且再一次地回想起了她的兄长吧。

　　“是我不好，受伤太多让你担心了！抱歉，▓▓，下次不会了！”

　　——她可真是位温柔的人啊。杏寿郎内心感叹。

　　他看着少女有些震惊到无措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放心吧。”杏寿郎低头看着少女的发旋，语气沉着。

　　“我就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我没有害怕。”女孩说道，但她的身体却微微发抖着，明显嘴硬的模样，“我没有。”

　　“嗯，”杏寿郎抱着她，伸手轻轻拍着少女的背脊，安抚着她。“放心吧！”

　　我不会像你兄长那样消失在你的生命中的，放心吧。他想，或许自己可以问问鬼杀队里的同僚，铸造村那里可不可以为你留下一个家。那里要比这个小地方更加安全，人们都擅长铸造，或许同你会很有话可聊……

　　或许再出任务的时候，自己也有可以寄手信的人了。杏寿郎想到，但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少女的后背，等她冷静下来。

　　等结束了再同她问询吧，这些事情。感受到女孩的气息平稳了下来，他松开了怀抱。少女身上特有的浅香远离了他，女孩冷静了下来，重新为他开始包扎。

　　没有人能够成为英雄，面对食人的恶鬼，只有背负责任，没有心怀天下。生来拥有更多才能的人，必须将他的力量用在世间，用在其他人身上，这是母亲教诲他的话，时时刻刻都被他记挂在心上。

　　他本来只是因为追杀一只鬼来到了这个地方，在杀死那只鬼的时候，因为躲闪不及也受了伤，恐怕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撞到了头，这才有了失去过往，同少女铸刀师缔结缘的炎太郎。

　　既然如此，她的事情理所当然的，要被杏寿郎放在心上。

　　少女郑重地拜托了杏寿郎，请他帮忙在刀成之前保护自己的安全。青年快速地伸手托住了对方的手臂，制止住了她想要行礼的想法，稳稳地把她扶直了身体。

　　“嗯，要说感谢的话……”他同少女解释着，神情坦荡。“……我是不会离开的，放手去做吧。”

　　“有我在，你是不会有事的！”

　　所以，不要害怕了，你不要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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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开始锻刀之后，杏寿郎才明白为什么少女这样郑重地拜托自己守卫她的安全情况。

　　——如果真的按照她这个不吃不喝、近乎疯魔的情况来讲，别说是仇家了，恐怕十岁小孩都能把她推得一个踉跄。

　　这很不好，但杏寿郎没什么能够制止少女的办法。好的铸刀人拥有自己的方法和诀窍，倘若这真的是家传密法中的一部分，饶是有所不妥怕是也无法插手。

　　他担忧地看着女孩苍白的面颊，锻造室里炉火烧的很旺，加热膨胀的空气里夹杂着血的味道。杏寿郎神情一凝，露出担忧的模样。

　　“真的没有事情吗？我很担心你啊！”

　　真的不是受伤了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听说过女孩子会来月事吗笨蛋炎太郎！快闭嘴啊！！”

　　真是个美妙的误会。杏寿郎摸摸鼻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而后转过头去，目光投向院墙外的地方。

　　——很近，有鬼出现了，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他按着刀悄声离开了这个小小的院落，全呼吸自然地在身体中运转开来，使用炎之呼吸的青年，刀法也如同赤焰一般奔放滚烫，不过几下试探就把鬼逼了出来。

　　同之前的小角色并不一样的是，眼前的这只鬼显而易见的拥有更强的力量。

　　“会血鬼术吗……”

　　杏寿郎微微睁大了上挑的杏眼，嘴角一贯噙着的笑依旧是轻松的，只不过又多了些别的意味参杂其中。

　　“为了▓▓能够安心锻刀，不好意思！”金发的青年亮出刀刃，刃身翻转光华萦绕，出刀之势侵掠如火。

　　“就麻烦请你快点去死吧！”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女孩再一次熟练地割破自己的皮肤，让血液滴滴答答地淌进炉膛，她注视着缓慢成型的利器，神情恍惚间带着捉摸不定的飘渺。

　　她的刀要好了，但她提起的心却久久未曾落下。

　　微涩的铁锈气息被风送出门外，吸引了一直徘徊在青年巡视范围之外的鬼怪。

　　多么熟悉的味道啊，香甜而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味佳肴。被铸刀师少女讳莫如深的噩梦，再一次悄悄攀附上了小院的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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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着炉膛中成型的利刃，心情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欣喜若狂。

　　铸刀铸刀，化无为有，百炼成钢，每一柄优秀的刀剑背后，都浓缩着锻刀师无数的心血与灵光。即将锻成的这柄刀，的的确确被你倾注了无数的时光，但有哪里不对，

　　你心中有些悲伤。

　　这把刀要废了，你没有从这柄刀上看到到心中所想的模样。

　　门扉被推开了，炎太郎大步地走进来，裹挟着鲜血的味道。

　　“刚刚在外面碰到了不太妙的东西呢，▓▓，你怎么样？”

　　“啊。”你摇了摇头，“我这里没什么变化，我的刀……”

　　“你受伤了。”他皱起了眉，伸出手去捉你的手腕，“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

　　从外面吹来的风给闷热的锻造室里带来一丝清凉，你看着炎太郎，心中突然品出一丝不对的味道。

　　“……炎太郎？”

　　“嗯？”他捉着你的手腕，神情变幻，而后他俯下身去，张开嘴，舔舐去尚未凝固的血迹。

　　某种危险的直觉瞬间把你包裹，你瞳孔猛然缩紧，近在咫尺的青年身上除了血的气息之外，还有一丝你始终没有忘却的恶臭味道。

　　——噩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