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64、第 64 章

　　“夏威，你俩拉着手干嘛呢？”清池跑过来一脸不解。

　　“没什么。”夏威看着手腕上犹存的轻微红印，百思不解，索性不想了，钻进马车，“我受了伤，清池你来驾车。”

　　“又是我……”清池哀嚎，只能哭丧着脸不情不愿驾车。

　　不大的马车内三人各坐一端，都是话不多的人，所以气氛很安静，夏威盘膝而坐，将赤影传来的内力融会贯通。顾言倾照旧闭目养神，无视了对面传来的眼神。

　　云湛看着那张脸，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他最爱看顾言倾一本正经，耳尖却偷偷发红的样子，一如初见之时。

　　他其实不太明白顾言倾为何会倾心自己，他们相处不多，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从前的云湛为了表明自己无心权势，故意做出诗酒放浪的样子，与这位君子端方前途大好的侍郎公子并无交集。遭难之后狼狈至此形同废人，他却不远万里而来，更豁出性命相待，这样的深情他初时不解，如今依然不太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

　　只可惜那人太老成正经，不然便能好好问问他究竟是何时对自己动了心思。

　　一念及此，云湛伸出脚尖碰了碰顾言倾的脚，看到他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睁眼。云湛笑了笑，罢了，来日方长，至少，要等腿好了以后……

　　绿乔之事顾言倾过后没有再问，云湛倒迫不及待解释了。

　　“言倾莫要误会，我与绿乔并无关系，我为她赎身，是为了帮一个人。”这一日没赶上宿头，他们歇在一处荒废的破庙中，夏威生起柴火，与清池出去打水，云湛这才找到机会，“绿乔本是大户人家出生，家道中落父母皆亡，辗转被卖入青楼，与一个穷书生相恋，两人数次逃跑不成，饱受折磨。我当时恰巧救了那书生一命，善心大起，便用八百两为她赎了身，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

　　顾言倾静静听着，火光中穆严的脸忽明忽暗，他却似乎看到了云湛笑容清朗、曾快意洒脱的样子。

　　“那书生倒有志气，扬言必报此恩，第二年科举竟当真名列三甲榜首，如今是常州知州。”云湛叹息一声，“若不是当初为我求情，他也不至于被贬出京，如今想必已入内阁了。”

　　看来云湛往年虽并未争权，但无论有心还是无意，他在江湖和庙堂都有自己的助力，也难怪上一世他能集结数十万大军攻入皇城改朝换代，他似乎天生就该是君临天下的人。

　　顾言倾想到了什么，道：“这位知州，叫什么名字？”

　　云湛道：“姓洛，名文章。”

　　洛文章？

　　顾言倾眉头一皱。他前世听过这个名字，承德十年的金科状元，才学过人，为御王求情被贬的官员之一，但之后不知为何官升三级，与太子走得颇近。

　　这个人，值得信赖吗？

　　“怎么了？”云湛留意到他面色变化，道，“言倾为何皱眉？”

　　顾言倾道：“王爷觉得此人如何？”

　　云湛道：“虽有些迂腐无趣，但性情刚正，是我多年至交好友。”

　　云湛加重了至交好友四个字的语气，似乎还是在意顾言倾与穆严的交情。

　　顾言倾无暇理会他这小心思，道：“王爷了解他吗？”

　　“这是自然。”云湛还当他是醋了，面露笑意，“对了，过两天经过常州，我会去看看他们。”

　　顾言倾沉吟道：“王爷如今身份，还是莫要轻易暴露得好。”

　　“无妨，我信得过他。”云湛道，“何况御王已经死了，如今的我是穆严，不是吗？”

　　顾言倾看着他伪装之下毫无破绽的脸，眉头并未疏解，“王爷当要谨慎，莫要轻易暴露身份。”

　　“可有些事不表露身份办不成。”云湛道，“我费尽心思筹谋，可不是为了做一只只能躲在暗处的蝼蚁。总有一日，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御王云湛没有死。我会风风光光回到京城，把云熵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

　　顾言倾看到他眼中闪耀的火种，知道自己已无法阻止。

　　三天后，马车来到常州地界，正值日暮饭点时分，刚入城便能闻到香味，清池如同老鼠进了米缸，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找了家香味最浓的酒楼就要进去，夏威拽住他拉了回来，进了街边一家小馆。

　　“那酒楼一看就很贵，咱们吃得起吗？”夏威斜他一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可没多少钱了。”

　　清池嘴巴撅得老高，“咱们都啃了几天的干粮了，偶尔也吃顿好的嘛？公子一定也饿了，你看都瘦了一圈儿了。”

　　顾言倾笑道：“想吃好吃的，不一定要进大酒楼，这样的小馆子里，说不定会有别样的美味。”

　　夏威让小二拿来菜单，点了四碗招牌牛肉细面，又点了一盘煎角子和薄皮春卷。清池大口吃面，也吃得甚是满足。云湛看着清汤寡水的面，又点了一只烤鸭。

　　“路途遥远，还是吃点肉好。”云湛扯下一只鸭腿放在顾言倾碗里，“的确瘦了。”

　　“还是穆大侠贴心！”清池看到烤鸭眼睛蹭蹭放光，“我就说嘛，要吃肉才有力气，我们又不像你练家子身体好。”

　　夏威道：“好意思说？我平时让你一起练功，你百般不愿，只知道偷懒，若哪日出了事，怎么保护公子？”

　　清池满嘴肉含糊不清道：“有你和穆大侠在，还有那个好厉害好厉害的面具大侠，公子怎么会出事呢？哎呀你赶紧吃吧，吃个饭都不忘了数落我，倒胃口。”

　　“臭小子！”夏威给了他一脚，清池惹不起，往顾言倾边上靠了靠。

　　顾言倾哭笑不得，这两人时常斗嘴，倒是添了不少乐趣，给夏威夹了块肉，“快吃吧。你伤还没好，多吃点。”

　　夏威默默吃着，心中盘算着这一只烤鸭，得要多少钱。

　　吃完后去结账，店老板却说他们那桌的帐已经结过了。随着店老板所指，他们看到靠窗那桌，坐着一个头戴黑纱斗笠之人，看不清面目，但从手背可以看出，此人并不年轻了。

　　夏威要过去道谢，顾言倾拦住他，“不必去打扰了。时候不早，一会找家客栈歇息一晚，明早再上路吧。”

　　夏威不解，见顾言倾脸色沉静，也就没有多问。云湛对顾言倾一笑，和聪明人相处，就是省心。

　　入夜，云湛说要出去一趟，让夏威不必定他的房间。顾言倾知道他要做什么，心中不安，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对洛文章的怀疑。云湛见他欲言又止，道：“言倾，你是担心我，还是不信那洛文章？”

　　顾言倾道：“这原本就是一码事。”

　　云湛笑道：“但我想听你亲口说，你担心我。”

　　顾言倾无奈，道：“我是担心你，那洛文章并不可信。”

　　“言倾怎知他不可信，”云湛道，“莫非你见过他？”

　　顾言倾摇头，“我没有见过，只是偶有听闻。”

　　“听闻？他在朝中名声确实不太好，古板迂腐不知变通，得罪了不少人。”云湛笑道，“不过你只是听闻，并不算真的了解他。何况，他已经知道我没有死，若他真不可信，早已经将我告发领赏了。”

　　顾言倾眉心微敛，“今日那个人，果真是刘全？”

　　云湛道：“不错，我早已让他来此找过洛文章，他已经在等我，今日，我是必定要去见他的。”他握了握顾言倾的手，“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顾言倾没有再说，末了道：“小心。”

　　看云湛走出客栈，顾言倾眉头紧锁。虽然并不明显，但他看得出来，他的双腿还没有完全好，走路多了会微跛，而这并不明显的微跛下，是怎样的痛苦？

　　他可以想象为了重新站起来，云湛受了多少苦，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让他撑过来的信念是什么。

　　让他最为忧虑的是，他不知道，为了那个目的，他究竟会做到怎样的地步。

　　云湛走上马车，捏了捏隐隐作痛的腿，驾车的刘全取下头上斗篷，道：“王爷，还疼吗？”

　　“腿里钉几根钢针，能不疼吗？”云湛从怀中取出几粒药丸吃下，长舒一口气。

　　刘全道：“洛大人说他寻了灵药，这就带王爷去试试。”

　　“嗯。”云湛点头，闭目小憩，脑中寻思着顾言倾所说的话。

　　“刘叔，你来得早，与洛文章已相处数日，觉得他此人如何？”

　　“洛大人为人和善，对我礼待有加，也很关心王爷，一直在等着王爷到来。”刘全道，“怎么了，可是有何问题？”

　　云湛道：“没什么，应该是我想多了。”

　　回想起三年前与洛文章种种，他眉心慢慢舒展。

　　“我云湛看人，是不会错的。”

　　顾言倾看着幽寂深空，残月如钩，听得三更的更鼓响起，云湛还没有回来。

　　他关上窗户，脱衣躺下，脑中前尘往事纷纷扰扰，他梦到云湛在花丛中的一笑，梦到他落入黑暗中再不可寻，最后跨马踏入皇城，剑锋上满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