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59、第 59 章

　　顾言倾道：“那你们呢？当真义无反顾，跟着他做那谋逆之事？”

　　穆严道：“我不知道，我对朝廷的事不感兴趣，但二师兄想帮他，他说，如今缙帝昏聩百姓茹苦，几位皇子也并非善类，而御王，会是个明君。”

　　顾言倾看着闪动不定的烛火沉默不言，历经两世，他自然明白此言不假。御王或许当真会是个明君，但那条路，注定要踩着无数人的鲜血才能走完。

　　如此看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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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远离漩涡，父亲顾煜忽然获罪遭贬，让他明白，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

　　顾煜的罪名是，收受贿赂，任人唯亲，因受财并未枉法，判处杖刑后贬为了京县县令。

　　顾言倾绝不相信父亲会收受贿赂，虽然被弹劾后太子为他求过情，顾言倾却是心知肚明。

　　在这之后不久，顾言倾收到了升任大理寺寺正的任书。让他任大理寺寺正，为的便是要他查明京中数起诡异命案的真相。

　　恰好，他的确知道这些命案是因何而起。

　　“顾大人，皇上如此仁德，不计较你父亲之罪，让你重返京城，委以重任，你可千万别让皇上失望啊。”张义特意跑了一趟，甚是羡慕，“顾大人果真不是池中之物，我早就知道顾大人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定然是要回去的。不像我，这辈子不掉这顶乌纱帽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敢想升迁之事。”

　　顾言倾道：“此次朝廷任命，直言要我回京查弥陀妖人祸乱一案，不知遥遥皇城，是如何知道清远县亦出过此类案件呢？”

　　张义咳嗽一声，道：“顾大人神断之名远扬，传到京城也不奇怪。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顾大人日后飞黄腾达，可莫要忘了我张义啊。”

　　顾言倾笑了笑，“这是自然。张大人慢走，我就不送了。”

　　张义走后，顾言倾揉着酸胀的眉心，清池已忙来忙去开始收拾行李，很是高兴，哪里知道这一回去，便是卷入了漩涡中心，再难抽身。

　　太子这是逼着他，不得不回去。

　　想起顾煜寄来的信，信中句句安慰，让他不要担心，顾言倾心中愧疚，愁思百转，春暖花开的时节，他却觉得周身寒凉，不得舒解。

　　罢了，既然逃不掉，便只有厌难折冲，至少要护得双亲周全。

　　启程回京那日，风暖日朗，顾言倾先去了一趟书院，站在门外听着孩子们的诵读之声，江无尘走了过来，叹道：“将我骗来不过一年，你却要走了，唉，我呆着也没了趣，不如也走了算了。”

　　“这可不行，学生还等着老师将翰辰书院发扬光大呢。”顾言倾笑道，“老师安心在此，待日后我将爹娘接来，你们一同在此养老，岂不美哉。”

　　江无尘大笑，拍拍他肩膀，“好，我就等着那一日，许久没和你爹下棋饮酒了，也不知他棋艺进步了没有。”

　　“我爹棋艺还是那般差，有时候连我都下不过。”顾言倾笑容微敛，后退一步，掀衣跪地，“老师，受学生一拜。”

　　“你这是做什么？”江无尘忙将他扶起，“怎地忽然行此大礼？”

　　前世江无尘四处游历，很少见面，此生虽重聚，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顾言倾不免心中感怀，无可言说，只能一跪。

　　“老师，保重。”

　　“唉，怎地跟生离死别一般，又不是不能见了。”虽然这么说，江无尘心中也是不舍，将他送出书院。

　　顾言倾走出书院，竟见不少百姓已聚在外头，县衙中人也已到了，面上皆是不舍，有几个还抹起了眼泪。杜寒江眼眶泛红，上来要握顾言倾的手，被他不动声色避过。

　　“顾大人……”杜寒江一脸难过，“没想到顾大人这么快就要走了，我……实在是舍不得大人呐。”

　　“是啊，大人别走。”

　　“大人，咱们还没听你讲完增广贤文呢，能不能不走？”

　　“大人，我们都舍不得你啊……”

　　见众百姓挽留，顾言倾拱手道：“多谢诸位厚爱，言倾所为甚少，愧不敢当。在清远这段时日幸得诸位照拂，奈何皇命在身不敢不从。各位都要保重，盼日后再有相见之期。”言罢深施一礼，掩住心中难舍。

　　众人一齐跪地，同声道：“顾大人保重。”

　　清河跑出来扑进顾言倾怀中，默默流着眼泪，他说不出话也哭不出声，只是眼泪片刻就将顾言倾袍子濡湿了一片。

　　“大人。”姚远走来，面上也是不舍之色。这段时日共事下来，他对这位皇城下来的年轻县令已没了最初的成见，虽然知道他不会一直在这里当一个县令，但这么快就要分别，还是另他颇为感慨。

　　“姚大人，保重。”顾言倾道，“县中事宜就交给你了。”

　　姚远点头，后退一步，对他深施一礼，“顾大人保重。”

　　顾言倾扶住他双臂，笑道：“姚大人在清远多年，素来敦恭勤勉，此番我离任而去，自会向上头禀报，清远一县之责，还得要你担下。来日若有机会，我还要回来看看我的翰辰书院，还请姚大人替我照顾好我那位恩师与清河了。”

　　姚远愣了一会，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是意外又是惊喜，道：“大人放心，我姚远必定竭尽全力，承大人之风，好好造福清远百姓，将翰辰书院发扬光大！”

　　顾言倾微笑点头，其实顾煜被贬，他也不过是升了个小小寺正，姚远升县令一事根本和他扯不上关系，但他知道清远这么一个穷困小县，要不是顾煜有心让他前来避祸，朝廷根本不会费心选派新官前来，原本就是要将姚远升为县令的，他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姚远虽没有什么大才能，但本性不坏，又在清远多年，对县中事务最是了解，如今承了自己这份情，想必行事也会更为尽心一些。

　　此时赵瘸子走来，二话不说就跪下磕了三个头，顾言倾将他扶起，让他往后好好照顾清河，赵瘸子红着眼眶直点头。

　　“呜呜呜……”清池抱着清河抹眼泪，“夏威，我不想走了……”

　　夏威道：“走不走，可不由我们说了算。”

　　“夏威老弟，”崔洪走来，偌大魁梧的汉子，这会也是眼眶泛红一脸难过，“你还没教完我功夫，我还没打败你呢，你就要走了……”

　　“想打败我，下辈子吧。”夏威笑，拍拍他肩膀，“照我教你的日日勤练，不出两年就能有所成，可别偷懒啊。”

　　崔洪点头，忽然一拳朝他打去。夏威抬手一挡，顺势抓住他胳膊一带，片刻就把人放倒了。

　　“我说你，最后一次了，就不能让着我点。”崔洪拍拍身上的灰，“真不知道你这小身板哪来这么大力气。”

　　“这靠的不是力气，是巧劲，慢慢学去吧。”夏威笑道，“不过靠力气，我也不输你。”

　　“行，以后再见，我一定打败你。”崔洪伸手，夏威与他击了一掌。

　　马车逐渐驶远，再看不到送行的人影，顾言倾闭上眼睛，将离愁别绪掩藏其中。

　　这一去，山长路远，坎坷崎岖，恐再无归期，而京中那个巨大的漩涡，正等待着他的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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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时分，马车驶出了清远县，来到第一处驿站，穆严已经在此等候，点了一桌饭菜，说要与他们一起上路，随行保护。

　　“太好了，有穆大侠在，这一路上就不怕再遇到危险了。”清池很高兴，殷勤得帮穆严盛了一大碗饭。

　　“你小子，是在说我能力不济吗？”夏威斜他一眼，虽然这是事实。

　　“哪有？”清池笑嘻嘻道，“你看你，又来度我君子之腹，我就是怕你太辛苦了嘛。”

　　夏威没再理他，对穆严道：“穆大侠剑法超群，确实厉害，若有机会，不知可否指点几招？”

　　“不可。”穆严淡淡回绝，盛了碗蛋花汤放到顾言倾跟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这下气氛可尴尬了，夏威低头扒饭，心中暗骂这小子真不给面子，清池忍着笑往嘴里塞菜，顾言倾看着眼前的蛋花汤，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问了穆严一个问题：“你的剑呢？”

　　穆严道：“吃饭带什么剑。”

　　顾言倾不说话了，饭毕，夏威问掌柜要了三间房，顾言倾与穆严各一间，他与清池一间。顾言倾为官清廉积蓄不多，回京路途遥远，能省则省。

　　“我才不要和你一间，你老打呼噜。”清池挽住顾言倾胳膊，“我要和公子一间。”

　　夏威懒得理他，自己拿着行李进屋。清池乐呵呵和顾言倾进屋，伺候顾言倾洗漱后准备睡下，门外响起敲门声。清池开门，见是穆严。

　　“穆大侠有什么事？”

　　“你去我房间。”穆严道，“我有事要与你家公子谈。”

　　清池看看顾言倾，顾言倾点头，他便出去了。

　　清池走后，顾言倾与穆严对面而坐，问道：“穆严，你有何事要谈？”

　　穆严道：“你父亲顾煜被贬一事，是太子诬陷。”

　　“我知道。”

　　“你升迁回京，也是他一手所为。”

　　“我知道。”

　　“太子虽表面仁德，其实狼子野心，指使宫人对云熵下毒，使其终日混沌，趁机把持朝政。”穆严道，“若非如此，云熵不会准你回京。”

　　顾言倾叹了口气，“我知道。”

　　“那你可知，他千方百计要你回京的目的是什么？”穆严看着他，眸光深沉。

　　顾言倾顿了顿，末了还是道：“我知道。”

　　穆严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顾言倾笑了笑，“我并非什么都知道，只是这几件事恰巧知道罢了。”

　　穆严道：“那你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顾言倾垂眸，半晌后道：“我不知道的事，你能给我解答吗？”

　　“我尽量。”穆严微微笑道，“得看是什么事。”

　　顾言倾视线下移，慢慢道：“你的腿，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