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54、第 54 章

　　赵瘸子点头，哽咽道：“大仙说，七天后会帮我做法重聚宝儿的魂魄，他说我的宝儿会回来……”

　　“你当真觉得可能吗？”顾言倾沉声道，“肉身腐烂只需三日，若无特殊保存之法，很快就会面目全非，就算重聚魂魄，复活的会是什么模样？这样的宝儿，你敢认吗？”

　　赵瘸子怔住，面露恐惧。

　　“他若真心想帮你复活，首先就该保住宝儿的尸身不腐，再谈其他。他却让你将宝儿头颅开洞，俯身埋入土中，从古至今，这样的埋葬之法，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镇压死者灵魂，让他，永不超生。”

　　赵瘸子浑身发颤，崔洪等人也是听得直冒冷汗。

　　“你日日以血供奉，可知七天后会是什么后果？”顾言倾一声叹息，蹲下来看着赵瘸子，“你会死。你死了，一切便皆成空，什么都不会留下。”

　　他示意崔洪解开绑住赵瘸子的绳子，将手放在他肩上，“这一切，不过是那个所谓的仙人愚弄世人的法子而已，你思子心切，被他蛊惑，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能让宝儿入土为安，他已经受了太多的苦，让他安歇吧。”

　　赵瘸子哭着跪趴在地，失声嚎哭。失血过多加多日心力交瘁，直接哭晕了过去，顾言倾让崔洪将人扶去偏房，又让清池去找大夫。

　　这天下午，顾言倾写了一份告示，将笑弥陀蛊惑世人的手段公告于众，让百姓以赵瘸子为戒，莫要上当，一旦遇到可疑之人立即报官，提供有利线索者可得县衙奖赏。

　　他还特意让清河去照顾赵瘸子，清河与宝儿年纪相仿，希望此举能让赵瘸子转移悲伤，有所宽慰。

　　第二天一大早，张义又来找来他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担心会这么快就应验。

　　沈沐被发现死在了大牢，死因是自缢而亡。

　　“这沈沐畏罪在大牢自尽，这死也就死了，可那沈家怎么也不愿罢休，堵在县衙门口是又哭又闹。”张义按着太阳穴，头痛欲裂，“那沈夫人还撞晕在我县衙大门，那血流了一地啊，全县百姓都知道了，我这县衙脸面真是丢了个干干净净！哦还有，那位沈探花最近正好在临县执行公务，说是已经朝这边赶过来了。哎呦我这条老命都快折腾去半条了……顾大人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顾言倾听他说都觉得一团乱麻，安慰他几句，道：“那沈沐当真是畏罪自尽？”

　　“那还能有假？就用腰带吊死在牢房屋梁上，那尸体头颅就在他床底下发现，不是他杀的人还能有谁？”张义哭丧着脸道，“那沈家是好说歹说油盐不进，只管我要儿子，他自尽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儿子杀了人了，人陆家还没说什么呢，他们倒先叫上屈了，真是刁民，刁之又刁！”

　　顾言倾道：“那陆家的人，可有说什么？”

　　张义道：“陆家不愿声张，就让陆大公子来了几趟，那沈沐死了，他们也未说什么。”

　　顾言倾道：“既然如此，沈家大闹并不占理，张大人不必害怕。”

　　“顾大人说得轻巧，你是没见他们那副架势，咬定了沈沐不可能杀人，说我判了冤案，害死了沈沐，我这……我上哪说理去？”张义道，“其实那沈家倒还好，怕的是那位沈探花，他如今是在大理寺当差，他要是往上面捅了这个案子，再编排上几句，我这丢官是小，怕是命都难保了。”

　　“张大人不必忧心，沈大人并非公报私仇之人。”

　　“那可说不准儿，这沾亲带故的，少不得多费些心思。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碰上这么一桩难缠的大案，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张大人莫急。”顾言倾沉吟片刻，道，“此案目前的关键在沈沐身上，若他真是畏罪自尽，此案便可了结，莫说一个沈探花，就是当今皇上，也难有他言。可若是他并非自尽……”

　　张义看着他愣了愣，“顾大人的意思是……他不是自尽而死？”

　　“只是猜测。”顾言倾道，“此案其实还有几处疑点，只是我不便多管……”

　　“没什么不便的，顾大人，只要你帮我搞定这事儿，管什么都行！”

　　见张义如此恳切，顾言倾道：“既是如此，让我看看那沈沐的尸体吧。”

　　～～

　　将县衙事宜交给姚远代理，顾言倾随张义来到来德县衙，张义未让他走正门，而是偷偷从后门进去。老远顾言倾都听到了吵闹咒骂之声，看热闹的百姓都快堵满了县衙前的路。

　　顾言倾揭开白布，沈沐的尸体静静躺着，面泛青紫，双眼怒睁充血，口唇大开，似是还有未尽之言。

　　顾言倾查看尸体，片刻后道：“张大人，错了。”
　　张义懵：“什么？”

　　“沈沐并非自尽，而是被人杀害。”

　　张义只觉脑中一声轰响如天雷打下，腿几乎软了，扶着桌案才站稳，“顾……顾大人，你可别吓我……我胆小，经不得吓啊……”

　　顾言倾道：“大人来看，沈沐面涨青紫，喉骨断折，确是缢亡。可若是自缢，颈上缢沟应是上窄下宽、上浅下深。沈沐颈上缢沟却是相交于脑后，可见乃是被人勒死再悬挂梁上。大人看沈沐后足……”

　　他抬起沈沐的脚，可见沈沐脚后跟有多处磨破的伤痕，“这是沈沐生前强烈反抗造成的伤，若是自缢吊起，不会有这种伤。”

　　张义咽了口唾沫，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顾言倾看了看他，道：“这些特征显而易见，寻常人都能看得出来，张大人，你竟不知么？”

　　张义艰涩道：“我被那沈家扰得焦头烂额，还未得空看这尸体……”他不敢说，他觉得沈沐必定是畏罪自尽，根本未做他想，所以压根没想到要验尸。

　　“大人啊，性命攸关之事，容不得半点马虎。”顾言倾道，“沈家那边怕是难以交代了，唯今之计，需尽快找出杀害沈沐的凶手。”

　　张义凝眉，想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结果。

　　这沈沐昨日才下的大牢，昨晚还活着，今早就被杀死在牢中，这期间并未有外人来过，那杀死他的便只有县衙中人，虽然不难查，可后果就是，他这县衙中有一个杀人凶手，他这县令是怎么也撇不清了。

　　他有些后悔去找顾言倾帮忙了，原本只要咬死沈沐是畏罪自尽，未尝不可蒙混过去，现在……

　　“顾大人……”张义艰难道，“可否，就当他是自尽而死？”

　　顾言倾明白他的意思，正色道：“不可。沈沐之死已非他一人之事，关乎无辜之人的性命，关乎律法天理，不可不查。”

　　张义瘫坐在地上，已是心如死灰，“就知道顾大人会这么说，那就查吧，大不了我这脑袋搬家……”

　　沈沐在县衙大牢被杀，期间无外人进入，那么只需要查县衙中人即可，顾言倾找到昨晚牢房当值之人一问便清清楚楚。

　　昨晚，牢头盛堂来过，请他们喝了酒，喝醉过去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义想起，今日盛堂的确没来县衙应公，当即派衙役全县搜捕。与此同时顾言倾查了盛堂生平，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结果。

　　盛堂有一个外甥，名叫顾琰。

　　顾言倾记得这个名字，沈沐三个好友之一。他立即让张义守住各个出县关口，不能将一个人放出去，又派人通知陆景昱在连山书院碰面，自己与清池立即坐上马车去往书院。

　　这一次他没有犯困，脑中整理着案情，已大致心中有数。

　　“公子，咱们为什么又去书院？”清池马车都坐怕了，左右挪屁股，怎么坐都不舒坦。

　　“真凶还未抓到。”顾言倾道，“希望还来得及。”

　　“沈沐真的不是凶手吗？”清池想不通，“可他那个做贼心虚的样子，而且头都藏在他床下，怎么会不是他呢？”

　　“或许其中另有内情，只要找到顾琰，真相就会大白了。”

　　一路疾驰来到书院，葛望城十分高兴，热情邀他入内，还把江无尘也叫来，说是要三人品茶论诗，聊个尽兴。顾言倾先赔了罪，问起顾琰下落。

　　葛望城道：“哎呦，这真是不巧了，顾琰昨日说要下山看望母亲，这会还没回来。”

　　“张丰年与陈柄呢？”

　　“张丰年也告了假，不知去做什么了，陈柄倒是还在，顾大人找他们所为何事啊？”

　　“因一桩案子。”顾言倾让他将陈柄叫来，权衡之后将案情大致说了。葛望城听得面色又青又白，拍桌而起。

　　“竟有此事！我连山书院的学子，竟……竟做出这种事来……”

　　葛望城急怒攻心，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幸得江无尘将他扶住，送往内堂歇息。

　　这也是先前顾言倾不愿言明的缘故，书院以教化育人为任，培天下杰士，育朝廷栋梁，名声最为重要，若是学子中出了不堪之人，对书院、对山长的声誉皆是重创，何况这桩分尸案如此骇人，若是传扬出去，很有可能让一个百年书院毁于一旦。

　　可眼下，他已无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