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48、第 48 章

　　夏威起初以为这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很快他就发现，这真是一张人脸。

　　“唉，我佛慈悲，我本不想造杀业的。”那人身形停在半空，居高而视，声音又与方才不同，像是男声，脸上的笑容更为诡异，如一张脸被从两侧拉扯开来，几乎变形。无数纸人在他身后浮起，个个似有生命一般冲夏威笑，似在嘲讽又似挑衅。

　　若是寻常人看到这一幕怕是要吓破胆，可在夏威看来，只要是人就没什么好怕的，紧握弯刀掠身而上。

　　那人未动，那些纸人当了先锋，扑棱蛾子般朝夏威飞来，夏威如砍瓜切菜将纸人击碎，无奈纸人太多，且利如锋刃，夏威顾此失彼，身上被纸人划破数道血口。

　　他知道与这些纸人缠斗无益，忍着痛意直攻而上，直取那人面门，那人身体一闪轻松避过弯刀，一把捏住夏威手腕，夏威只觉一阵剧痛钻心，周身力道尽泄，刀都险些握不住。那人只是轻轻一甩，夏威便被甩了出去，身体撞破残壁，摔出了破庙。

　　怎么又遇到一个高手，这活儿没法干了！

　　夏威吐出一滩鲜血，疼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他感到无比懊丧，口口声声保护公子，结果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谁谁都打不过。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那人无声无息来到他跟前，俯身将纤长的手指点在他眉心，装模作样念着往生咒，竟真有了几分怜悯的意味。

　　“诸法空相，生亦是死，死亦是生，不会太痛苦的。”

　　夏威看着那张脸，实在不甘心死前看到的是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用尽仅剩的力气握住弯刀横劈而去。那人微微一退堪堪避过，指尖如针再度袭来，却在这时一片树叶忽然出现，停在他指尖之上。

　　“呦……”那人收回手，那片叶子在他指尖瞬间化为齑粉，目光看向夏威身后，“是你啊。”

　　夏威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却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个人，不能动。”

　　那人有些委屈道：“我没动他，是他先动我的。”又变成了女音，娇滴滴似在撒娇。

　　这人声音百变，时男时女，模样穿着也是雌雄莫辨，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怪胎。夏威将涌上喉间的血又咽了回去，飞快调整内息，回头想看看来人是谁，却觉一股寒意扑面，直透心肺，瞬间失去了意识。

　　“你认得他？”那人走过去伸手抚上来人胸膛，“他对人家好凶哦，把我的法身都毁了，你救他做什么？”

　　来人半边脸掩藏在面具之下，对这不男不女的挑逗没有丝毫反应，提起夏威眨眼便在数丈之外，“他要见你。”

　　“唉，你每次见我，说话都不超过三句。”

　　那人轻叹一声，在胸前结了个手印，姿态柔美，面庞在月色晕染下少了妖冶，多了几分圣洁。

　　“大仙！”赵瘸子跑过来跪在他脚边，“大仙，我儿子又被挖出来了，这可怎么办？事还能成吗？”

　　那人道：“功法已断，成不了了。”

　　赵瘸子急得直磕头，“大仙，求大仙指点，我不能没有儿子，求大仙帮帮我！”

　　那人幽幽叹道：“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众生皆苦啊。罢了，念在你一片赤诚，再帮你一回。聚魂术已断，你儿子的魂魄怕是已经散了，你回去每日以血供养，七日后我再做法重聚你儿子的魂魄。”

　　“多谢大仙，多谢大仙！”赵瘸子大喜，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血来，抬头却见人已消失不见。

　　这是真神仙啊！

　　宝儿，我的宝儿很快就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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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御王府如同一座空城，连灯都不曾亮起，幸有一轮明月朗照，天地俱寂。云湛独坐廊上，看着高空之上的明月。

　　虽中秋已过，月尚圆。

　　他有许久未曾留意天地之美，夜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即便日月之辉也不过高高在上，难驱这浊世之幽，此时他却看着这轮明月出了神。

　　千里孤月，与君共赏，他此刻是否也同看着这轮月？

　　他也曾月下独酌对酒当歌，也曾长空万里乘月而行，也曾见这天高地阔，乘风好去，直下看山河，如今却只能困在这区区一隅，像一个废人。

　　每念及此，心中的不甘与恨便如星火燎原，即便是他也不能阻挡。

　　若到那时，你可会恨我？

　　“王爷，”刘全拿了件大氅为他披上，担忧道，“天越来越凉了，早些歇息，别再冻着了。”

　　“我在等一个人。”云湛道，“你先去睡吧。”

　　刘全心中暗叹，转身要走，听云湛道：“刘叔，你随我来此，有多久没回去看看家人了？”

　　刘全道：“我的家人就是王爷，王爷在哪，我就在哪。”

　　云湛轻轻一笑，“可我早已没有家人了。为了我留在这里不值得，回去吧。”

　　“王爷……”刘全有些惊慌，“王爷这是何意？”

　　“哦，险些忘了，你是我的心腹，他们不会让你回去的。”云湛又是一笑，这笑容刘全看不懂，他其实从来都不懂。

　　“没什么，随口说说罢了，去歇着吧。”

　　刘全没有再问，他知道云湛已经不想再说，躬身退下，一声叹息被夜风轻轻吹散。

　　苍天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那么好的王爷啊。

　　他抬头望天，夜寂无声。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曾经是那样舒朗旷达，快意江湖，如今却连笑都似蒙了寒冰，无法消融。

　　只是因为生在帝王家吗？

　　月移中天，夜更深了几重，云湛等的人来了。

　　纤长的手从他肩膀揉至胸膛，妖冶的脸从他颈边划过，留下温热暧昧的气息，移至身前，靠在他膝上，狭长的眼眸媚眼如丝，手指慢慢划到他腰间，“我的王爷，好久不见啊。”

　　云湛淡淡看他一眼，“你来晚了。”

　　“为了见你，人家不得好好打扮打扮。”那人眨眨眼，手指一点点探入，“成日只能坐着，真是辛苦，我来帮你……”

　　“不劳费心。”云湛扣住他不安分的手，“你还没有资格碰我。”

　　“真是绝情，和你那个冰块护卫一个德行。”那人叹息，眼眸一勾，红唇轻启舌尖一挑，声音变为男声，听来却比女子更媚。

　　“那……这个呢？”

　　云湛甩开他的手，不耐烦道：“起来说话。”

　　那人只得站起来，“行吧我的王爷，有何吩咐啊？”

　　“你最近在缅州，动作颇多。”云湛道，“不要把你那些歪门邪道耍在清远，去你该去的地方。”

　　“哦？什么地方？”那人挑眉，“清远这穷乡僻壤，确实没什么好玩的，一个个穷得叮当响，像样的贡品都给不起，要不是你，谁愿意在这呆。”

　　“真把自己当佛了，还想要贡品？”云湛嗤笑，“去京城，那里多的是达官贵人让你忽悠。”

　　“佛渡人于苦厄，我也渡人于苦厄，为何不能成佛？”那人假模假式手指结印，“若我成佛，必要十方众生称我名字，乘我愿力，以我为尊。不过在这之前嘛，清远这个县令还挺有本事，这么快就查到了我，待我解决了他再去京城，普渡众生。”

　　“他不是你能动的。”云湛语气瞬间冰冷，目光凛凛，“做你该做的事。”

　　“赤影救了一个，王爷又救一个……怎么都是我不能动的人，就没人心疼心疼我吗。”那人叹道，“你和以前真是不一样了，那时你单枪匹马闯我的修罗殿，扬言除魔卫道，说的话都比现在有趣。”

　　“那时的我双腿还没废，不必困在这方寸之间。”云湛冷冷一笑，“以前的我，早就不在了。”

　　“那我就不必听你以前那些大道理了吧，什么不可草菅人命不可滥杀无辜，无聊透了。”那人指尖抚过云湛的脸，“现在的你，更讨人喜欢。”

　　“那些话，依旧算数。”云湛偏过头，“你可以走了。”

　　“我当然会走，不过你得明白一件事。”那人走到他身边，捻起他的长发放在唇边摩挲，“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是吗？”云湛冷笑。

　　“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行，我帮你试试……”

　　那人凑近他颈边，面露贪婪，像看着觊觎已久的珍馐，忽然顿住，他感受到磅礴的杀意如网般已将自己包裹。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他识相得退回来，“人家只不过是喜欢你嘛。”

　　云湛道：“我再说一次，你可以走了。”

　　“行行行，我走就是了。”那人嗔怪得盯他一眼，片刻便隐入黑暗之中。在他身后，赤影如一道孤影默然而立，收回杀意。

　　云湛疲惫扶额，斜靠在轮椅上，轻舒一口气，“赤影啊，幸好有你在。”

　　赤影道：“为何还要留着他？”

　　“工具而已，多一件并无坏处。——方才笑弥陀说你救了一个人，是谁？”

　　“顾言倾身边护卫。”

　　“夏威。”云湛若有所思，“他身边只有这一人可用，确实不能出事，可惜啊，本事差了些，又有几条命能拿来涉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