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残疾王爷要带我谋反》苌楚七

19、第 19 章

　　此时回到县衙的顾言倾还未及进门就见青池跑过来，冲他一通摸一通瞧：“公子，你可回来了，没事吧？御王没把你怎么样吧？一晚上没回来，可急死我了，我正要带人去找呢。”见夏威跟着一块回来了，青池又冲他嚷道，“好啊你，你这几天跑哪玩去了，我和公子幸幸苦苦办案，你倒好，自个儿跑出去玩……”

　　夏威懒得跟他解释，径直进门，顾言倾只让青池准备准备，传令升堂。

　　“怎么一回来就要升堂？公子好歹也歇会嘛。”青池跟在顾言倾后头念叨，实在不明白自家公子这是审案子审上瘾了么，一刻都不消停。

　　“审完再歇，青池，你去药房买些活血化瘀理气止痛的药，煎好让夏威服用。他受了伤，近日别去扰他。”

　　青池意外：“他受伤了？怎么受伤了，严重么？”

　　顾言倾笑道：“你安静些，莫去扰他就好得快些。”

　　就青池这聒噪的性子，再跑去打破砂锅得问夏威去哪里玩了是不是找姑娘去了，非把他气得内伤加剧不可。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大堂开审，冯枞与王二赖跪在堂下，顾言倾让衙役解开冯枞身上镣铐，堂上众人诧异，姚远道：“大人莫非已查出冯枞不是凶手？”

　　顾言倾点头：“冯枞并无作案动机与条件。”

　　王二赖叫道：“不是他还能是谁？大人可不能包庇凶手，我爹娘妻儿死不瞑目啊！”

　　姚远喝道：“大胆，竟敢辱骂县官，我看你是还想挨板子！”

　　王二赖立即噤声，却满脸不服。顾言倾未恼，淡淡看他一眼：“你说他是凶手，可有实证？”

　　王二赖道：“肯定是他，我爹娘从没得罪过人，阿英好好在家带孩子，就他一来就出了事，不是他还有谁？”

　　顾言倾道：“刑法断案，讲究重证实据，你没有证据，只凭空口臆断，让本官如何给他定罪？他若要带走阿英，偷偷走了就是，何必欲盖弥彰放火杀人？”

　　“那是因为阿英不肯跟他走，他才怀恨在心。”

　　“不愿走？”顾言倾冷笑，“我为阿英验尸时，见她身上有多处骨折断伤，是谁打的，又为何打她，你心里清楚。”

　　王二赖身子一抖，他自己做过的事，他自然清楚。他自认花了银子，这女人就是自己的，就该老老实实呆着，给自己生儿子，要敢跑就打，跑一次打一次，打到不敢跑为止。可好不容易打老实了不跑了，生了儿子消停了，却又被一把火全烧没了。

　　“据刘婆与街坊邻里所言，阿英被拐卖来此，曾多次逃跑，被你囚禁毒打，致多处伤残。”顾言倾声音凛然，眉间隐含怒意，“她不得已生下了你的孩子，自知逃跑无望，只得苟延度日，遇到冯枞便如久旱逢霖枯木逢春，她怎会不愿走？”

　　王二赖一时语塞，“这……阿英生了我的儿子，她不会走的……”

　　顾言倾冷冷道：“换作是你，遭人囚禁毒打，强迫顺从，你会心甘情愿么？本官已向你邻里问过，阿英两年来从未放弃逃跑，直到被你打断了一条腿，还生下一子。她的心本该死了，却遇到了与她有婚约的冯枞，她满心以为自此可以脱离苦海，谁想冯枞胆小怕事，希望彻底成空。”

　　冯枞听得又是悔恨又是自责，顾言倾继续道：“本官已验过，王家二老死于钩吻之毒，应是有人将毒草放入菜中，二人吃下，中毒身亡。这种毒草并不常见，偏巧王家屋后就有一株。阿英出生医药之家，她自然认识这种草，而冯枞本官也试探过，并不认识钩吻，所以，他不是下毒的凶手。”

　　他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确，堂上众人都感到难以置信，王二赖面如土色，颤声道：“大人的意思是，是阿英……是阿英……”

　　“不错。”顾言倾沉声道，“下毒放火的人都是她，她是凶手，却也是无辜受害之人。王二赖，这一切皆因你与你爹娘而起！”

　　王二赖如遭雷击，怔在当场，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阿英，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啊……”

　　“你有何资格怪她狠心？”顾言倾冷冷道，“若非心如死灰，怎会甘愿被烈火焚身活活烧死都不愿逃生？你扪心自问，你可曾真心善待过她？从你们将她买下强占那一刻起，阿英就已经死了，独留躯壳在世，而冯枞，你就是真正逼死她的人！”

　　冯枞伏地痛哭，懊悔不已，王二赖忽然大笑了一声，踉踉跄跄跑出了县衙。他以往是装疯卖傻骗吃骗喝，现在是真疯了。

　　案已审结，堂上却久无人出声，似是叹于阿英身世凄惨，惊于她竟如此心狠，毒死公婆不说，还烧死了不满一岁的孩子。或许在她心中，这个家是魔窟，公婆是恶鬼，而这个儿子只是无法摆脱的孽障，是她在地狱苦苦挣扎痛得皮开肉绽，却从伤口中开出的恶之花。

　　花有剧毒，见着都是折磨。

　　人若没了活着的心思，死亡便是解脱。

　　顾言倾命人烧了阿英的尸骨，让冯枞带回家乡，冯枞跪在衙门前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抹泪而去。

　　纵火案虽了，顾言倾却未闲着，彻查了县中掠卖人口之事，不想越挖越深，刘婆周老根之流不过是喽啰弃子，背后为首的是一个叫牛霸的土匪头子，成立的万虎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掳劫妇女幼儿到各地贩卖更是常事，接到风声后就迅速逃了。顾言倾一边请示州府缉拿，一边将县中被拐之人一一核查，送回故乡。

　　其中有不少与阿英同样遭遇的女子，有些已疯癫痴傻，有些已生了孩子认了命，不愿回乡，还有些已被卖往别处，难以追寻，顾言倾看着下头送上来的文书报告，一个上午眉头紧锁。

　　“公子，说实话，这种事太多了，咱管不过来的。”青池为他端来一杯茶，道，“我小时候也是被拐的，只记得娘给我买了糖果子，还没吃完就被一个人拍了下脑门，迷迷糊糊就跟着走了。算我命好，被夫人买进了府，遇到公子这么好的主子，有些和我差不多的娃子，被买去打断手脚当叫花子乞讨，还有些被剥了皮沾上猴毛，做成人猴……青池这辈子遇上公子，那就是上辈子积了天大的德了。”

　　顾言倾放下文书，良久不言。他前世身居高位，所谋皆是江山社稷，最根本的百姓民生反而不甚了解，如今来青远不过半月，就已见识了诸多人心险恶，不免心惊。

　　国之广袤，人有几何，救得了一个两个，又怎能救得了天下人？

　　不过多时有衙役来报，说杜寒江抬了块匾额，正在衙门口等着。顾言倾来到县衙门口，见一众百姓簇拥着杜寒江，几个人扛着块匾额，上书：公正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