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少女》彼岸有马

18、手绘地图

　　那枚御行达摩，让不争气的日和坊看得眼睛都直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日和坊真的有点馋这枚御行达摩了，馋到藏在袖子里的小手都忍不住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凭借着惊人的自制力，她可能已经把御行达摩给抢走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战国时代年轻大夫，居然能够在自家药堂的五斗橱里轻轻松松地掏出如此难得一见的御行达摩。

　　唔……她是不是应该感叹一句“真不愧是你们清河源氏啊”？

　　察觉到了日和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黑漆漆像颗小黑蛋似的御行达摩上，源阴阳立刻就意识到，他掏出了一个有用的玩意儿。

　　于是他急忙说：“就把这个作为报酬吧！虽……虽说这东西也不值多少钱就是了……”

　　听着这话，日和坊差点就要直接应一声“好”了。但想到先前缘一已经说了不想要收取任何的报酬，她便也不敢自说自话地做出决定。

　　她抿紧了唇，悄悄地后退了一小步，把大半个身子藏在缘一的身后，摇了摇头，一声不吭。源阴阳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到缘一问：

　　“藏在山洞里的鬼是怎么回事？它藏在了什么地方。”

　　“哦对。那只鬼。”源阴阳总算是想起正事来了，“它看起来好像是个男性，非常瘦弱，动作又很快。我猜它应该占据了那个山洞没多久，因为我上个月去那里观察赤铃花的生长情况的时候，那里还空无一人。三天前我再去那里，就碰上鬼了。呼……那山洞还挺深的呢，也没有光，暗极了，地面又凹凸不平的，你们届时去那里调查的时候，可得要小心一点才行。要知道，我那时可是拼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才从山洞里逃出来的啊！”

　　提及那段悲惨的追逐经历，他依旧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叹了口气，轻抹了抹额角。

　　“你逃过鬼的追杀了？是在夜晚的时候吗？”

　　缘一的语气像是有点不确信似的，目光也顺势落在了源阴阳那两条细瘦的腿上。

　　不是他想要看轻源阴阳，但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坐堂大夫，哪怕当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人潜能，跑得比鬼的速度还要更快吗？

　　论身体素质，无疑是鬼远超人类。这也是为什么人类总会被无情狩猎的原因。

　　缘一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他试着向源阴阳询问了更多那天的细节，可以源阴阳已经想不起来多少了。

　　“不，不是夜晚，而是破晓的时候。当我跑出山洞的时候，正好天光大亮。至于其他的吧……那天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光顾着逃跑，也没来得及注意太多……唉，说不定现在那只鬼已经不在山洞里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了嘛。”

　　当然了，也有可能依旧停留在阴暗的山洞里躲避致命的阳光。

　　具体情况究竟如何，源阴阳无法得知。他但凡有胆子再去山洞那里看看，也就不会把杀鬼的差事委托给缘一和日和坊了。

　　大体情况，缘一算是了解了。他也不多迟疑，趁着现在天还亮着，鬼只能蜷缩在阴暗之中，他要尽快将这只棘手的鬼解决掉才是。

　　带上源阴阳亲手绘制的简略地图，缘一带着铁柱和日和坊朝着后山而去。

　　后山离药堂并不多远，只几里路而已，不多久便就走到了。源阴阳说过，生长着赤铃花的山洞在半山腰的位置，跨过一片平原就能找到了。

　　“如果找不到路的话，看看我画的地图就好了！”——他是如此信誓旦旦地说的。

　　但问题是，他画的这张“简略地图”，实在是抽象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起初日和坊还真想过要依赖这张地图的指引的，可紧盯了许久也还是没有看明白这些粗糙的墨迹线条究竟代表着什么。

　　看得越久，日和坊就越迷茫，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理解能力。她还很认真地和缘一讨论了一下图上这堆诡异图案代表的含义，然后发现缘一也没有看懂源阴阳的地图。

　　破案了——不是日和坊的理解能力不行，而是源阴阳的绘画功底不行！

　　于是日和坊欢快地把地图给收了起来，并且把探路这项重大的任务托付给了铁柱。

　　凭着轻巧的身形与灵活的姿态鸟瞰整座后山的铁柱，很快就捋清了路线。

　　“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等看到一颗巨大的白桦树的时候右拐。然后再走上个百来步，就能抵达山洞处了。”

　　日和坊了然般点点头：“很近了呢。”

　　“你状态怎么样？”缘一微微侧首，问她道，“完全恢复了吗？”

　　“状态非常棒！”

　　日和坊举起了背后的晴天娃娃，一脸骄傲。

　　“日光能量也储存了好多好多，这回我肯定能表现得比上次更好的！”

　　看来她的决心相当坚决啊。

　　能见到她这般斗志昂扬，缘一便也就放心了，轻轻颔首，应了一声：“嗯。”

　　他回答得简洁，可这话落在日和坊耳中，总觉得像是缘一寄予了她信任似的。她的斗志顿时翻了个倍，连脚步都更加轻快了。

　　她几乎是蹦跶着一路走到了目的地。

　　直到幽深阴暗宛若见不到尽头的山洞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才放缓步伐，抱着晴天娃娃，跟在缘一的身后，踏入这片黑暗之中。

　　山洞的顶实在很低，几乎都快要擦碰到缘一的头了。脚下也净是碎石，昨夜的雨让积水流入了其中。脚步声在其中回荡着，变得前所未有的响。

　　起初还能借着外头的光看清脚下的路，但渐渐的，暗色吞没了光亮。缘一点燃了一支火折子，借着跃动的火光倒是能勉强看清四周了。

　　走过一段黑暗后，四周的路变得略微宽敞一些了。更深处亮起一个光点，似乎是从某处缝隙中透入的日光。但那光点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并非是此刻的缘一和日和坊能触及到的距离。

　　在山洞中走过的每一步，日和坊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很想告诉缘一，这里的气味异常难闻，和清川姬身上的味道非常相似，可又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山洞中无限回荡变得前所未有的响，便默默闭上了嘴，什么都没有说。

　　一路而来，能听到的就只有水滴落下的噼啪声与他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而已。但从某一刻起，一声尖锐的刺响划过岩壁。

　　声音在各处回荡。借着火折子的光，能看到一道黑影疾速掠过。

　　四足行走的身影，伏在地面的姿态看起来宛若一只精瘦的野狗。它的喉间发出嘶哑的吼声，不停地磨着牙。

　　在这奇怪的声响之中，能隐约听到几个破碎的字眼。

　　“杀……求你们……快点……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