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多》灵精风

40、萧家辛秘

　　见我也要去参与群斗，小貂在马车里钻出来，一蹦两跳攀上我的肩，趴在上面看热闹。这小貂自从跟着我开始，就显示出超凡的灵性，好像还通人言，说什么都听得懂，就好像有人驯养过一样。
　　当我走过去的时候，轩辕广基本上控制住了局面，只有桃山三怪还在称雄斗狠，跟黑冥宫的人不死不休，他们之前就跟燕冷有过节，死在他们手下的黑冥宫人能少吗？
　　“桃山三怪，如果你再杀一个人，我就往食物里下泻药，让你们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听到我如此恐吓他们，三人把面前的人抹杀后，不约而同停下手，看过来的眼神哀怨到极点。
　　“萧姑娘？！”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从轩辕广那边传来，“真的是萧姑娘！”
　　“你认识我？”我转向来人，发现根本就不认识面前的人，长得唇红齿白，浓眉大眼，细皮嫩肉的，身上穿的服饰我倒是眼熟，明真教道袍就是这种蓝白相间的款式。
　　“萧姑娘可能不记得了，在北山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你匆匆离去，没能上前结识。”说着他走出人群，手拿着佩剑，双手抱拳自我介绍道：“我叫诸葛明，是明真教掌门座下弟子，萧庸是我师弟。”
　　“……”这位小道士如此殷勤，就因为我是他师弟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女子这厢有礼。”我微微福身，总不能太过无礼，虽然我不是挺待见那个七哥，不过他也挺惨的，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他娘两年前就死了吧，被大夫人赐的一碗落胎汤给弄死了。
　　“萧姑娘无须多礼。”他就这样紧紧盯着我看，结交之意表露无遗。
　　“不知明真教跟黑冥宫为何事打起来？”这时候见有人解围，黑冥宫残余的人聚到一起，戒备的防着我们这边。
　　“萧婷，你不会要我们放过黑冥宫的人吧？”陶白陶老三蹦出这么一句，倒是直接说出了我的目的。
　　“萧姑娘跟燕冷到底什么关系？如此偏帮黑冥宫的人。”陶老大陶德倒是给了我解释的机会。
　　“没什么关系，就是年前他护送我去陵州，所以欠了他一份情。”看来黑冥宫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禁在心底为燕冷捏了把汗。
　　“萧姑娘可知道黑冥宫乃是邪魔歪道，江湖正派人士人人得以诛之，他们无恶不作，杀人无数，听说前一阵在南边，黑冥宫屠了一个村子，大人小孩加起来三十八人，没留下一个活口。”诸葛明一腔热血越说越是愤怒，就好似他们杀的是他明真教门人。
　　“呸，你们这些伪君子，才是真小人，以多欺少，说我们屠村，却不说你们杀了我们东岭分舵五百八十三人，死在你们手上的人，不比我们少多少！”黑冥宫看似三十几岁的壮年汉子，捂着肩头的伤口，不忿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五百八十三人？此话当真？！”听到这个数目，又想起在陵州城外的战场，胃里一阵抽搐，转身扶着最近树干开始干呕起来。
　　“婷！”轩辕广见我如此，从怀里掏出一颗清心丸，塞到我嘴里。“不要再回想了，不是你的错，那都不是你的错。”他把我搂在怀里，轻轻的安抚着。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懦弱，那个场景可能会成为我一生中的心魔。
　　众人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都猜测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联系到刚刚黑冥宫的人所说的事情，估计这小姑娘是被吓到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明真教众位，也是名门正派，何必学邪魔般赶尽杀绝呢？”我稳了稳心神，从轩辕广的怀里退出来，手却拽住他的衣襟，冷冷的冲着明真教众人说着。“黑冥宫也好，明真教也好，都是江湖中的门派，可能各自的行事做法不同，但最终存在的目的相同。”停顿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可是周围一股子血腥味，让我稍稍缓过来的胃又开始抽搐。
　　“萧姑娘，这怎么一样，他们这些邪魔不除……”明真教一名杀红了眼的道士上前一步，欲继续动手。
　　“我说放人就放人！”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有人出来撒气，我也懒得压制脾气，放开气势运足暗劲，衣袖轻轻一甩，那人直接飞出十丈之远，随之霸气的横道：“还有谁不满吗？我不介意再开一次杀戒。”
　　见到我在挥手间，就把明真教弟子拍飞，众人纷纷暗自惊心，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会如此厉害，又如此强硬，这回谁敢不给面子就等于自己找罪受。
　　“诸位，今日各方都有死伤，得饶人处且饶人，都各退一步，算了吧。”轩辕广在旁边打圆场，那个被我挥拍出去的人被同门师兄弟扶起来，见没有受伤，皆暗自松口气。“婷，不许你动手。”他抓住我的肩膀，搂回自己身边，有点戒备的看向明真教众人。
　　“桃山三怪，也不许你们再出手。”余光看到桃山三怪还在盯着黑冥宫的方向，我直接出声警告。
　　“看来萧姑娘是铁了心不让我们动黑冥宫的人了？不知姑娘与黑冥宫是何关系？”明真教走出来个岁数年长一些的道士，不过看架势却没有诸葛明地位高。
　　“那明真教跟黑冥宫又有何冤仇，痛下杀手，难道不是有辱正派之名吗？”本来就在气头上，又有人来撞枪口，我也懒得瞄准，干脆直接开枪。
　　“这位姑娘，你不必为我们以身犯险，这些什么名门正派，哪个人手下没有几十条人命，却自允正义，摆着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看着就让人恶心！呸！”黑冥宫子弟跟着壮年男子一起‘呸’出声，让明真教的人脸色变得甚是难堪。“就算我们今日一死，也不会辱没黑冥宫的行事作风。”他说得甚是慷慨激昂，惹得我转头看向他，此人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左右，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剑眉英气勃发，虎目圆睁，竟给人豪气冲天的气势，哪里像是杀人如麻的魔头。
　　“你们不必如此，我与燕大哥有过一面之缘，他亲自护送我到陵州探亲，一路相互，此人情我定是要还的。”这人虽然有些豪气，却不能让我完全相信，不知怎地，我总感觉黑冥宫并不像明真教说得那么不堪，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黑冥宫的众人相互看看，原来这位姑娘执意救他们，是因为跟他们少宫主有交情，看来他们今日的性命能保住了，只不过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他们少宫主还真是不简单。
　　“明真教的众位，看在我袁广和清童白子萧婷的面上，这次放过黑冥宫的众位，你们看如何？”轩辕广抱拳向明真教讨面子，见他也把我拉上，微微蹙了蹙眉。
　　“既然逍遥公子和清童白子一起求情，这次我们就先放过黑冥宫的人，可是下次再见到他们作恶行凶，就别怪我明真教的人不讲情面。”明真教的老人还真不少，虽然地位都没有诸葛明高，却都敢各自发言，看来那个诸葛明年轻不懂揽权，跟架空了的高层没什么区别，可怜那小子还懵懵懂懂，一脸赞同的表情不住的点头，让我不得不觉得这小子有点小白。
　　“袁公子和萧姑娘不喜见血，你们走吧。”诸葛明做了‘结案陈词’，挥手让围住黑冥宫的几人闪出条路来，凭他们离开。
　　“萧姑娘和袁公子的恩情，我秦勇替少宫主记下了，他日必当奉还。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原来刚刚说话的壮汉叫做秦勇，他说完这句话，其他黑冥宫人也跟着附和什么‘大恩’的，什么‘后会有期’等等，然后各自扶着受伤的同伴，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同伴尸体，忍着悲痛咬牙离开。
　　“广，我们先出林子。”见黑冥宫的人走远后，我催促着轩辕广，赶紧离开这满是血腥味的地方，我肩上的小貂不知何时跳到他的肩上落座，拉着我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大哥，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人有点……有点，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陶白眨了眨那双憨厚的眼睛，挠了挠头，冲着二哥问道。
　　“那个词好像叫做jiān情？对，就是jiān情，男女在一起亲密无间，就叫做jiān情。对吧，大哥？”陶逸觉得这个词有点不太像好词，转头看了一眼大哥，想确认自己说得对还是不对。
　　“二弟，三弟，这一路我们不是也看到了，他们二人没有同睡一屋，就是有时拉拉手，摸摸脸什么的，那不叫jiān情，两个人什么衣服都不穿躺在一张床上滚来滚去，那才叫jiān情。”陶德一脸正经的教育着两个弟弟，面色还特别的严肃，并且警告两兄弟，“你们可不能做出这种事有损我陶家之事，听到没有？”
　　“是，大哥。”这两兄弟极其听大哥的话，他们大哥说的话就是真理。
　　桃山三怪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只要是同行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这些人都有内功底子，各个耳目聪明，想听不到都难。
　　我跟轩辕广在最前面走着，虽然也听到了桃山三怪的对话，不过我们选择了无视，要是真搭理他们，估计会越来越严重，他们仨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思维运转跟普通人不一样，若有人敢教育他们，会让他们认为别人是在找他们打架，若有人跟他们对着干，会认为是在跟他们交朋友，所以综上所述，直接无视是最好的方法。
　　回到马车旁后，发现那个死在我们马车旁的人已经不见了，我跟轩辕广相视一眼，他在马车周围逛了一圈，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是附近没有血迹，那尸体就好像突然消失一样。没等我们说上话，明真教的人聚了过来，特别是那个诸葛明，一直在我周围晃悠。
　　“萧姑娘，方才见姑娘身体不适，此时可好些了？”趁轩辕广不在，诸葛明走过来嘘寒问暖，明真教几名弟子侧头好奇的看过来，见他们的小师叔温雅的拿出水袋，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茶杯，细心的倒了杯水，递到这里唯一的女性面前。“先喝点水吧。”
　　“多谢。”人家一片好意，又彬彬有礼，不好驳人家脸面，轻轻接过杯子，却没有立即喝。
　　“不知萧姑娘怎会与袁公子同行，又是去往何处？”明真教众子弟见小师叔原来是在打探消息，纷纷收回了目光，整理衣装行囊，顺便给几个受伤的同门师兄弟上药。
　　“在陵州相遇，刚好同路。”这小道士原来是无事献殷勤，打探信息来了。
　　“不知姑娘是否顺路，要去冉琼山看看萧师弟吗？”听到明真教的人又拿萧庸来套近乎，我哼哼冷笑一声没有作答，见我如此在一旁竖起耳朵听音的明真教众有点不是滋味，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刚才出手伤人，小师叔没做计较，就凭她是小小师叔的妹妹，也没人能把她怎样，可是现在小师叔有意邀她上山，却得来她的无视，太没礼教了。
　　“多谢诸葛兄弟，我跟婷还有事要办，正在赶路，改日顺路再去拜访张真人。”轩辕广回来时，刚好听到这句话，见萧婷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帮着打圆场，在陵州她的礼仪教养可是一等一规矩，一出陵州立马变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本就在乡野长大，就连用餐平时行走的样子也都变了个样，就好像两面人一样，若不是一直在旁看着，定会认为只是两个面貌相似之人。
　　“诸葛小道士，萧庸今年也有十四了吧？”我一口喝掉手里的水，把茶杯还给诸葛明。
　　“记得家师提过，萧姑娘与庸弟是同一天出生，算起来与庸弟相处已有将近十年。”他以为我在跟他闲话家常吗？见他还要再说几个萧庸的童年趣事，被我诡异地冷笑声打断。
　　“呵呵，萧庸十年未归家，家中变故想必他也不知。我跟他都是小妾所生，我娘惊世骇俗提出离合，逃出那噩梦般的深宅。”见我如此说，周围听到此话之人，都不禁好奇的看过来，“我娘有我两位早已成年的哥哥坐镇，不怕有人算计于她，可是……”那时不是娘不想救萧庸的母亲，而是大夫人动作太快，让我娘连救都来不及救，人就已经没了。“萧庸的娘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原因是她怀了身孕，被大夫人赐的一碗落胎汤活活疼死，深宅大院里的恩怨，我想你们也不会明白。告诉萧庸他不必再回家了，至于他要不要报仇，取决于你们。”说完我便钻进马车，不再听闻他们因惊讶而发出的议论。
　　其实我是故意的，我娘走出萧家名正言顺，但在世人眼中，被休离的女子连猪狗都不如，我要借明真教的嘴，把萧家再次推上舆论的顶峰，我不可能让娘后半辈子守活寡，在千万男子中，我就不信找不到可以给娘幸福的男人。我曾经说过，有一天萧家的祸事，会出在他的儿子身上，而救他的定是他认为没用的女儿。至于这个‘女儿’是谁，也只有天才知道。
　　轩辕广听到如此辛秘之事，眉头不禁一皱，但立即平复，他向众位告辞，驾着马车离开这血腥的小路。
　　被留在原地的明真教众，和桃山三怪内心翻腾不已，三怪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们最多感叹那女人咋那么狠，之后该怎样还怎样，见马车走远，桃山三怪嘀咕了一番，往马车的方向追去。明真教可不同，萧婷临走时所说的话，关系到他们的小小师叔萧庸，虽然是家事，难道明真教的家人，就由得他们随意残杀？
　　“师叔，小师叔的娘……”有小道士听到小小师叔的娘，竟被如此恶毒的杀害，心中不忍，不禁询问小师叔该如何是好。
　　“这事可大可小，萧家好歹是朝廷命官，跟师祖也有些交情，师叔，还是回去禀报师祖再做定夺吧。”年龄稍长的道士如此建议。
　　“嗯，你们先不要告诉庸弟这件事，等回去我先禀报师傅，再做定夺。”诸葛明太年轻，又是从小在山上长大，很多事都只想到一面，说聪明不聪明，说傻还不傻，很容易被人拿捏，毕竟他才只有十七，尚未到及冠，这次若不是长者都出门在外，也不会让他带人出来。
　　“师叔，那萧家还真可怕。”年纪小的跟诸葛明关系不错的小道士，在他耳边叹息。
　　“怪不得清童白子带着她娘离开萧家，若在那样的家生活，还不如背负辱名在外活得自在。”几个年纪小的凑在一起唏嘘不已。
　　“就是，可怜小小师叔全部心思扑在练功上，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娘亲早就不在了，不知他知道后会如何。”这个小道士说出了所有人最担心的一句话，萧庸一门心思修炼武学，就是为了能早日回家，为他娘亲撑腰，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十年之约即将到期，娘亲却早已不在，那他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可怜的小七~~~还没出场，就已经这么惨了~~~~
（替萧庸默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