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非多》灵精风

33、入住军营

　　“真的不要紧吗？”被砍了三刀，伤势绝对不容乐观，他是在安慰我吗？
　　“砍在他身上的那几刀都没伤到要害，只是些皮外伤。”弄清楚这丫头的心思，他也就踏实了，转身继续走向正厅。
　　这个人怎么这么聪明，难道我伪装得还不够好？怎么说我也有三十好几了，竟然瞒不过十几岁孩子的眼睛，不愧是学医的，真会察言观色。
　　“没事最好。”若他有事我定倾尽所有要整个严国陪葬，我咬紧牙关，自城外回来我就一直在后怕，一想到那满地的鲜血，浑身被染红的血衣，三哥被刀砍中的一刻，每一幕都让我坠入黑暗，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我催起内力压制身体的不适，放慢脚步落在最后。
　　“婷儿，怎么了？”轩辕广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气息有些粗重，回头一看只见她满头冷汗，脸色惨白得要命。
　　“没……没事。”我试着慢慢深呼吸调整气息，眼前这个学医的武林高手绝对不能小瞧。
　　看着逞强的萧婷，他心中微微酸涩，在她心里自己只不过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她不会信任自己，就因为自己还挂着她未婚夫头衔，她就更不可能信任自己了。
　　“走吧，快到了。”说着他擅自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的这只小手没有一丝温度，被挣扎了两下，可惜没挣开。
　　眼看就要到正厅了，在他有些得意之时，身后之人冷不防地甩开他的手，坐在正厅的王妃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蹙起，不是她护短，而是这萧婷狂傲不羁难以靠近的样子，让人感觉很难亲近。
　　“小女子萧婷见过王妃。”察觉到刚才甩手的一幕，刚好被这个人的母亲看到，有点小尴尬，好歹这也是人家地盘，如此不给面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嗯。”端起茶杯掩饰住眼中的不悦，轻轻抿了口，打量着眼前只微微弯身，没做跪拜礼的少女，怎么说也是官家的孩子，基本礼仪必不会差，这孩子不是一般的狂傲，广儿降得住吗？
　　王妃不说话，本想给萧婷一个下马威尝尝，可人家一点都不在乎，呆在旁边想自己的事，轩辕广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头的无奈慢慢升级，人家说两个女人一台戏，果然诚不欺我，如此紧张的沉静，最难受的不是戏中的女人，而是戏中的男人。
　　“你就是清童白子萧婷？”王妃不忍看到儿子为难的模样，故而先行打破静默。这丫头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如此能忍，那萧家到底是何地方，大宅深院的内斗有那么激烈吗，见过这三兄妹，她都有些替那三夫人揪心，在那深宅大院里的三个孩子成长得如此出色，他们一定很努力的生存，为母亲也为他们自己。说不定这孩子真的很适合广儿。
　　“不知道谁取的绰号，不过小女子确实叫做萧婷。”就知道这皇族后院的女人难缠，跟萧家后院的女人一比，简直就是菜市场的大妈，不在一档次。
　　“你哥哥用你一幅画换走了我手中的一幅，原以为那幅《白童望天》已是佳作，没想到你哥哥送来的那幅更是叫绝，那幅画你起名叫做《水帘洞天》，不知你是否记得。”提起画这王妃就像变了个人一般，看到那幅后送来的画，就更想看到画者其他的画作，那幅画她挂在卧室，每天都要观赏三四回才肯作罢，从京城来到陵州，她也把画随身带着，幸好瑞王有公务在身，不然他一定会嫉妒得把画毁掉。
　　“不记得了。”这些画的名字都是谁起的呀？怎的一个比一个有诗意，我可不记得给这些画起过名字。
　　王妃与轩辕广皆是一愣，自己的画根本不记得，那些画对她来说只不过是随兴而笔，不带一丝一毫目的，怪不得她的画风自由洒脱，画画只是她一路游历之见证，无关其它。
　　“母妃，父王和大哥何时能回？”看她明显不想提到自己画作，他很善解人意的岔开话题，不知军营那边是不是要讨论奖惩等事，首要的是先稳定军心，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难说，听说那百余严兵无一活口，若严国追究发难，我国也不太好交代。”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女孩便是杀掉百余严兵之人，如此狠辣身手，真出自眼前这有些细瘦轻弱的少女吗？
　　“有何不好交代，直接把所有严兵处理掉不就完了，一点渣都不剩的烧掉，来个死不承认，他严国有何发难的理由？就算要发难，出师必有名，他严国出兵百余人来我靖国境内，所图何谓？我军没先向他严国发难，他就该庆幸我靖国之大量，再说兵临城下焉有不出兵之理？那严国若想过个好年，就得吞下这口闷气，否则战事必起，以严国现今的国情，经不起大型战争，只会自损元气。”严国之所以年前来小打小闹，就是没钱过年，谁让他们西边以草原和沙漠为主，环境恶劣土地贫瘠，要起战事必须得有钱，若靖国的大臣们明白这点，这仗只要他们不想打便打不起来。
　　“好，说得好！”外面传来几下掌声，言语中透着威武，屋中之人看向门口，只见两名穿着铠甲的男子，缓步走进正厅。“萧姑娘之才可当军师。”说话之人是这两名男子中年龄最大的，面目不怒而立，举手投足不经意间散发着威严。
　　“民女见过王爷，妇人愚见，王爷不必当真。”我发现我警觉性越来越差，门外来人都没注意到，难道在城外精力都用尽了吗？
　　“你就是萧家十三女萧婷？”这两人直接走到位置上坐下，年轻的那位相貌与轩辕广相似，面色黝黑目露寒光，一看便知是精武将军。“萧浜的小妹？”
　　“民女见过将军。”从刚才到现在，我就没捞着个座坐，也好不用再站起身，我对着他福了福，便再次沉默站到一旁。
　　这些人见萧婷行完屈膝礼后，冷冷站在一边，不再言语，就连请求到军营看哥哥，也被她憋在心里，没有立即提出来。轩辕广看着她如此能忍，虽然他不懂后院的那些勾心斗角，却知道后院中越能忍耐的人，越能生存到最后，她好能忍。
　　另外两名男人相视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太出乎他们的意料，本以为萧家十三女乃萧家最小的女儿，不说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是倍受母亲兄长喜爱，这样的孩子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沉稳异常，好似很习惯后院争斗，城府极深。
　　“父王，不知萧副将他们……”既然她不开口，就由他代她吧。
　　“他们都是些皮外伤，军医给他们包扎好后，萧副将就醒过来了，一醒来便问起身边人有没有看到他妹妹。”说这话的是瑞王长子轩辕宽，也就是面色黝黑，与轩辕广有五分相像的年轻男子。“你这个做妹妹的好像不怎么担心呀。”这话一说完，就见萧婷微微皱眉，但很快掩饰住神色，好似他说的人不是她一样。
　　“大哥，婷儿很担心萧副将。”实在是受不了大哥故意激怒萧婷的做法，说实在的，当初自己也很想激怒她，可惜她是不鸣则已，一鸣便是一耳光。
　　“我说广儿，你这还没娶媳妇呢，就这么护着，娶进门还不……”王妃有些无奈的看着小儿子，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好歹让她看看这小丫头能忍到几时，可惜没等她吐完槽，就有人大胆岔开她的话。
　　“原来小郡王要成婚了，恭喜恭喜，不知何时办喜宴，小女子到时略备薄礼恭贺新婚。”此话一出，场面再次瞬间陷入死寂，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这些人一直以为我知道自己的婚事，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五哥可是没有告诉过我，他已经为我定下了婚事，能赖掉的事我绝对会毫不犹豫赖掉。
　　“你！”明明心里清楚，就是死不承认，她还真敢赖。“你不是说你已经定亲了吗？难道不知道跟你定亲的是谁？”
　　“是谁都好，反正我哥不会逼我嫁。”说着我抱紧胳膊，防止自己因为担心而忍不住颤抖。“王爷，不知民女能否进军营，一是想看看哥哥是否无碍，二是想近身照顾哥哥，请王爷成全。”在这个世界，我没跪过任何人，第一次面对权势，这种无奈在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可在古代人封建思想里却是极正常的事。
　　“婷儿！”她竟然跪在父王面前，心性狂傲的她为了家人，不，是他们萧家为了家人，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你这孩子。”王妃看到此景再看看小儿子，如此倔强狂妄的女子，却难得是个护家的好孩子。
　　这两人心中大恸，另外两人倒是一头雾水，不过见多识广的瑞王，隐约察觉到这萧家小女的性子不似普通闺秀那般温顺，光看她一身武艺就知道，她性子坚韧不输男儿。瑞王再次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越看越觉得眼熟，若她换成男装，同样身穿白衣，等一下好像她之前穿的就是男装。
　　“你昨晚是不是夜探过陵州城？”他这句话炸得我差点失去自持，昨晚夜逛整个陵州城，没发觉有人跟随，师傅说过我的功夫在江湖上不算弱，可他们一个个潜伏在旁边，我愣是察觉不到，难道我的警觉性对于他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王爷恕罪，民女想早点见到哥哥，所以本想自己打探一下，民女决无歹心。”这就跟没经过主人同意，擅自逛人家后花园一样，纯粹找死。
　　“你可否解释一下，兵农一体化是何解？”虽然他私下里在字面意思上研究过这个问题，可农是农，兵是兵，怎么能一体化？那样岂不乱套了？
　　“王爷的军权可是集中制？”这个国家的权力下发属于集中制的话，那么兵农一体就不适用，除非这个国家缺粮，军饷供应不足。“我国军饷还发得起吧？”
　　“何解？”这回问话的换成了轩辕广的大哥，承袭王位的轩辕宽。
　　“如若不缺粮，不必思虑兵农一体。”说完我便不再开口，只询问我何时能见三哥，“不知王爷可否允民女入住军营照顾三哥？”
　　“可以。”见她不予多言，瑞王也没有再追问，那句不缺粮，让他明白兵农一体乃是军权下散的策略，对于靖国兵权掌握在皇家的情况，那种策略确实用不上。
　　“多谢王爷。”终于能见到三哥了，发自内心的开心，可想到三哥的伤，心中担心更甚。
　　“宽儿，派人送萧姑娘进军营。” 瑞王看着萧婷脸上变换着的表情，回头看自己小儿子一眼，微不可查的叹口气，端起丫鬟刚送上来的茶抿了一口。
　　瑞王在为小儿子担忧，这姑娘懂得如此传统的兵法，定是读遍古今学识于胸，小小年纪没有浮躁性子，更没有自恃才学过人傲然于世，虽说有些狂妄，却是习武之人的不拘小节。这位萧姑娘看似最小，却比她两个兄长更有心计，敢做敢想，这样的女子会甘于平凡，广儿最多只能当个逍遥郡王，看广儿的样子很在意她，将来会如何，让人不禁忧心。
　　“来人，送萧姑娘去城北军营。”轩辕宽说完就有人上来请萧婷跟着他走，她匆匆告辞，跟着那人走了。
　　“我也去。”轩辕广冲萧婷的背影喊着，转身对父母说道，“父王，母妃，孩儿随婷，萧婷去看看萧副将，不刻即回。”也不等两人反应，见萧婷走出院子，他转身追上去，弄得留在厅中几人甚是无奈。
　　“为何孩儿有种‘儿大不中留’的感慨呢？”轩辕宽这句话说出了那二老的心声，二老只能对视笑笑，话题转到一边。
　　这边不表，话说萧婷进入军营后，看到萧浜整个背部以及左肩被包得严严实实，身上血迹已清理干净，人也清醒过来，见到她第一个反应是皱眉，这可让一旁伺候的小兵诧异非凡，就算是被刀砍中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萧副将，见到这位少女竟皱起眉头，一向冷言寡语的萧副将，见到少女后温柔的询问是否有受伤，那语气，那语调，简直就像对待自己孩儿一般温柔亲切。
　　一旁站着的郭尚憋着笑，见少女冷着脸，面色不善盯着萧浜的伤口，她越是这样，萧浜越是心虚，就像他欠了她一万多两银子似的，那面孔越来越柔化，甚至还有点谄媚，多么不可思议的词汇，这种词汇能用在萧浜身上，是何等吓人。
　　看到三哥伤势不算太重，心也稍稍放下，我很害怕他受伤，所以我冷着脸，想给他一个警告。我很早就知道，参军一定少不了负伤的情况，但终究没有亲眼看到，今日亲眼看到古代冷兵器的战争，终于明白现代战争有多科技，古代战争有多血腥，战争的现实有多残酷了。
　　“哥哥，不要再受伤了。”我终于受不了三哥异常讨好的表情，只好败下阵来，“你若死，我就让天下人为你陪葬。”话只是随心而说，可出口之后，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此岑冷的语气，犹如修罗索命。
　　我不是修罗吗？我杀了百余人，那百余人无一生还，回想起城外因一时脑热，招招致命，没留下一丝活口，我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护犊’。
　　“婷儿……”他从没想过，自己最宠爱的妹妹为了自己能变得如此残忍，她只有十三岁，虽然他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可有人跟他说了，那些严兵无一活口。此刻听到这番话，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妹妹，从这个妹妹降生到现在，一直不知道这个妹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活泼可爱的她，天真撒娇的她，聪慧睿智的她，武艺高强的她，倔强执拗的她，冷酷狠辣的她，这就是他的妹妹吗？为了家人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家人可以舍弃她所坚持的所有。他的妹妹不是平凡闺秀，他的妹妹堪比男儿更胜男儿，只可惜她偏偏生做女儿。“为兄会注意的，”说着他抓住她的小手，这双小手冰凉刺骨，当初他上战场杀敌时，回来整整做了一个月噩梦，她是在硬撑吧。“婷儿，为兄不会再让你担心。”
　　“你知道就好……”哥哥温暖的手安抚了我心中的不安，眼睛越来越酸涩，心里压抑的情绪终于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金豆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众人一看全都慌了手脚，就连床上躺着的哥哥都差点蹦起来，他们慌乱的样子娱乐了我，破涕为笑，这才让众人放下心，纷纷找借口溜出大帐，把空间留给我们兄妹。
　　“婷儿，乖，三哥在，乖，不怕。”